胡秋月一向大人大量,有长房的气量,见二叔主动示好,就不和他家计较了,之前的不愉快一笑翻篇,再也不提了。 这时见二叔来了,大正月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一家人对他像对三叔一样的热情。 胡秋月招呼着他坐了,白竹笑着端茶倒水,拿瓜子花生出来招待,也给两个孩子拿了糖瓜。 等二叔三叔走了,张鸣曦带着白竹和宴宴,也去二叔三叔家拜年。 他先去了三叔家,约着三叔一家去了二叔家,因为人多,刘杏花倒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来,也拿了瓜子出来招待,他们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大年初一就在大家的互相拜年中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哥儿回娘家的日子,白竹因为和白家买断了,无娘家可回。 胡秋月娘家倒是有个弟弟,但她是老年人,和刚刚出嫁的姑娘哥儿不一样,正月要弟弟家来请才会去。 所以这一天他们都没地方可去,在家等着红柳回娘家。 张鸣曦和红柳感情好,赵仁对他家照顾颇多,他们一家人很重视赵仁红柳。 过去条件差没办法,现在条件好些了,就想好好的招待他们,也是给红柳长脸的意思。 一家人喜笑颜开地等待着红柳回来,张鸣曦怕白竹触景生情,又没有娘家可回,会心里不舒服,干脆不离他左右,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白竹倒是无所谓得很,说实话,现在除了白露,他都想不起白家了,更不会想到那是自己的娘家,更不愿意踏进那个家一步。 但他明白张鸣曦的心思,感动之余,更想卖力的招待好红柳,给张鸣曦撑面子,所以他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今天的伙食。 红柳住在镇上,赵仁又会挣钱,家里条件比娘家好多了,平时伙食也好,今天要做些什么菜才能让他们爱吃呢? 白竹跑到胡秋月的卧房翻看着年前准备的食物,暗暗思忖着做些什么菜。 胡秋月已经起床了,笑眯眯地坐着烤火,由着白竹跑进跑出的翻找食材,他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 白竹也不去问她,自己暗暗盘算着做些什么。他记得过年前,张鸣曦买了一只羊腿,山羊瘦小,一个羊腿也不大,五斤多点。 但羊肉比猪肉贵多了,临近年关,比平时更贵些,一只羊腿花了三百多文钱。一般人家舍不得买,张鸣曦是想着盖了新房子,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所以才咬牙买了一只。 羊腿贵,白竹做年夜饭时都没舍得做,特意留着今天吃,也是多做一些硬菜,以示重视的意思。 白竹低头在放年货的柜子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正要开口问胡秋月,刚刚喊了一声娘,就看见羊腿挂在墙上的竹钉上。 白竹暗笑自己太性急,咽下了嘴边的话,踮起脚,一手撑着柜盖,一手伸上去取下羊腿,拿到灶屋来煮。 灶屋里,锅里的水冒着热气,宴宴正坐在灶口烧火。 宴宴很懂事,知道今天要招待大姐一家,懒觉也不睡了,早早地起来给白竹帮忙。 白竹怕羊肉煮不耙,来不及做饭,先收拾羊腿。 他把羊腿剁成小块,用热水森·晚·洗了,倒进锅里焯水后,用竹篱笆捞起来过冷水,也不炒,直接倒进瓦罐里,加了大半罐水,放了一块生姜,几颗花椒,放在泥炉上煨着。 做好这些,他松了口气,弄好了羊腿,其他的菜就容易多了。 不过,红柳他们是来吃午饭的,他们早上还等弄点东西吃。 白竹正要洗锅做早饭,又想到等一下客人到了,要招呼客人,得先把牲口喂饱,不然猪肚子饿了,就会叫唤得惊天动地,不但自己尴尬,也会吵得客人不得安宁。 好在家里的糠皮麦麸多,做咸菜时剥下来的老白菜帮子也多,小猪吃得不多,煮猪食不费事。 白竹先用锅里焯羊肉的水煮了一大锅猪食,喂饱牲口后才洗干净锅,架上蒸笼热了几个杂粮馒头,没有熬米汤,也没有做菜,一家人随便吃点,垫垫肚子,等着中午吃大餐。 吃完馒头,白竹收拾好灶台,拿出两根腊排骨剁了,洗干净放在锅里煮。又拿木盆泡了一些香菇木耳,本想炒熟了装碗,转身看看,还有一瓦罐剩下的鸡汤,蛋丝和豆泡也还有很多,想着做多了吃不完都剩下了,下顿吃不新鲜,干脆不炒了,洗干净了装碗,吃饭时倒进泥钵里边煮边吃,又新鲜又干净。 白竹想着镇上的人喜欢吃点新鲜的野菜,可是这寒冬腊月,野草都冻死了,更别提野菜了。好在春天的时候他晒了一些嫩干菜,抓了一大把泡在盆里,待会儿炒着吃个新鲜。 胡秋月笑眯眯地在边上帮忙打下手,见白竹忙忙碌碌的翻出很多压箱底的东西,知道他在竭尽所能的想把饭菜做丰盛,心里高兴,暗赞白竹懂事,懂得为张鸣曦撑面子。 正忙碌着,忽然听见院外隐隐传来说笑声。 宴宴站起来就往外跑,笑道:“大姐回来了!” 胡秋月闻言坐不住了,笑眯眯地跟着往外走,白竹也想出去迎一迎,刚刚跑到灶房门口,想想又不放心,转身跑到灶口看了一下火,见灶里烧着干柴,也没有火星蹦出来,放心地忙在围裙上擦干净手,跟着迎了出去。 走到门口一看,院门大开,张鸣曦笑嘻嘻地站在院门外迎客。 随着赵仁的寒暄声,红柳的说笑声,两个宝宝脆生生的叫“舅舅”声,院外进来了好几个人。 白竹暗暗奇怪,按说红柳两口子加上两个宝宝,也就是四个人,怎么现在除了两个孩子,还有五个大人呢。 他展眼一看,紧跟着红柳和赵仁后面进来了一个矮胖的汉子和一个苗条的姑娘。 第 242章 不能生 那个矮胖的汉子,他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赵仁的姑表弟陈鹏举。 陈鹏举走到哪里都要人伺候,紧跟在他后面,挑着担子的小汉子是他的小厮无疑了。 他怎么来了? 他又不是张家嫁出去的姑娘哥儿,怎么今天跑来了呢? 白竹暗暗奇怪,还不等他想明白,又去看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姑娘。 身材蛮好 ,苗条又漂亮。 是谁啊? 白竹半天没认出,那姑娘跟进来先喊了一声“鸣曦哥”,又对着胡秋月喊了一声“大娘”。 白竹听见声音,大吃一惊,这才认出原来是胖妞张红玉! 一个来月不见,张红玉怎么变这样了? 白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之余,忙转头去找宴宴。 谁知宴宴跑得快,已经跑到院门外,抱着小宝了。 宴宴一开始也没认出张红玉,跟白竹一样,听见声音才认出来的。 宴宴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白竹,像见到鬼一样目瞪口呆地盯着张红玉,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那是张红玉吗?怎么像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身材比以前缩水了一半,脸也缩水了一半。 以前胖得铁塔似的肉山像是被人拿斧头从中劈开,只留下了一多半,且都是骨头,肥肉像是被人用剔肉刀完美地剔去,留下的骨架显出一些瘦和高来。 随着脸上的肥肉褪去,原来大饼脸上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又重见天日了。 没有上下肥肉的挤压,那眼睛居然圆溜溜的能看见黑漆漆的眼仁了,且显出几分大和漂亮来。 虽然和白竹宴宴不能比,但和她自己比起来,不亚于换了一双眼睛。 原来只剩下一条缝的只会骂人的刻薄嘴巴,以前被脸上的肥肉遮掩,留下一个圆圆的肉洞,只能听其声,不能观其形。这时挤着嘴巴的肥肉不见了,嘴唇露出来了,显出几分红润来,虽然不是樱桃小口吧,倒也称不上血盆大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张红玉变了! 哦,不是变了,是瘦了! 她原来皮肤比较白,只不过实在太胖,脸又大,肉又多,五官挤变了形,所以显得丑。 这一瘦无异于改头换面,原来满身的肥肉不见了,五官也就能各就各位了。 她五官本来和宴宴有两分相似,只不过以前被肥肉遮掩,看不出来。这一瘦下来,虽然没有十分姿色,和宴宴比是差远了,但五六分姿色还是有的。 并且因为年轻,皮肤弹性好,虽然瘦了这么多,倒也不见皮肤松弛下垂,垂垂老矣的难看样子。 胖妞竟然变成了一个苗条的二八佳人,宴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红玉看见宴宴呆若木鸡的样子,得意地一挑眉,嘴角上扬,冲他笑道:“张鸣宴,新年好啊!怎么,连你姐都不认识了?” 宴宴反应极快,虽然不明白张红玉怎么瘦了这么多,但一见她那不怀好意的假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懒得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转身一手抱着小宝,一手拉着红柳,鼻孔朝天,冲张红玉骄傲地哼了一声,大声道:“谁说我不认识我姐的?” 说着,再不理会张红玉,转头冲红柳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姐”,笑道:“你们来得好早,娘和哥,小哥正等着你们呢!” 因为过年,宴宴不用做太多事,他穿上了年前缝的和白竹一模一样的紫色绸布的新外袍。 绸布高贵大气,又飘逸,乡下很少有人能穿得起,宴宴本就活泼,绸布穿在身上,显得身材苗条,身量又高,紫色衬得他越发的肤白貌美,漂亮极了。 总之,这紫色绸布外袍穿在他身上,不仅不拘束,反倒显出一些乡下人身上没有的贵气来。 张红玉见宴宴穿得这么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旧棉布衣服,心里发酸。 她娘最不喜欢她,怎么可能舍得花钱给她做新衣服呢? 这衣服做了好几年了,平时舍不得穿,还没有破,是她最好的一套。 今年随着胸部越发的波涛汹涌,这衣服穿着勒得胸脯疼,已经不能穿了。 谁知老天爷开眼,见她过得贫苦无依,竟然让她瘦了,这套衣服顺理成章的能穿上了。 她正庆幸自己今年不用露肉,能穿上这不亚于新衣的衣服,今天却见宴宴穿着昂贵的绸布外袍! 她心里又酸又涩,一边在心里责怪她娘小气,舍不得给自己做一身好衣服,一边暗自诅咒宴宴,待会儿烧火时多绷几个火星,把这烧包的绸布外袍多烧几个洞。 不过仅仅烧几个洞远远不够,最好能烧得千疮百孔,像用旧了丝瓜瓤子一样,都是洞! 张红玉望着宴宴的身影,嘴巴蠕动不止,恶毒地发动着最大功率的诅咒,忽然想到什么,偷偷去看陈鹏举。 陈鹏举站在一边,见宴宴漂亮得像一只紫色的精灵,背影活泼灵动,一时竟然呆了。 张红玉看见陈鹏举呆头鹅一样望着宴宴,心下不喜,走近陈鹏举,冷哼一声,低声骂道:“一个小哥儿,不能生育,得意什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毫无教养!”
280 首页 上一页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