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三人皆以不同方式所觉察,这座“鬼宅”里竟有第四人!
第18章 杜家 “主上,杜家的人又来了。” 一个声音凭空出现,将三个人齐齐下了一跳。 叶语安最先反应过来:“是你!” 谷余愣了片刻,没有答话,转头看向刘景珉。 刘景珉皱眉,瞳孔朝天,露出一个无语凝噎的表情。 “杜家……”林师抬手,蹙眉思索,继而望向刘景珉的方向,问道,“是为的杜云中的事?” “嗐。”刘景珉烦躁般挥挥手,约莫如此被杜家扰了好心情不止一次两次了,“那日我们不是在清风楼救了那姓杜的一命,那杜家老爷非要拉着感谢我,烦得很。” 谷余:“杜家人讲王大人今日亲自来了,一定要见到主子,感激涕零,亲表谢意。” “他们这话,难道是打算要压着我不得不去罢。”刘景珉冷笑一声,抱臂道,“我们抓他又审他,他还要酬谢我。谢我什么?谢我不杀之恩?” “派专人请入府中答谢,倒也不失礼节,那何不为一桩好事?”林师不解其中,“怎得如此排斥?” 这可不是什子好事,刘景珉心道,表面上说得再好听——感激涕零,以表答谢——怕是多半猜到是我救了杜云中。 此“我”绝不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好心人的,而是作为陵南王的我。 所以急着求证。 倘若去了,便将此猜测坐实了,若是坐实了,上面那位也就确确凿凿地知道了。 虽说早晚要知,眼下却并非计划之中。 他不知道官场中弯弯绕绕,不乏是一件好事,刘景珉看着他站在台阶上,心道,人要干干净净的才好。 他朝林师一勾嘴角:“杜家毕竟是重臣,家大业大,我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害怕也是正常的罢。” 蹲在墙沿上的谷余:“……” 杜家三番五次来试探,甚至今日搬出王宪知来压他。刘景珉背过身眉头紧锁,心道。 看来有人如今在朝上一手遮天,已经不把他这个天家血脉放在眼里了。 那当朝天子刘相呢,他们可还把他当作是皇帝? 去便去,刘景珉又想,上头那位知道又如何,一个耳根软心肠软的皇帝,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他朝谷余一扬下巴:“带路!” ...... 待刘景珉离开一会儿,听不到这方的动静后—— “我先回医馆了。”林师摸摸师妹的头,叶语安一怔。 像小时候那样。 师兄是如何看出来的?她不知道,也没有多问。 林师背手转身离去,空荡荡的古宅留叶语安一人。 突然一旁的草丛窸窸窣窣地传来些响声,紧接着一个挂满金饰的小脑袋探出来,见到叶语安 “呼”了一声。 是个梳着刘海,衣着华丽的女孩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说话时,脑袋上的金饰叮叮当当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提着层层叠叠的裙子,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一把撞进叶语安怀里。 “念霏。”刘鸢轻声道,“青衣服看见我了。” “无碍,他是我师兄。” “那...那个人。”刘鸢探了探头,总觉得方才离开的那位拿扇子的瞧着面熟,猛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索性心一撂,不想了。 “这才几日未见,你不在宫里好生休息,跑来鬼宅捉迷藏,这只金丝虎就是你带来的吧。”叶语安揪了揪她的辫子,将她扯远些,笑道:“我们大齐的长公主好生有兴致啊。” 刘鸢被提着领子,手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将小狸奴挽到怀里,摸摸她的毛,说:“我没有带它,它是一路尾随我跟来的。” “旧宅闹鬼的事情在长安传得很开。我很早便来瞧过了,其实是风刮过断壁的声音。” 刘鸢的声音就像她一贯面无表情的小脸一样,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叶语安隐约感觉她似乎带着些小得意。 叶语安催她说重点:“此事我知道。” “早些年皇兄初任时提议将这里翻新,后来一听闻这里闹鬼,果然搁置了,还找了道士来捉鬼,我就索性添了把火。要是将来还是翻新封给了别人,我就天天去他们家扮鬼,直到他们搬家为止。” “原来不只是风声。”叶语安松开了她的领子,叉腰,佩服道,“还是你。” “这每日偷跑出皇宫,来去自如的。给了小太监什么好处?” “你不也同我一样,咱们都有越过那道宫门的法子,彼此彼此。” 刘鸢不回答也不作解释,她只道:“被发现倒也无碍,皇兄宠我。我便说是后宫沉闷,出来散心罢了。” “公主散心的地方还真是特别。”叶语安随手拾起地上的碎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垂眸道:“原来喜欢在这里睹物思人。” 此话一出,女孩间原本活泼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那只小狸奴从刘鸢怀里窜出来,在二人脚边打着转。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却也又逗不活着气氛。 十年前的事,是埋藏在岁月里,刻在骨髓中,流淌在血液里的,上一代的往事,亦是人心中的禁区,每个人人都默契般地闭口不谈,有关自己的那部分。 “门前的花....是你放的么?”叶语安问。 刘鸢摇摇头:“我放了一束,其他的,是城里的一些人放的。” 叶语安笑了起来:“原来长安还有人记得......” “虽然这宅子留着徒增悲伤,但我也不愿让别人住了去。”刘鸢望着叶语安说,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十年前的那些事,我们谁都不信,廿伯伯怎么就那样死在边乱里,叶叔叔又怎么会通敌......” “你不信,我也不信,廿文迟也不信,可是如何呢,”叶语安似是触到了心事,的声音渐渐落寞下去,她拉住刘鸢的手。 “不信又能如何呢…..我们无法改变结局。你是大齐的公主,但也只是公主。 ” 刘鸢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片刻才低下头,她压低声音,叶语安才听得她声音里有些哽咽,她捧着叶语安的面颊,小声道: “今日就当我们谁也没来过这里。” 她顿了顿,又扬起头看向友人,少女涂着薄薄胭脂的唇缓缓开口: “小语安,这座皇城的根已经朽了。大厦将倾,盛世太平的尽头,近在咫尺。” ...... “小语没与你一同回来?” 苏柳木已经回来了,见林师推门进来,她挽手斟了一杯茶。 “她在旧宅同小伙伴叙旧,我在兴许反倒令她们不自在。”林师浅笑道,“便先回了。杨大人如何?” 苏柳木摇摇头,叹了口气:“心病难医。如若不是这杨大人心心念着大齐,他恐怕早断了念想,不再留恋世间了。” 她叹了口气:“也罢。这些暗流,终究不是你我所能企及的。” 窗外蓦地刮过一阵风,吹得窗扇哗啦啦一道缝,林师抬眼望向窗外,叹气般道:“嗯。” ...... “王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刘景珉一撩衣摆踏进门,就见王宪知坐在厅里的椅子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刚瞅着他进来,笑脸相迎:“陵南王殿下。” 刘景珉站定,想了片刻才记起来这个人他应该是见过的,就是这几天烦得他不轻的杜家老爷,杜怀器。 刚照面,他还没自报身份,这殿下二字就喊上了。看得出来一些人胸有成竹,认定了他。 认得倒也没错。 刘景珉还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落座的意思,谷余背着手站在他身后,腰间别着刀鞘,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殿下何时回的京?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前几日殿下救......” “答谢的话就免了。”他一挥手,止住了杜怀器的话头,“我何时回的京,二位应该挺清楚的,也不必我多答了罢。” 二人面面相觑,杜怀器问:“殿下这是何意?” 装,刘景珉心道,不管是长安守卫,还是围着陵南王府的那群人,里面总有你们的人,在这里装什么不谙世事? 刘景珉:“长安陵南府的那些人,有的可以撤了,否则我不介意去陛下那里说些闲话。” “多的不想解释,我来只是想问一件事。”刘景珉悠悠道,“天文道重出江湖,这件事想必二位都有所耳闻。” “这个......”杜怀器一顿。 “实不相瞒,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犬子闹的,”杜怀器拍大腿,长叹一口气。 “多亏了殿下出手相救,可殿下善心救他,他却是个顽劣不听教的,白瞎了殿下的舍身相救,还不如让他就死了算.....” “你那么讨厌你儿子?” 杜怀器正一副“子不教父之过”的做派,——毕竟他杜云中是在青楼里被刘景珉逮住的,面子上也挂不住,虽然他不好问刘景珉怎么也出现在青楼里——猛地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恍然间被问住了。 “令他散布流言,导致他引得西南署追杀,最后道一句我不该救他。”刘景珉手撑着脑袋,看不出表情,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殿下这又是何意?”王宪知坐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殿下这样说,是肯定是杜侍郎教唆自己的儿子散布流言?” “知子莫若父,若说最了解杜云中的人,也非他的亲生父亲莫属。即便是我这个做老师的,也知云中性子顽劣,有时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既然自己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结果,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想必殿下不会不明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速又慢,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尊尊教诲。 “没有把握的事,殿下还是慎言。”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刘景珉张卡手,手心朝下,一个小东西从他手掌掉了下来,又被小绳子牵住。 “杜云中亲口承认,这是他家祖传的物件。我只想问,这天文道的信物,何时成了你杜家祖传的物件了?” 杜怀器:“这...不是丢了,吗?” “认得?” 王宪知笑了笑:“这不是什么天文道的信物,殿下拿这个小东西诓老夫,未免也有些瞧不起人了。” “十年前天文道出事,虽然大部分关于此组织的记载都在先帝时期被烧掉了,但很不幸,在陵南王府上还有一卷孤本。”刘景珉晃晃玉牌,“里面记载了,天文道组领者有四人,分别为梅、兰、竹、松。” “我手里的这枚就是松的信物。” 王宪知撂下茶盏,叹了口气:“殿下可否借我一观。” 刘景珉怕他销毁,皱眉撤手,拒绝道:“不可。” 王宪知摇摇头,放下伸出的手,遗憾道:“若是殿下知道得再多些,应该知道,天文道玉牌是特殊的,阳光下它的内部会有暗暗的流光,这是只有当年蒋子道研究出来的做法,至今无人复制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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