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哪里?”澹台折玉猜到了,却明知故问。 扶桑抬起一只手按在他胸口:“……这里。” 澹台折玉低笑道:“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扶桑忽然抬起头来:“弄脏的被褥,你弄去哪里了?” 澹台折玉道:“在你睡觉时就烧干净了。” 扶桑松了口气,又想起被澹台折玉弄洒的那半瓶松节油,不禁满心惋惜,道:“只剩一瓶松节油了,你不许再乱用了。” “怎么是乱用?”澹台折玉挑眉一笑,“若非我灵机一动,想到用松节油来做润猾,根本难以推进。难道你不应该夸夸我吗?”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扶桑哪里夸得出口,红着脸道:“反正松节油只能用来按摩,不能做别的。” 澹台折玉道:“其实不按摩也没关系,药浴加锻炼,我照样能好起来。” 按摩是扶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故而语气坚决:“我们说好的,两天按摩一次,你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澹台折玉放软了声气,“从明天开始,我任你摆布。” “明明是今晚。” “昨晚不是按过了吗?” “那不算,我为了哄你睡觉,都没用力,充其量只能算是抚-摸。” “可今晚我有件大事要做,你就通融通融,好不好?” “什么大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扶桑想起昨晚趁他喝醉想套他的话,他也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问他是什么事,他却守口如瓶。 到底是什么“大事”,让他这般遮遮掩掩? 扶桑实在好奇。 “对了,玄冥回来了没有?”扶桑蓦然问。 “还没有。”澹台折玉道,“别担心,它肯定会没事的。” 扶桑也只能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等玄冥回来了,别无他法。 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澹台折玉透过花窗觑见何有光现身桥头,道:“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一下。” 澹台折玉从侧门出去,让何有光把饭菜摆到无尽亭里,等何有光走了,澹台折玉才叫扶桑出去吃饭。 昨晚体力消耗过大,早饭也没吃,两个人俱是饥肠辘辘,大快朵颐,话都顾不上说。 填饱肚子以后,扶桑躲回房中,澹台折玉敲响风铎,唤人收拾餐具。 扶桑把铺在罗汉床上的被褥移到卧房的大床上,澹台折玉帮着他铺好床,便直接上床睡午觉了。 扶桑虽然比澹台折玉多睡了两个时辰,依旧困倦不堪,澹台折玉几乎没怎么睡,熬到现在也有些乏了。 原以为沾枕头就能睡着,可是两副身子一挨着,就好像天雷勾-动地火,不由自主地就绞-缠在一起,衣裳一件件剥落,非得毫无阻隔地紧貼着对方才罢休。 厮-磨许久,直到澹台折玉在扶桑手中泻了一回,方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扶桑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薄崦嵫,两个人都睡得极沉,几乎可以说是这辈子睡过的最为餍足的一觉。 澹台折玉先醒,他凝视着在他怀中酣睡的扶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尘世的浮华与喧嚣已经彻底离他远去,而他毫不留恋,只要扶桑在他身边就足够了,扶桑便是他在这万丈红尘唯一的牵绊。他对扶桑的爱不止忠贞,甚至近乎虔诚。 在来到行宫前,他还能控制自己的爱意,正如他自幼所受的教导,喜怒哀乐、爱恨嗔痴都不能流于表面,要学会不露声色,要让别人捉摸不透。可自打来到行宫后,短短几天之间,爱意便随着慾-望一同喷-薄而出,汹涌澎湃,再也不受他控制。从前那个冷冰冰的澹台折玉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澹台折玉才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而正是扶桑把他变成这样的。 澹台折玉情不自禁地亲吻扶桑的额头,扶桑若有所觉,发出一声含混的呓语,更深地钻进澹台折玉怀里,不管多么用力地抱紧他都觉不够。 澹台折玉轻抚着他温-热而滑-腻的脊背,在他耳边道:“醒了么?” 扶桑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无意识地撒娇:“还想睡。” 澹台折玉柔声道:“不行,我要做的那件大事,你必须陪我一起。”
第142章 整个白天扶桑都没露面, 何有光和安红豆不免犯嘀咕,猜他可能是病了,可送饭时却见他好端端的, 俩人也不敢多问, 摆好饭菜就告退了。 澹台折玉跟出去,悄声吩咐几句, 返回房中, 和扶桑一同用饭。 吃着吃着,扶桑忽然想起来,自他醒来就没见过君如月,问澹台折玉,澹台折玉说他午饭后就自行离开了。 扶桑疑惑:“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澹台折玉道:“是我让他直接走的。” 扶桑愣了下, 了然地“喔”了一声,又道:“二公子是个好人, 希望他能早些遇到他的有缘人。” 澹台折玉似笑非笑:“你才认识他几天,也没什么来往, 怎么就能断定他是个好人?” “直觉, ”扶桑沾沾自喜,“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是么, ”澹台折玉轻轻勾唇,“那怎么刚出宫的时候还会被骗?” 扶桑早把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忘干净了,没想到澹台折玉还记得,此刻回想起来,遥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时候不是初出茅庐嘛,我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而且还身无分文。”扶桑为自己辩解,“其实我还要感谢那两个骗我的人呢, 是他们给了我食物和水,否则我根本撑不过那三天。” 往事不可追,可一想到自己让扶桑吃了那么多苦,甚至险些被強暴,澹台折玉就忍不住怨怪过去的自己,那时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仅仅在几天之后,这个叫扶桑的小太监就闯进他支离破碎的心,轻而易举地激起了他的求生欲,救他出苦海。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仅澹台折玉能够看透扶桑的所思所想,扶桑也能敏锐地感知到澹台折玉的喜怒哀乐。 察觉澹台折玉的情绪变化,扶桑关切地问:“殿下,你怎么了?” “没事,”澹台折玉展颜一笑,给他夹菜,“快些吃罢。” 饭后,扶桑收拾好碗筷,打算亲自送下去,澹台折玉却把他按在椅子上,道:“在我允许之前,你不能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扶桑实在好奇极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澹台折玉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澹台折玉从正门出去,敲响风铎,而后回到屋里,点炉烹茶。 何有光按照他的吩咐,寻来一个红泥小火炉和一只小铁壶,乌黑的壶身上爬满纵横交错的金色纹路,犹如树叶的脉络,既古朴又雅致——何有光说,这炉与壶都是澹台云深曾经用过的,澹台云深无故失踪后,他祖父就将后殿中一应器物全都收藏起来,保存至今。今天下午,他把这些旧物找出来,擦拭、清洗、烹煮,好不容易才拾掇干净。 除了炉和壶,何有光还拿上来一个用来盛山泉水的双兽耳青釉陶瓿、一个用来放木炭的小竹筐,竹筐是他编的,木炭也是他烧的。 澹台折玉从筐中捡了几块炭放进炉膛里,紧接着便打开火折子,轻轻一吹,吹出火苗来,而后将火苗凑近木炭,试图将木炭引燃。 扶桑笑道:“我的殿下,不是这样弄的。” 他直接从澹台折玉手中拿走火折子,先将火苗熄灭。何有光做事细致,在竹筐里放了一小捆用来引火的干草,扶桑从中抽出一小把,对折两下,塞进炉膛,用几块木炭压住,再打开火折子,吹出火苗,干草遇火即燃,炉中火势乍起,很快就弱下去,木炭从黑变红,炉火由明转暗。 扶桑抬眼看向澹台折玉,见他面色讪讪,笑问:“殿下,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澹台折玉不承认也不否认,拎着铁壶来到翘头案旁,盛水的陶瓿就在案头放着,瓿中斜立着一支竹制长柄水勺,澹台折玉用水勺往铁壶中加满水,放在炉上烧。 未几,何有光来将餐具收走了。 扶桑被吊了两天胃口,此刻难免沉不住气,双手托腮看着澹台折玉:“殿下,我们到底在等什么?还要等多久呀?” 其实澹台折玉心里也有些忐忑,但面上丝毫不显,道:“等我泡好这壶茶,应该就可以了。” 不多时,水沸了,澹台折玉先烫壶,再置茶,茶叶是从碎夜城带过来的,据说是当地名茶,名唤涴溪水芽。 悬壶高冲,茶叶在热水中翻滚,顷刻间便茶香四溢。 静置片刻,澹台折玉提壶倒茶,何有光恰在这时到来,站在门口禀告:“殿下,准备好了。” “好,你先别走。”澹台折玉放下茶壶,起身来到扶桑身边,“帕子给我。” 扶桑从袖中取出一条素帕,递给澹台折玉,澹台折玉将帕子折成两指宽的长条,让扶桑闭眼,扶桑一头雾水,却还是听话地照做。 澹台折玉将帕子蒙到扶桑眼上,在脑后打了个结,抬眼看向门口:“有光叔,帮我牵好扶桑。” 何有光急忙过来,扶着扶桑站起来,随即引着他往外走,澹台折玉紧随其后。 到了桥头,何有光出声提醒:“要上桥了,小心阶梯。” 扶桑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被何有光扶着,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下,因为走得慢,澹台折玉勉强能跟上。 好不容易下了廊桥,何有光道:“往右转。” 扶桑依言右转,刚走两步,何有光道:“好了,再右转。” 扶桑立刻便懂了,他现在面对的是通向水潭的石梯,这显然是要送他上船,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蒙着他的眼。 石梯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那艘小船的船头就停在刚好被水面淹没的那层石阶上。 何有光先上船,再挟着扶桑的腋下把他抱上去,扶他坐在船尾的小板凳上。 何有光下了船,走上石梯,站在桥头稍等片刻,澹台折玉才慢吞吞地走下廊桥,只怪这双腿不争气,他已经尽可能走快了。 “有光叔,有劳你和红豆婶了,”澹台折玉道,“接下来让我和扶桑独处便好。” 何有光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客套话,只是干巴巴地应了声“好”,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水上危险,尤其是靠近瀑布的地方,殿下千万当心,有事就叫我。” 澹台折玉颔首道:“我会注意的。” 看着澹台折玉上了船,何有光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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