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语让郑郁不停往里侧移去,可双手被锁,身形才移了一寸,就被拽回。热息当头浇筑,他的泪早顺流而下。 林怀治向来是个话不多,却能敏锐觉察到对方情绪的人。他一边寻着趣处,一边爱抚地吻去郑郁的眼泪。 闷雷又响,郑郁侧脸的汗滚落在衾上里,他扣着面前的沉香木栏。 那富有节律的声音就像庭院里遭雨水冲打的樟叶。 屋内的声音被雷鸣雨声吞没,郑郁眼中盈着清泪,指节扣的木栏用力近乎发白。 帐帏与力一起晃着,林怀治在水浪里翻沉,凭其感觉在雨中世界追寻。 二人于帷笫间虽只有一次,但他习力惊人,早已寻到对方的得趣之处,观郑郁漂亮瘦削的背脊跟沉下去的腰形成一美丽诱人的线条,林怀治眼底暗沉,他把额前的几缕碎发顺抓到脑后。 手点着那漂亮的线条上顺下触在光洁圆润的肤上,他好似在这刻压不住心里的念头。 雷声过去,哽咽却未过去,林怀治听泣声觉出过火,胸膛贴向郑郁一手寻到身前帮着,一手牵过郑郁的手把在掌心里揉着。他亲吻着郑郁的唇,从嘴唇到耳垂,后又覆在他的侧颈,细细啃咬着。 林怀治贴着郑郁的背脊,头抵在他后脑上,低声喃喃:“砚卿,别怕。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 郑郁现下神智不清,头皮连带手脚尽是软麻,长身现下在另个世界滑动。蓦地魂魄离体,忽觉眼前又闪过白光,情念中的他没清听林怀治说的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汗滴犹如雨下,林怀治的汗滴在郑郁滚热的肌肤上。 一刻钟后,身形缓停,郑郁跪的有些久的双膝倒在了丝衾上,喘息声渐渐平稳。 郑郁晕死几番,飞荡的魂魄和失聚的眼神终归本位。他手恢复的有些力气,去摸肩上林怀治的头,似是怒嗔:“澡白洗了。 ” “抱歉。”林怀治胸膛还在起伏,闷声道。可他还杵在内里。 郑郁浅笑一声,去寻着林怀治的唇接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分离时,亦有银线相连。 林怀治待呼吸平稳后,才退出来,清态顺流。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给郑郁擦净,看屋内有备好的热水,就缴了帕子给汗津津的郑郁擦洗。 郑郁则是累得不行,空虚和疲惫感袭来,趴在原处任由林怀治给他擦洗、穿衣。 屋外的雨小了许多,郑郁怔怔地看着头顶的轻蓝芙蓉流苏帐,突然说了句:“这芙蓉帐的颜色会不会有些闷?” “嗯?”林怀治正擦完汗准备穿衣,想着这是郑郁问的话,连衣服都没穿,就掀被上床保持跟郑郁一样的姿势,观察那帐色,思忖片刻,答道:“春日将过,若是夏日不妨用青纱穿云帐,清雅静心,平夏日灼热。” 郑郁颔首随后侧头看林怀治,笑着说:“你对这些还颇有研究。” “所见所闻,皆是我师。见得多了,就懂了。”林怀治凝视着郑郁说道。 “你嘴边的伤。”郑郁循着烛光看清了林怀治的伤口,才想起回房来是擦药的,便想起身去拿药,“现在擦了,明日血痕也会没那么深。” 林怀治起身按下郑郁,说:“我去拿,你歇着。” 有人代劳郑郁也不推辞,随后细品林怀治那句话,脸又微烧起来。林怀治按郑郁的话找到药交给他。 “不出三日肯定能好。”郑郁给林怀治伤擦好药,把药盒递给林怀治遂躺下。他突然觉得,林怀治在这时好像什么都做,什么都听,有点意思。 “不好怎么办?”林怀治撩开床幔把药盒放在案上,与他一并躺着。 郑郁眉心微拧:“你不是你不怕破相吗?” 林怀治正经道:“现在怕了。” “为什么?”郑郁翻了个身看着林怀治。 “不为什么。”林怀治还望着那床幔,语气十分随意。 脾气还是那样,郑郁收回适才他的话,轻笑着说:“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怀治看他一眼,过了须臾抬起手臂,说:“要不睡过来吧。” 郑郁存心逗他,说:“你在邀请我?” “算了。”林怀治正要放下,郑郁便靠了过来,枕在林怀治肩处手也搭在他的腰上,随后抬眼,浅笑道:“我说了你真不会关心人。”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林怀清冷声道,可手却搂紧怀中人。 郑郁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压着嗓子学话:“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睡觉!”林怀治一掌拍在郑郁身后。 碰巧林怀治打在起先那被撞红的地方,郑郁不满道:“无情。” 林怀治享受软玉在怀的感觉,抵上郑郁的额头轻蹭两下,阖眼嗫喏:“没你无情。”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一室静谧。郑郁听得这话,就想问林怀治心里是不是有他,却听头顶传来林怀治均匀的呼吸声。转念一想,若林怀治心里当真有他,为什么不是林怀治先说? 方才就说了那么句关心人的话,林怀治都上手打人,要真问林怀治心里有没有他,他估计林怀治能把他骂死。随后又想,初次的时候林怀治怎么没抱着他,后想起,那时他似乎在林怀治给他穿衣时就睡着。 郑郁最后睡过去时的想法:若林怀治真心里有我,那一定得他先说,臭男人,我还治不了你了。 翌日清晨,鼓声不同以往,敲得音调与往日不一样。林怀治听出这时取消去皇城上朝的调令声,鼓声夹着大雨,冲刷洗礼着这座都城。 “今日不用去了吗?”郑郁抱着林怀治,头枕在他手臂上。 林怀治确认是不用上朝的调声后,肯定道:“嗯,继续睡吧。”郑郁本就起不来,听见肯定的答复后,便一头扎进温柔乡里。 再次醒来时,郑郁已不知是何时辰,只觉浑身酸累,比上次那感觉还累。 “什么时辰了?”郑郁睡眼惺忪。 林怀治揽着他的肩,翻了个身抱住他,答道:“应是辰时了。” 见得天光大亮,郑郁毫不留情地推开林怀治,上身越过他撩开床帐,竖耳听着外面的雨声,说:“雨还在下啊。” “现今这时节多雨,正常。”林怀治声音还带着初醒来时的喑哑,脸上扫过郑郁的发丝让他心里有些痒,他的手不安分地摩挲着郑郁的腰身,一点点下移。 郑郁不想大清早林怀治就这般浪荡,随即事后无情地屈膝一顶,怒嗔:“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雨停了就回去。”林怀治微吸口气,手乖乖回到腰上,睁眼凝视郑郁。 郑郁倒回床上,瞥了林怀治一眼,说:“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都停不了。” 林怀治说:“吟罢清风起,荷香满四邻[3]。若有清荷,亭台赏雨不失为雅事。” 这座北阳王府自然没有荷花,但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座北阳王府却有。郑郁只觉林怀治这句话意有所指,像是在为那日工部里的问话回答一样,笑道:“你要真喜欢,不妨替我寻些观音莲来?” 林怀治起床,拾起散落在床边的衣裳穿上,随后拿起衣架上的腰带,背对郑郁问:“只喜一种?” “就东湖红莲和观音莲吧。”郑郁翻身手支在枕上撑着下颌,思考片刻后,说,“太多反而易看花眼。” 林怀治说:“好。”穿好衣转身看郑郁青丝垂泻,如画的眉眼含着笑意,红唇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倏然看得他血液滚烫,随即单膝跪上床,钳住郑郁下颌低头吻了上去。 这日的郑郁才熬了一夜宿直完,正准备回房补觉。路过后院时,忽闻清雅荷香,转步沿着小径往池边走去。侧身掀过柳叶,映入眼帘的是满池红白交错的荷花。 初夏阳里,南风吹过,荷叶簌簌递来静心安神之声。两池分隔,一池中的观音莲色白与金阳交织,在这略有些闷热的时节与人眼前清凉之感。另一池的东湖红莲随清风摇曳,在绿水青荷里别有一般风采清逸,池桥流水,荷花丛中亭台矗立。 亭卷竹帘微风摇,满池清荷入梦来。 岐州税案后,郑郁和袁纮同时上书要求严惩贪污官员,一时掀起千浪。弹劾他的折子,在圣案上堆了两摞。不过德元帝也恨贪污官吏,准了袁纮和郑郁的折子。 张书意、李远谌、杨奚庭等数十人贬官外地,赵晋因刘仲山在其中牵线贬为广州都督。 而后刘千甫举礼部尚书梅说为尚书左丞,此举袁纮虽有阻止,可架不住德元帝喜欢。而后德元帝更是以林嘉笙生辰为由,让户部拨款为其修建别苑、道观。 袁纮、乔省恩等朝臣上书劝谏,可都被德元帝避重就轻的推了回去。直言就这么一个小妹妹,女儿家宠些也无妨。说罢与梅说一起就想给袁纮和刘千甫赐婚,袁纮等人才咽了下去。 临近端午,长安城里已有些燥热,烈日灼烤下风中混着黄土味道,闷热的让人不住想躲回家中避凉。 郑郁下朝出宫回府忙换了厚重的官服,内罩白纱衣外穿宝相紫花半臂。一身清爽的在王府门口徘徊,不时向前张望。 他已等了小半个时辰,齐鸣正想开口劝郑郁回去时。突然,长街上由远而近传来强劲的马蹄声,整肃有律,风刮起旗帜的破声,郑郁忙整好衣衫,持礼等待。 不过片刻,长街上就出现一队人马。 ---- 1、出自《庄子·田子方》
2、出自唐.孙叔向《送咸安公主》
3、出自唐.裴度《夏日对雨》
第84章 鞭打 为首者面目威严,高鼻深目,面庞刚毅,官袍下的身材魁梧伟岸,骑在五花肥裘马上,通身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威风凛凛,与身后的旗帜仪仗压在素来雍和的长安街上,竟有几分不和谐。 那是来自塞外风霜的肃重,又经过多年战场的血洗,从骨子里生出的傲然。 此人正是北阳郡王郑厚礼。 后一个身位的是位青年,个头上与郑厚礼相差无几。五官轮廓深邃,面庞与郑郁有几分相似,气势上却更多的跟郑厚礼相似。 他浓密的黑发并未束起,而是梳成数道小辫半披在身后,几根缀着红宝石的小辫子垂在胸前,一根玳瑁额饰衬得人英武潇洒。耳垂上的一双金耳坠,随着马力轻轻摇晃着。 青年肩宽腰窄,伴在郑厚礼这样的老将身边也丝毫不减锐气,哪怕身着普通的浅绯官袍,亦仍显气度不凡。 这便是郑厚礼的长子,平卢都知兵马使郑岸。 郑厚礼和郑岸过了乌头门翻身下马,郑厚礼下马后,郑岸随即给父亲递来柏木杖,身后的副将卫兵也有序的紧随其后。 郑郁看两人走到面前,撩袍顿首道:“儿见过父亲大人,兄长万福。” 郑厚礼微笑着说:“行了,起来吧。” 响头磕完,郑郁答了句是利落站起,郑厚礼端详了郑郁须臾,叹道:“二郎,你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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