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且看太子和刘仲山如何编。”林怀治低头愤愤地在郑郁唇上咬了一口,说:“姑母这别苑中,空房甚多,郑少卿小心走火。” “是你先勾我的,怎么又反口怪到我头上?”郑郁笑道,更加贴近林怀治健壮的腰身,下腹触物,嗔笑,“殿下你真是好不讲理。” 林怀治把他压回石壁,长腿踏入郑郁腿间,眼眸带笑:“那你能奈我何?” “此处真要是塞外原野。”郑郁抚上林怀治的胸膛,一字一句道:“定将你就地正法。” 林怀治音色沉哑:“塞外浅草配郑卿,浓情欢时勿高声。” 郑郁俊脸羞红:“你的文采都在这儿?” 谁听此句都有羞红意,偏亲口所言的人,不会脸红半分,林怀治又道:“还有许多,你想听的话我慢慢作给你听。” 郑郁不好意思:“谁想听这个!”继而怕打击林怀治的创作热情,便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下次在青纱帐里说,免得被别人知道成王殿下你私下如此放浪。” “好!你又不会同旁人说我俩私事。”林怀治手早扯散了郑郁的腰带,滑了进去,轻揉珠玉,表情似是为难:“不过你要喜欢,但说无妨,我自信无人可比。” 郑郁:“......” 男人对于那事不都是很自信吗?但郑郁没有说出来因为林怀治确实可以自信,但他怕林怀治更加厚脸皮,于是闭口遮住吟声。 两人又缠吻数息,夏日衣料薄,不好弄出太大水渍,也只是轻吻。 假山外有数人的脚步声走近,林怀治收手给郑郁理好衽和衣裳,又在他眉间一吻,说:“有人来了,我晚间来见你。” “好。来的是谁?”郑郁也低头看林怀治的衣裳有无错处。 林怀治答道:“听声应是太子。” 郑郁点头,两人出了假山,凉风吹走身上的热意。 林怀湘转步到时,见树影下林怀治神色还是如常般的疏离淡漠,细究其眉目间还有温怒。而他身边的郑郁身姿挺拔,表情从容,浅青宽袖掺银袍托人恰如那云中鹤,冷冽淡雅。 仿佛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强行在此碰撞,有些无法言说的违和。 林怀湘看到两人后,笑道:“是六弟和郑少卿啊。” “四哥、四嫂。” “臣鸿胪寺少卿郑郁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曲嫣莞尔一笑回了礼。 兄弟俩见面也没太多冷硬,毕竟还有外臣和女眷在。只是林怀湘说:“适才父皇还在疑问,六郎你去哪了?原来在这儿啊。” 看似关切却话中有话,皇子私下见臣,可不是好事。 林怀治答道:“与郑少卿巧遇闲聊几句,并非有意逃离。” “臣在此与成王殿下相遇,与这山水别画抒心中己见。”郑郁神情局促,言语细致。 林怀湘哪能不了解林怀治这个闷葫芦,想必是冷话说多,伤着郑郁了。且前几日还是他提出让郑郁去商谈,又看两人平时无大牵扯,只以为当真是巧遇。 便道:“山水别苑有此景,不应有嫌才是。” 林怀治表情平淡的嗯了声,郑郁答道:“无嫌,是臣嘴钝,不得趣处。” “哪能啊。”林怀湘做礼请林怀治走于另一侧,走过假山后,他又朝郑郁说,“真像你说的那般,圣上也不会让你去与戎狄使者商谈。我倒常常记起,往昔你我同读袁公门下的那段日子。” “太子殿下政事繁重时,还记起与臣的往昔情谊,真是令臣受宠若惊。”郑郁走在他们三人后,言语细琢一番后谨慎答道。 林怀湘道:“二哥在时,对幼弟极好,对你也是。他故去多年,我常于梦中念起。” 郑郁思虑片刻后,说:“惠文太子纯孝仁厚,于下者持兄长与君者秉性关爱。殿下心头念起,才有夜来梦回,容臣赞愧,自惠文太子去后,少有梦寐求见君姿。” 走过假山,入眼前阔处的正是活水液池,池边烟柳正值葱绿,随扶风轻摆。林怀湘微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砚卿与我日日念着他,纵是仙人也不得分身啊。你说呢?六郎?” 林怀治冷冷道:“四哥说的是,我也常念二哥在心。” “二哥走时,我未在前侍奉。”林怀湘怅然道,“未得见最后一面。” 曲嫣淡淡道:“长姐走时,我也未见最后一面。” 曲嫣口中的长姐,正是悼贤太子妃曲婉。 昔年德元帝情爱温元皇后,在她迷离之际许诺,来日的皇后必是曲家女。 林怀清长成及冠,德元帝早拟好旨意,将赵国公的孙女曲婉嫁给林怀清。只是那时赵国公病逝,婚事拖了下去。旨意未下,婚礼未成,两人就前后病故。 林怀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可又转瞬消失,而后柔声道:“今日见旧友,心绪良多,勾起三娘子的伤心,实在抱歉。” “没有,太子殿下的话都是对的,妾身无恙。”曲嫣答道。 郑郁看曲嫣虽玉珠金钗于发间,妆容精致,但眉宇却透着愁意。比起除夕那夜,人更添了几分憔悴。 林怀湘又与曲嫣相敬如宾的来往几句,猛然池边侧林中窜出一小人,几步飞上来就抱住了郑郁的大腿。 速度之快郑郁一时没反应出来,想推开,却发现人抱的死,并看清来人正是林怀沆。 林怀湘愣了下,随后笑道:“是怀沆啊,可别无礼。这是郑少卿,快松开。” 此间最有身份的便是太子,谁也不会无礼的抢在他前面说话。林怀沆在两人身间端量片刻,冷漠道:“那四表哥抱我!” 林怀治眉心微蹙自觉的站开几步,林怀湘笑了声蹲下双手作怀:“好,四表哥抱你,过来。” 给了台阶就下,林怀沆扑入林怀湘怀中。郑郁觉得脚下得了凉快,他方才见到了林怀治稍退几步的样子,心下正纳闷,就听林怀沆和林怀湘的对话。 “你是不是惹祸事了?” “四表哥,我没有。”林怀沆扒住他的肩,眼神却看向林怀治,正欲开口。 却看林怀治瞥他一眼,冷漠道:“我不抱你。” 郑郁眼神跟着三人,听此也自觉地看向林怀治,却与林怀治侧身投来的视线相撞。林怀治对他左眉一挑,嘴边带笑。 走得没几步,郑郁就闻香风阵阵,笑语轻吟,宫婢锦雉扇叠叠,伞盖人影。远方的池边走来德元帝带着陈仙言、林嘉笙等人。 林嘉笙远见自己儿子被林怀湘抱着,便摇着玳瑁扇笑道:“怀湘喜欢抱孩子,怎么还不生一个?” “这事哪能急,不过他喜欢怀沆倒是真的。”陈仙言姿色雍容,神情平静。走在严静云身边优雅地摇着孔雀羽扇。 皇后、贵妃、长公主三人倒是有番情深和睦之景。 严静云说:“陛下尚无长孙,太子妃哪日生下皇长孙,那咱们才高兴呢。于皇室也是喜事啊。” “皇室子孙兴盛才能为君解忧,这治儿不成婚,贵妃你也不急。”陈仙言悠悠开口。 德元帝与刘千甫、张守一走在一旁不时对着池景指点,脚步略显慢顿,对这边后妃间的斗影只当不见。后面跟着一群翰林学士和官员,其中还有刘从祁和袁亭宜,两人不知说着什么,刘从祁眼白一翻离开。 “现今这些儿郎心思不是我们能猜中的。”林嘉笙说,“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呢。”她有心把话题拉回来,假意朝德元帝感慨:“怀沆看上去我瞧着胖了,不似他舅父那般俊朗。” 其他话德元帝或许突然性的耳聋了没听见,但夸他的话耳聋就又一下子就好了,于嘈杂中听见赞他之词,走近后摆手笑道:“孩子还小,长大了就相似了。” 闻言陈仙言和刘千甫眼底都有过一瞬的尬色,德元帝低声又道:“怀湘和怀治幼时还不是,像个肉墩子,一个劲追着喊父亲抱。” 诸人:“......” 德元帝停步朝林怀湘招手,示意人过来,负手叹道:“但治儿这孩子,似是不喜稚子?” 他鲜少见林怀治抱着这些幼弟,心中难免疑惑。 严静云笑着回道:“陛下,你忘了。治儿抱过怀沆呢,只是闹了点事。” 德元帝事情过得久,他一时想不起面有疑惑。林嘉笙以扇掩唇,轻笑:“怀沆的轮回酒还没醒,倒了六郎满身呢。” 听此言,帝妃皆笑声不止,宫婢们垂首只做笑态。 说话谈笑间,诸人依次见礼,现下皇族相见,陪侍的又是近臣,礼节上并无太多拘束。 林怀沆见母前来,忍不住往林怀湘的颈间缩,看的众人皆笑。德元帝笑着接过他,抱在怀里关切,叮嘱林嘉笙不许在为别苑门口那事生气。 后有林嘉笙府上的管家说,歌伎排有新曲,请德元帝过去听赏。德元帝见日头过午,便让官员们无事就可先行离开,随后带着一堆宫妃、皇子去听曲。 郑郁本想离开,却被严静云叫住搭话,林怀治也走到严静云身边默默跟着。可不多刻她又被林嘉笙唤走,一行人浩浩荡荡。 走过树荫时,林嘉笙打趣着林怀治这些皇子还没成婚,陈仙言也跟着说不知林怀治眼界高会喜欢什么样的,严静云眉眼不乱的堵回去。随后又是一阵哄笑。 听到此种,郑郁心里多少有点闷,突然间他垂于身侧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牵住,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交叠的手,他稍侧头看去发现是林怀治。 彼时林怀治也看他,微微一笑。 郑郁怕后面的宫婢发现,想挣出来却被林怀治更大力的握住,后见宫婢们都垂着头,料想林怀治定有完全准备才如此遂不挣扎。人影叠叠没人发现走于德元帝身后最里侧的两人是什么景象。林怀治高大的身型遮住了侧面的视线,身后的宫婢也遵着礼节微垂首跟着。 前面的欢笑声愈发高兴,转过曲径未处门时,林怀治在他脸颊上飞速印下一吻,低声道:“砚卿。我爱你。” 欢声喧闹中,林怀治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带来世间最简短却是最永恒的誓言。郑郁念起话本上言,人心不古,刻薄寡恩才是常态,但却又说真心话言明的那一刻,或许他心中是真挚盼望与你长相厮守。 郑郁想不要往后,只要如今,如今他是真心就好。 郑郁笑着颔首,握紧衣袖的手,心中话已通过十指相扣的肌肤带去。许多事不必言说,你自会心明。 无人发现情谊的浓厚,德元帝喜爱林怀沆,抱累了后又递给林怀湘,问着他近日读了哪些书和诗集。林怀沆在德元帝面前乖巧聪颖,忙背起诗文。 后说新学了一首诗,要背给德元帝听,众人都肯哄着他,让他快点背来。 稚子声柔,却透着力量:“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居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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