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自然放心,五弟打小就让人放心,要不为兄怎么会这么疼你呢。” 李晟站起来将匕首捡回来擦擦,割了一块肉放嘴里嚼嚼又呸地吐了出去。 “哈哈哈哈!没熟啊,还得再烤烤,哪能让五弟吃生肉。” 李徐看着吐到他脚边嚼碎的肉仍保持浅笑:“琢州那家胡人酒肆是姚绍夫人的私产,若是通过提举司的计宁查到姚绍头上,三哥折了人怕是不好受。” “故而臣弟帮三哥缝补上了这百密一疏之处,父皇盛怒下流放计宁,至少一时半刻不会想起审问之事,人到了蛮荒之地,想要如何封口三哥应是擅长。” 李晟点点头,眉眼旁的刀疤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可怖:“为兄从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三哥谬赞,臣弟不过是想替三哥解些小忧而已。” “哈哈哈哈!”李晟走到李徐身边俯身靠近,“五弟两面讨好左右逢源,是想着无论谁赢你都能安然享一世荣华,还是有心看鹬蚌相争?” 李徐低头唯诺道:“臣弟不过是良禽择木而已。” “好一个良禽择木,为兄信了你。” “既已向三哥呈明,臣弟便不久留了。” “哎别急着走啊五弟,烤羊还没吃呢。”李晟按住李徐的肩膀,将人按回座位上,“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整天熏得香喷喷的,比姑娘家都讲究哈哈哈哈。” 李晟转转匕首在烤羊上切下微有些焦的一块肉,用刀尖扎住递给李徐:“来,尝尝你三哥我亲自烤的肉。” 李徐伸手去接匕首,还没碰到,匕首就被带远。 “用手。” 李徐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少顷用手拿住了那块肉。 “五弟?怎么不吃呢?” 李徐把肉放进嘴里,油与盐混合在一起,拿过肉的手指也染上油腥,刚要用帕子擦却被先一步抓住手腕。 李晟歪着笑看他,眼中露出上位者的玩味:“五弟,合作愉快。” “多谢三哥盛情款待。” 离开寰王府大门,马车已在等候,从入府到离开未超过两刻钟,主客都无心多留。 “殿下,如何?” “无妨,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罢了,叫尤子书来见我。” “是。” 马车驶回松雪别院,李徐从腰间储物的锦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扔给廖宁。 “这瓶解药,今日随行之人一人一粒,剩余化入水中,松雪别院内每个人都要喝。” “属下明白。” 夜深寂寥,松雪别院内唯有风吹落叶之声。 侍卫引着尤子书走向最僻静的一处院落。 “这里...” “尤先生,殿下正在等您。” 尤子书握紧扇子走下楼梯,头顶的门砰地关上,攥着扇子的手随之一颤。 地牢内没有血腥气,通过甬道走到光亮处,李徐正坐在圈椅上背对着他。 他快步走到李徐身前行了礼:“殿下连夜唤我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不是什么要紧事。” 李徐手肘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轻撑着下巴,视线在对方身上细细打量,而后露出笑意。 “只是离京两月有余有些想念元卿兄,怕元卿兄因儿女情长忘了我。” 尤子书立时跪地揖手至额头:“我尤氏一族誓死效忠殿下,忠心天地可证,是因听闻殿下正忧虑小谢将军的病情,故而没有及时来向殿下禀报。” “哦..原是我误会了,忠和情,尤先生怎么会分不清呢。” “于属下来说,此生最重要之事便是助殿下成就大业,死而无悔,其余事、其余人不足一提。” 李徐手背撑住头笑意闲适,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后轻笑道:“起来说说吧。” “谢殿下。” 尤子书站起身慢慢缓一口气终于安定下来:“属下已助斛律世子召集残部共一千二百余人,我方私兵三千,等殿下准许可随斛律世子一同去往燕西。” “放个消息召回旧部而已,做了两个月?看来灭族之仇、眉睫之争敌不过温柔乡啊。” “属下惭愧,请殿下责罚。” 李徐嗤笑一声:“尤先生圣贤书读得太多,太磊落,这事交给你,是我失策。” 他抬了下手指,廖宁过去将准备好的药瓶交到尤子书手上。 “殿下,这是?” “遣五十精锐分批潜入燕西,我们的人、燕西人各半,燕西人一定要是陌生面孔,找机会进入各部将领家中,将此毒投放。” 尤子书握着瓶子微微发愣。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是谓兵者诡道。”李徐笑意浅淡,阴损之术在他看来不过是赢得胜利的平常手段。 “燕西各部兵力指挥权在各部将领,自己可宁死不屈,然妻儿老小毒发之时自然求我,燕西,势在必得,我要的从来只有结果。” 尤子书将药瓶小心收好道:“殿下之计正可解兵力不足之难,此番如助斛律世子重夺燕西,日后于我们大有裨益,如若不成,燕西各部也将受殿下牵制,甚好甚妙。” “不一定会全部得手,待前往燕西之时,还需想个法子偷潜接近王帐,擒贼先擒王,这乌禄答便交给谢辞和斛律世子。” “殿下真要让长松一起去?不担心..” 李徐打断道:“凡成事必有代价,燕西..太重要,我需要名正言顺的燕西王站在我这边,谢辞若去,能加几分胜算,我相信他会安然无恙。” “是。”尤子书轻敲扇子眉心微有忧虑之色,“若斛律世子言而无信该当如何?” 李徐扫了眼尤子书:“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他,放心吧,踏入牧云书院时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还有一事,属下已经听说寰王作为,殿下...” “不足为惧,我会亲自处理,解决了燕西之事便送他上路,眼下如何助斛律风拿回燕西才是要紧事,速去准备吧。” 尤子书安心一笑:“是,属下告退。” 刚走出地牢所在的院落,身后廖宁追了上来。 “殿下还有事交代?” “不是。”廖宁把手中罐子给到尤子书,“殿下说天一冷你的旧疾怕是又要犯,让我把特意炼的对症丹药给你,刚才忘了。” 尤子书接过来收好感激一笑:“代我多谢谢殿下。” “放心,路上慢点。” “好,回吧,不必送了。” 回到书院,尤子书把药和毒一起放到卧房的储物柜中锁好。 “你怎么才回来?” 房门打开又关上,斛律风快步走过去从身后猛地抱住尤子书在其颈间嗅了嗅。 “你是狗吗?” “先生希望我是什么?” “家犬。”尤子书转身勾住对方的脖子轻声细语,“我的家犬,只咬别人。” 斛律风笑了下:“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装出来的可不算。” 斛律风向前一步将尤子书抵到柜子上,膝盖轻易打开对方的双腿:“你们的五皇子什么时候愿意见我?” “等你是燕西王的时候。”尤子书咬着嘴唇强忍对方放肆的揉搓,“落魄的世子....可没有资格..当面与殿下讲条件。” “四千兵力攻回燕西,几乎没可能。” 尤子书将手放下按住腿间的膝盖,泛红的脸上微露笑意:“殿下自然有必胜之策,附耳过来。” 斛律风低头靠近,双眸先是怔愣而后放大:“好歹毒的招数。” “兵不厌诈,成大事何须拘泥小节,族亲被灭时敌人也没讲什么道义吧。” 斛律风犹豫少时终是选择同意,但心中另有忧虑之处:“听说谢辞病了,偷潜回燕西对付乌禄答我和都奚彻两人足够。” “你与谢辞相熟,应该知道但凡他能动就一定会去帮你吧。” 看着眼前人无可反驳的样子,尤子书用指尖轻轻滑过对方的脖子:“有件事要嘱托斛律世子,与殿下合作之事不能告知谢辞。” “为什么?”斛律风抓住那只手,“谢辞是我兄弟,我们燕西人从不欺骗兄弟。” “稍安勿躁,世子不是知晓我们意欲何为?既把谢辞当兄弟,为何要将他拉入危险之中?这就是对兄弟的报答?” 尤子书挣脱开,手指继续下滑反客为主报刚刚的仇。 “知道越多危险越多,说与不说,世子可以好好考虑。” 斛律风额头抵到尤子书肩上喘着粗气,滚烫的思绪已经不容许他再多想别的。 “让我进去。” “求我。” “求你..”
第八十九章 怎么得到人,才是关键 谁在那? 谢辞努力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去看,身旁、脚下一片漆黑,唯有远处闪着光亮。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红,最后变化为千万道血色人影。 杀戮、嘶喊、鲜血.... 谢辞捂住耳朵,凄厉的声音穿透手掌继续敲击耳膜,一道道身影如一道道魔咒将他包裹其中。 走开! 他冲进血光中胡乱挥动拳脚,血色人影被打散后又重新聚集,如此往复。 滚开!我没错,我没错!我不怕你们! “我没错...没错..” “阿辞!”沈玉秋站起来冲到席地而坐正在念经文的和尚面前,“有用,真的有用,他说话了,法师,您快再继续念念吧。” 老和尚继续轻敲木鱼念经文,几个小和尚在床榻周围洒着符水,照雪堂内外摆了无数个火盆,里面烧着驱邪的草药和符文。 “侯爷,阿辞怎么还不醒啊?怎么办啊...” 谢安平摇摇头叹息一阵,肉眼可见面容之憔悴。 年近四十才得一子,如今躺在床上药石罔效,夫妇二人痛煞心田,求医不能,只好寄托于神佛。 沈玉秋跑到门外双手合十,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哭着祈求上天。 “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求求各路神仙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只要我儿子能醒过来啊!” “玉秋..”谢安平过去搂住沈玉秋,几天的时间两个年过半百之人又生出几缕白发,苍老不少。 “我的儿啊,我的阿辞...” “娘..” 两人心头颤动一齐跑到床边,沈玉秋先握住了谢辞的手:“娘在呢,娘在,阿辞,听到娘说话了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谢安平眼眶也红着,不善表达的老父亲只能站在一旁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孩子可以睁开眼睛。 “娘..咳咳咳...”眼皮因双瞳转动跟着动了动,时隔数日,谢辞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光线刺目,许久才缓和下来看清床榻边的人。 “爹..娘...” “娘在,娘在这儿。”沈玉秋一手捂住嘴,大喜过望眼泪流淌下来滴在手上。 谢辞又难受又没力气,脸色惨白,大病一场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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