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阳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而在他出现在众人的那一刻,整个园子的声音都淡下了不少。 没人敢上前,但有人却敢小声低语: “他怎么也来了,周家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的吗?” “嘘,小点声,你不怕被他听见啊,上次就是有人背后说闲话,被骂回去还不够,那小世子直接在朝堂上揭露其家父的丑闻,直接被贬出了京城啊。” “是啊,周家说来还受到过长公主的恩惠,就算他被拦着,那长公主说几句不就行了?” “这小世子年纪差不多了吧,说不定是来物色未来妻子的呢。” “哎呦,我的天爷啊,那小世子连皇上都管不了,你敢把女儿嫁给他?这不是糟蹋了吗?” …… 耳边的声音熙熙攘攘,谢阳全都能听到,但也全都听不到,更难听的话他也不是没听过。 京城的人都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与其见他们笑里藏刀地奉承讨好,还不如就这般人人敬而远之,好歹也落得一个清闲。 那花公子不在,他也没了多大兴趣,便随便找了处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下来,倚靠在椅背上假寐。 耳边的声音平静了一会儿后又喧嚣起来,处处充满着阿谀奉承的话语,话题的主角逐渐从他这个反面教材,慢慢谈到了当朝的新科状元,又不一会儿变成了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姐,谁家的姑爷……翻来覆去,永远就那么几样。 吵闹的声音一直就没停歇,但人倒是来了一丝倦意,谢阳想着,干脆就这样睡一会儿吧。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 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谢阳刚要睡着,可耳边便传来一阵戏曲之音,愣是让他就此没了困意。 支起身子,皱了皱眉,不由问道:“台上这是做什么?” 侍从回话道:“殿下,是周家二老点的戏曲,贵妃醉酒。” “戏曲?我记得表演单上没有戏曲吧。” 谢阳坐了起来,突然来了一丝兴趣,不过在来时,他偷看过顾楼月手上的流程图,只一眼便记了下来,他记忆力向来很好,很确定是没有戏曲的。 侍从说道:“周家二老临时点的,听说戏台班子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还是从后台里找出了个会唱曲的出来表演。” 谢阳微微点头,注意力全都在台上盛装出席的贵妃娘娘身上,侍从见状,又稍加夸赞地说道: “殿下,属下瞧着那妓子唱的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吗,说不定周家二老赞赏后,就在京城出名了呢。” 谢阳眯着眼,仔细端详的一会儿,却突然发现了些不一般的地方,道: “那‘贵妃娘娘’,是花公子。” “什,什么?花公子?”侍从重新端详了一番,可是在是看出不那浓厚的妆容之下,竟然就是顾楼月。 京剧的妆面最为浓厚,且色彩极为艳丽,只要往脸上一抹,原本长什么样根本就看出不出来。 谢阳叫人上了一壶好茶,才道:“花公子的腰身不太好,弯腰的时候会稍许钝一会儿,而且那嗓子仔细听也是能听得出来的。” 侍从连连点头,可心想:怎么我就听不出来呢? …… 一曲毕,掌声不绝。 “唱的不错,赏!” 周家二老听得很是高兴,大手一挥便是要赏! 众人纷纷说好,找着机会巴结讨好着,甚至都想替顾楼月来领赏。 谢阳眼神眯了眯,只要得到周家二老的赞赏,顾楼月接下来在京城的路几乎就没有障碍了,不过必定得红了些人的眼睛,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他…… “爹,这唱戏的唱的这般好,赏给我如何?我房里跳舞的,弹曲的都有,正好缺个唱戏的!” 一道狂妄至极的声音公然而出,众人的声音一瞬间便毕了,纷纷看向这道声音的主人。 在一群莺莺燕燕的拥簇之中,一相貌俊俏的公子哥被人伺候着坐在华贵的贵妃椅上,身姿卓越但又带着些轻浮,怀中还搂着一位美人,愣是将这赏花宴变成了风月场所。 他目光所及之地,众管家小姐皆害羞地别过眼。 这人便是周府的嫡长子——周玉箫。 在京城当中,周玉箫的名头可是不输于谢阳的一位纨绔公子,不同于谢阳的不近女身,周玉箫可是流连忘返于风月场所之间,府邸中尚未娶妻,就已经纳了好几位美妾。 即便如此,他却比谢阳还要受小姐们的欢迎,不因旁的,就因为他比谢阳会说漂亮话,还有个禁军领头的官职。 周家二老见他当着众人面就想着纳妾,不免就是一阵头疼。 周夫人道:“你上个月才纳了一房,这才一个月啊。” 周玉箫不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顾楼月站在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不敢开口,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开口的时候。 但自己被人肆意玩弄,这滋味真是不好! “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你这是强抢民女!身为京城禁军,都不知道法律怎么写吗?” 周老爷怒地牌桌,可周玉箫压根儿都不当回事,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起身对着在场众人道: “在场的诸位,有不同意我与这位唱曲小姐接下良缘的亲事吗?” 在场众人要么愤怒却不敢言说,要么就是事不关己毫不在乎,谁都知道周玉箫连他老子的话都不听,且这还是在周家的地盘上,要是谁出头,那就等着找死吧。 周玉箫那些小妾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有同理心的还稍许同情了一下台上的顾楼月。 全场鸦雀无声,顾楼月瞬间感受到一股无力感,若不是活着的一丝信念还在支撑着自己,他恐怕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爹……” “我不同意。”
第45章 祸水 周玉箫自小到大想要什么,也就他老子敢说个不字,还多半没有什么用,哪家姑娘被他看上,几乎就没有逃得掉的份儿,若不是周家老爷子不想祸害京城,趁早把这小子打包送去了军营,说不定现在周玉箫的名声还没那谢小世子好。 可当场被人给拒了,周玉箫多少便觉着脸挂不来,带着一腔怒意朝着声音的来源,好巧不巧的,正是他那在京城当中的死对头——谢阳。 “这里有你什么事,我周家的事用得着你来管?” 谢阳与周玉箫都是京城当中著名的纨绔子弟,甚至排个第一第二都难舍难分,关键这两人还是那种一见面就能打起来的那种。 原因很简单,双方都家大势大,谁也都不服另外一个。 谢阳起身走来,指着台上的人说道:“周家的事我确实管不着,可台上那人是你周家的人吗?” “我周家花钱请来的,怎么不是我周家的人?”周玉箫强词夺理道。 谢阳跨过众人,直径来到周玉箫的面前,二人年岁相仿,周玉箫还比谢阳大两三岁,都是长身体的年龄,可谢阳愣是比他高了个额头。 旁的不讲,谢阳也只朝着顾楼月的方向轻轻点了点下巴,道:“这是我带来的人,怎么,周家大少爷强取豪夺到我身上来了?” 二人交锋,火药味十足,连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谢阳与周玉箫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今儿还为了一个人吵起来了,这下估计京城的茶余饭后又有新的话题可以谈了。 周老爷有些看不下去了,深知事情不能继续发展下去,要不然这逆子不知道还要丢多少脸,连忙道: “周玉箫,开玩笑有个度就够了,为个戏子,别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周老爷子一席话,对于周玉箫而言,如同一阵风,左耳进右耳出,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周玉箫现在对台上戏子如何已经根本不感兴趣了,他宛若吃人一般地瞪着谢阳,旁人大气都不敢吱一声。 “你的人?我今天还偏偏就抢了,姓谢的,别以为老子我怕你啊!” 谢阳冷笑一声,一个跨步上台,顾楼月人还没恍惚过来时,便突然面前一黑,那个子跟他还差个半截的小伙竟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楼月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对谢阳这莫名的举动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周玉箫,你不是说要抢人嘛,你怎么不过来啊!” 谢阳满脸的挑衅毫不压抑,嚣张至极,一手攥拳,一手却握着顾楼月戏服的衣袖,以小小的身躯将另外一个人护在身后。 顾楼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背影,心里愈发地不明白了。 他们才认识几天啊,他们是云泥之别的身份和地位,更不要两人皆是男子,顾楼月想不到谢阳有什么理由为他出头,为他招惹一身腥…… “你给我等着!” 周玉箫抽出了一旁侍卫的护刀,箭步上前,众人见着刀光,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有些官眷女子花容失色地大喊起来,场面一度异常混乱。 这些,顾楼月如同耳鸣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心里莫名地,莫名地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一丝丝希翼,且试探性地问道: “谢阳,你究竟看上我什么?” 谢阳倒是满不在乎,张口便敷衍着这个问题:“你是我一个人的玩物,自然不能给了旁人!” 玩物…… 顾楼月眼里的光在听到这两个词之后,逐渐便暗淡下来,耳边喧嚣的声音慢慢清晰,甚至他注意到了周玉箫那泛着寒气的刀刃…… 铮—— 兵戎相争,铮鸣声刺耳! 周玉箫距离谢阳还有个几步的距离,却人未到,便被一股强劲的助力给挡在距离席台不到半步的距离,定睛一瞧,挡住他的不是旁人,正是刚才他看上的戏子。 这戏子脸上的妆稍许有些花了,可一双锋利带着许许寒气的眸子很是抢眼,甚至背后不禁冒起了冷汗。 “周公子,得罪了。” 顾楼月冷眼瞧着,手上的剑是戏服上佩戴的,虽只有个剑鞘,可正好抵挡的了周玉箫的护刀。 泛着寒光的护刀入木三分,顾楼月借着巧劲,在周玉箫没反应过来时,便灵活地又还给他了两三招,直接把周玉箫摔了个屁股蹲。 完事之后,还颇有礼貌地行了一礼。 “你,你竟然帮那畜生……等等,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你是个男的!?” 周玉箫刚要骂谢阳,却又想到了一丝违和的细节,仔细一想才发现面前这戏子的声音没有一丝柔弱的声色,非常阳刚,很难不认为他是个男人。 “来人,给我把那孽畜拿下!” 周老爷气急败坏,赶忙吼道,他若是再不发话,这小兔崽子能把这周府上上下下都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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