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意保全你,你为何要如此固执?”周延钰蹙紧眉头,他不解。 为什么陆玄之一定要这样,满城风雨他也不怕,倘若天塌了,他周延钰也定会将他护住。 陆玄之缓缓摇头,并未抬头神色也并未看清,不过他睁大的眼睛写满坚韧。 周延钰保他,陆玄之依然是心存感激,可人心难测,倘若不给出一个交代,只怕是很难再往下走。 周延钰也深陷泥潭之中,前后皆是顾虑,陆玄之只能站出来打消顾虑。 不然百姓们会认为周延钰是个不明事理的昏君。 “微臣并非固执,犯下大错理应受罚,父亲与兄长也在其中,玄之怎可苟活。”陆玄之拱手。 后背传来的阵阵酥麻带着一阵阵凉意,他缓缓跪下,一旁的敬浮想伸手搀扶,然而一旁的周延钰,那冷冽的眼神却让他不敢有半点动作。 周延钰眼圈泛红,看来他是铁了心了,压制已久的情绪宛若山顶烈云,想将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你既如此!”周延钰咬牙切齿的模样当真是有些气急,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朕不拦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将他视作心尖人 秋日之空,一抹闲云于日光中染上几分红晕,万里沉寂。 陆玄之被绑着,铁锈味刺鼻,青丝散乱,一阵秋风袭来,陆玄之浑身寒栗。 落地的长鞭一条条血痕让人眼前也仿佛染上了血色。 陆玄之透过青丝缝隙抬眸望天,死寂一片,唯有东君西行之途。 陆玄之随后无力垂头,一旁的周延钰一个跃步便冲了上去,解开被束缚的双手。 满身血污,无一处是好的,他无力的向下栽倒,周延钰伸出双臂将其抱入怀中。 为了陆玄之不受伤害,周延钰一同随着他的身子跪在地上。 “陛下,万万不可啊!”敬浮看着这一幕急得挥舞着手里的拂尘都没了分寸。 秋风染鬓,陆玄之紧阖着双眸,尘沙袭眉,周延钰只觉眸中酸涩。 轻抚着陆玄之的双肩,呼吸放得格外的轻,眉间染血,面若白纸,躺在他怀里,像极了一尊玉佛却被伤得彻底。 此时的他毫无生机,宛若凋零黄蕊,静等封雪。 周延钰心中的翻滚的气息难以平复,秋风抚眉,不知何时也红了眼眶。 敬浮说的话他并未听见,满心满眼都只有此时陆玄之,倘若能永久又未尝不可,近在咫尺,惺惺相惜。 “陛下!”敬浮慌乱的跑上来,周延钰眸中情愫暗动,见了敬浮,他才有所收敛。 “传太医。”周延钰眸色一变,将人抱起来,敬浮蹙紧眉头,看着周延钰这般也只能暗自叹息。 秋日黄昏,屋中青烟绕梁,桌上还有倾倒的酒杯,玉露流淌,桌上的菜品也早已没了温度。 秋光入榻,齐萧衍悬着的一只手突然有了动静,只觉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一般。 深吸口气,对于方才的事他正在努力回想,此时屋中静谧,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他猛的坐起来,眩晕袭来,齐萧衍痛苦的扶着头,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一般。 过了好一阵,齐萧衍看着眼前的物件才清晰起来,他只记得陆玄之与他饮酒,醒来便是眼前这番景象了。 陆玄之定是进宫去了! 齐萧衍晃晃脑袋,双目发胀的目视前方。 来不及多想,他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齐萧衍只觉胸口发紧,他不知道陆玄之下了多少,直至现在他抓着马匹的缰绳也稍显无力。 拖着沉重的身子,齐萧衍稍稍动一动就是满头大汗。 陆玄之被周延钰抱至龙榻上,太医在一旁等候多时,掀开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里衣,深可入骨的伤口阵阵血腥味袭鼻。 太医小心翼翼的给陆玄之处理伤口,龙榻上已全是血渍,敬浮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碎布,已经不知原本模样。 站在一旁轻叹,一盆盆血水从养心殿中端出来,皇后挺着肚子,看着鱼贯而出的宫女们,迎着风也觉这血腥之味很是刺目熏鼻。 皇后推开大殿的门,好几个太医手染鲜血,一同处理陆玄之的伤,看着他们个个面色深沉,陆玄之的情况恐怕不好。 敬浮站在一旁直叹气,眸中都是担忧可惜之色。 “公公!”皇后的声音突然响起,敬浮被吓得转身,看着皇后挺着肚子过来了。 “哎哟,娘娘啊,今日您就别凑热闹了,如今你有身子,可见不得血光。” 敬浮微蹙眉头,急促且担忧的说着,话语间都是想让皇后回去,他摆摆手,示意眼下的陆玄之她见不得。 “无妨,这孩子乖得很,不曾叨扰过本宫。”皇后眉眼如画,温声细语的说着。 过了中秋也应当是三个月了,不过也已经能看出,敬浮默默摇头说什么都没用。 血腥对有孕之人可是大忌,倘若是皇子与皇后有什么差池,他们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啊! “陆将军伤势如何了?眼下,本宫想陛下又会茶饭不思了!”皇后眸光略显失落,被人搀扶着,只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 周延钰是她的夫君,可奈何生在帝王家,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事怎敢妄想。 看着床榻上的人,她都来了这么久,周延钰也没发现她,皇后眸中失意更甚,握着宫女的手也攥紧了几分。 “皇后不必忧心,陛下同皇后情比金坚,当下陆将军也是不想让陛下深陷泥泞才这般。” 敬浮现在那打圆场,皇后看着他的眸色也有几分冷,敬浮在宫中一直都备受尊敬,皇后只得将情绪收起来。 “为何齐将军不在?”皇后扫了一圈,她平静的眸,在此刻只想找一个能够证明周延钰对陆玄之没有非分之想的借口。 他是大臣之妻,周延钰理应是不会逾矩,皇后一直都这么劝慰自己,可始终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敬浮摇头:“齐将军恐怕没有过来!”他低垂眼眸,皇后的眸又晦暗了几分。 一盆盆血水看着着实让人忍耐不住,皇后闻着这个味道,忍不住双眸泛红,在宫女的搀扶下退出了养心殿。 秋风萧瑟,落入眸中,只觉凉意更胜,不知为何指尖犹如冰锥。 东君落西山,金菊见悠然。红尘踏马歌,宫闱娇萧落。 不远处的飞驰而来的人影,于宽阔的宫院内看着甚是宏伟。 齐萧衍穿着朱红色长衫,胸前的领口也是别具心裁的金丝所绣的貔貅,立于秋风中,迎着身后的滚滚霞光,金丝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光,当真是耀眼刺目。 不过天边茫茫,霞光易落,星河游转,眨眼间星辰布天。 “吁!”马蹄哒哒,长吁一声后,齐萧衍顾不得礼数,直奔养心殿内。 “臣特来领罚!”齐萧衍进去后跪在地上,迎着方才已经退下的霞光,说的铿锵有力,殿中的人都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周延钰看着姗姗来迟的齐萧衍,翻涌的气息直冲云霄,不过他还是没有理会,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口气将不满全部都压下。 周延钰没有开口,齐萧衍便一直跪在那,晚风徐徐,带着几分凉意袭来,陆玄之躺在床上阖上的双眸突然动了。 星火缭绕,几个太医是终于将人收拾干净了。 穿着月牙白里衣的陆玄之躺在龙榻之上,烛光落在他脸上,宛若垂死之人却也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延钰的眸中闪过安心与几分欢喜,他正想上前,静静的看看陆玄之时,却想起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把我休了吧 陆玄之躺在龙榻上,齐萧衍看着榻上的血,忍不住双肩一抖,迎面而来的血腥让他的心被揪住一般。 “启禀陛下,从脉象上来看陆将军的身体只要静心养伤便不会有大碍,可……” 太医突然欲言又止,周延钰上前一步,看着太医,眼神却十分寒冽,太医垂眸,满眼皆是惊恐之色。 “微臣还确定陆将军有身孕了!”太医拱手,往后微微挪了一步,周延钰气息一滞,齐萧衍听到刹那间一脸不可置信。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陆玄之又有了身孕? 周延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明明上一个孩子才····· 跪在地上的齐萧衍也愣住了,这一瞬间就像是魂游天外了一般。 看着床榻上的人,二人都各怀心思,周延钰仿佛倍受打击一般,站在他脚后跟传来阵阵刺痛。 烛影微烁,周延钰的脸色很难看陆玄之现在还在病危中,而他心里有其他想法。 “当真?”齐萧衍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件事完全就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涎香悬顶殿中明明有这么多活人却格外的死寂。 周延钰的脸色稍有缓和,冷香入鼻,他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既然如此,齐萧衍,这一次是你的孩子吧,快些带回去让他好生歇着。” 周延钰双手负于身后,眉宇间没有掺杂任何感情,齐萧衍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间一凉,看着周延钰的眼神复杂又满是深意。 错愕之余,敬浮在一旁轻咳几声,齐萧衍回过神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直袭脑门,还以为身处梦境之中。 看向一旁的敬浮,齐萧衍眸光复杂,看着床榻上的人,他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齐萧衍站起来。 周延钰的眼神总让他不寒而栗,他后退一步,齐萧衍能看得更真切一些。 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很是揪心,紧阖双眸,眼睑处泛红,齐萧衍轻抚着他的脸颊。 晚风微凉,齐萧衍用自己的狐裘将人紧紧裹住。 陆玄之微弱的呼吸在他的胸膛间游窜,翻身上马,过耳飓风,齐萧衍看着眼前的路,不知为何只觉双眸干涩的紧,眼尾总是有些湿润。 长吁一声,马儿高高的抬起前蹄,仰天长鸣一声,扬长而去。 齐萧衍紧蹙的眉头不曾有半点舒展。 他将陆玄之紧紧抱在怀里,渗出来的血在秋风中很是扎眼,齐萧衍怀中人不曾醒,动作也便紧了些。 灯火阑珊,虫鸣犬吠,陆玄之吸了一口凉风,便在他怀里猛地咳嗽起来。 齐萧衍的心猛地一提,脚下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捧着他,掌心全是冷汗。 静霜和柳风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看着齐萧衍抱着人回来的,二人也只觉耳畔边一阵寒意,让人直哆嗦。 陆玄之睁开厚重的双眼,跌宕的视线让他双目胀痛不已,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口寒气,咽不下吐不出。 耳边是齐萧衍厚重的呼吸声,直到眸中入了光,光芒恍惚,他靠着齐萧衍的胸膛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被放在床榻上,迎着夜色的静霜和柳风带着门外的几分秋风急切的走进来。 “等会你去准备些温补的药膳。”齐萧衍抬眸看着静霜,眸中满是急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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