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毫无察觉,看着锦帕上有些许潦草的字迹,陆玄之抬头,清风过耳双目干涩得紧。 “咱们先处理苟二娃,月溪容这件事,我来处理。”齐萧衍低语,一只大掌攀上他的脸颊,宛若吹絮清风。 看出他眸中的神伤,齐萧衍尽可能的去抚平他心里的波澜。 “花满楼里有南疆人的细作那就不能再等了!”陆玄之微蹙着一双眉头,清澈的眸子毫不掩饰的对南疆人这个字眼有格外浓烈的厌恶和后怕。 清风拂梢不过眼,齐萧衍将人牵进怀里,眸中的荡漾轻倚着齐萧衍渐渐的被抚平,不再风雨飘摇。 “此事明日我便会向皇上禀明。”齐萧衍或许也知道陆玄之在怕些什么,在边关这么多年,见惯了他们的痕迹。 硝烟弥漫,杀戮尸横,因为被南疆人下过毒,陆玄之深知那种痛,现在闭上眼睛想起那时的处境,浑身都不由得一抖。 齐萧衍宽大的怀抱,让他从心底溢出来的凉意有了几分缓和,陆玄之呼出一口冷气,齐萧衍将他抱得越发的紧。 夜幕初垂,静风候月。 烛台依依,形若窈窕。 齐萧衍将陆玄之安顿好,就独自一人来见岳丈了! 青烟直渺,烛影昏黄。空竹哒哒,静廖无际。 火苗微微窜动,陆庭铭拿着锦帕脸色深沉的打量着每一个字。 “此事非同小可,切勿不可乱来。”陆庭铭低语,声音轻颤着烛火,齐萧衍点头,已然没了平日里的轻浮,眼下更像是满载风霜高洁的沉石,让人看着放心。 “小婿知道,只是……”齐萧衍垂眼低眉,隐隐有些担忧之色。
第九十四章 追凶 迎着夜风,只觉得格外寒人,陆玄之披着一件斗篷,提着夜灯来到了衙门。 蝉鸣四起,匐草匐地,略影藏枝。 陆玄之步伐轻盈,提着灯笼,倘若没有月光,只瞧见灯笼在风中晃悠。 待临近时便会看见,月影下他那冷若冰霜的眸,看守衙门的小吏看见来者是陆玄之,匆忙的站起来弯腰拱手。 “见过陆将军!”小吏略显仓促的行礼,青丝如银,小吏脸上也带着浅浅的谄媚。 低语窃窃,陆玄之月影下的神色分不清喜怒,身姿高岸,陆玄之也久久未回话,小吏也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来的犯人苟二娃有没有审问?”陆玄之口吻较平,静谧的夜色里,小吏只感觉一阵压迫感,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 “还…还没有…”小吏一脸难色,抬头用余光浅浅的瞥着他的脸色:“眼下眼下时辰不早了,陆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吧!” 光影婆娑,一阵微风轻轻袭过,袖底一片清凉,突然陆玄之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气,顾不上小吏的阻拦,推开门便看见一个黑影眨眼之间飞身于屋檐上。 “去地牢里看看苟二娃!”陆玄之高喝一声,已经来不及细说,扔下手里的灯笼,迎风随着那抹影子追了出去。 小吏连连点头,随即提着刀直奔地牢。 清风过叶,陆玄之展开双臂,随风而去,踏雪无痕。 陆玄之一直紧跟着,两人在房梁瓦砾之间穿梭,陆玄之双腿蹬力,轻纱如银,宛如一叶扁舟在风中荡漾。 穿着夜行衣的人,前路突然被拦住,陆玄之双脚轻点,好似仙鹤收翅。 捷而有力直拳直袭面门,那人拍手格挡,陆玄之飞身一个横踢,那人抬手用肘格挡。 陆玄之云掌击出,袖中一阵风起,刚刚挡下横踢的人被这一掌击中,戴着面纱已经隐隐渗出血来。 陆玄之收回掌,随即胸间一阵翻涌的气息来得凶猛,强压着不适,丝毫不敢泄力。 看着歹人的身影,方才那一掌打在他胸口应当是与自己相当才是。 陆玄之双指细细摩挲,而且他身上的香粉让他立刻就想起了花满楼,他只在花满楼里闻过这个味道。 碎叶过卿,只听闻一阵肃然之风,月影下,此人的身影宛若鲤奴,身姿下屈点步成虚,一双手好似虎爪。 陆玄之眯着一双眸,清风携着冷月,一双眼眸里露出阴狠,陆玄之一个快步冲过去,随后身姿如叶,好似飞来的箭矢。 迎风生猛的一拳朝着歹人面门袭去,格挡踢腿,微尘四起,歹人蹙紧眉头,陆玄之的攻势十分强,每一拳挥过来时,耳边都能听见一阵急促而过的风声。 陆玄之握拳被歹人双手制住后,宛若游蛇的拳头化为掌刀狠狠的劈在他的脖颈上。 月影下只见一抹身影被狠狠的踹下房梁,陆玄之大步跨下,落至一不知名的院中。 歹人压花折草,斑驳的光影下原本凶恶的眼神瞬间清澈且带着几分后怕。 不曾想陆玄之实力如此超群,他不是陆玄之的对手,不是说陆玄之现在受了伤不能动武吗?看来与传闻中多有出处。 陆玄之负手于身后,行至树荫下,光影如粼,陆玄之暗处的脸色看不清,倒地的歹人只能在地上爬行,还要一边警惕的看着陆玄之。 清风抚叶,陆玄之一双眸在夜色里透着点点光亮,伸手准备将其抓拿归案时。 以夜色作掩护,陆玄之被未察觉到他的动作,待靠近他时还未握住他的手。 唰的一下,夜色中突然绽放出一朵尘烟,躲避不及便狠狠的吸了两口。 顿时胸间传来一阵刺痛,耳目眩晕,陆玄之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呕了一口血出来。 陆玄之顾不上身体上的痛,强撑着肢体站起来,口舌间满是血腥味。 陆玄之扣住他的肩膀,随即掀开他的面纱,不多时,陆玄之就只见这人怒目瞪圆,嘴角溢出鲜血,来不及与陆玄之较量便跪地身亡。 陆玄之心头一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夜色静谧,风中吹来一阵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残花摇枝,陆玄之扶树轻喘,头顶传来一阵蝉鸣,脚边悉悉索索也好似有小东西在蠕动。 看着被夜色掩埋的尸首,陆玄之要稳住自己的气息,嘴角还有血渍,本以为刚才自己拿不下他,谁知这人的功夫竟不如他一半。 陆玄之抚上胸膛,玉指轻轻抚上胸前的玉扣,这个东西现在让他多了几分安心。 陆玄之粗粝的呼吸回荡在耳边,催动内力后陆玄之感觉双手无力,抬起都格外费劲。 齐萧衍同陆庭铭同坐屋檐下,蝉声伴耳,时而檐铃幽幽,寂寥的夜空檐铃好似唯一的歌乐。 幽烛漫漫,清风淡茶。 陆庭铭轻叹一声,烛影下,杯中的茶随风轻轻荡漾。 “那时候玄之可以说文武双全吧,当时在战场上听到了他的名字,南疆人都会马上撤退,所以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陆庭铭幽幽道来,齐萧衍的脑海里好似能勾勒出那时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 “中了蛊毒以后,伤了根基,虽有武力傍身,但已然不是那个让南疆人畏惧的陆玄之,玄之也因此颓丧了不少,神志也时而恍惚。那时南疆人就趁着这个时候发起进攻,我们的人死伤无数,退到临岚江一带他们才收手。” 陆庭铭一字一句都是在说着自己的过往,浑浊的双眸好似还能看到那血雨腥风的战场,挥刀斩敌,好不快活。 待尘烟散去,留下的只有一地落寞和黄沙,陆氏已经难当重任,将陆玄之嫁给齐萧衍或许是陛下的另一种打算吧。 陆庭铭想着,眸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齐萧衍,眼前的这位小将未来不知如何,若能同他们那是一般,陆庭铭眸中闪过欣慰。 “中了蛊毒的确很难受,钻心刺骨。”齐萧衍低语轻言,那种痛他也经历过,回想起陆玄之毫无血色的脸,一口气提不顺就像是无形的针一样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 “岳丈,明日早朝,我想您同我一起说这件事。”齐萧衍拱手,眸中多了坚定,一定要将花满楼查个底朝天。
第九十五章 明日殿奏 静廖纷扰,火光四起,飘荡的酒楼招牌被拉拽着呼呼直响。 高举的火把在小巷间窜动,齐萧衍本还在与陆庭铭闲聊,柳风跑过来说陆玄之不见了。 衙门的小吏说陆玄之追着一个犯人越过墙头没了踪影,齐萧衍马不停蹄的赶到衙门。 刺眼的火光将幽闭狭长的地牢点亮,滋滋作响的火星子四散飞溅。 看着倒在干草堆里面色紫青的苟二娃,张大嘴身子扭曲,破烂的麻衣在胸口有一个硕大的血窟窿。 齐萧衍久久的凝视着苟二娃的尸体,难不成苟二娃也知道些什么?一个偷鸡摸狗的乞丐还犯不着要人性命吧? 灼人的光影落入他眼中,齐萧衍的深吸口气,幽闭的长廊间满是铁锈与血腥交杂的味道,冲得齐萧衍咳嗽几声。 在火把的光影下,齐萧衍容貌更显俊朗,看着身后跟着的人,眉间是挥之不去的忧色。 “找到将军夫人,本将军重重有赏!”齐萧衍随后从人群中走出一条路来,柳风和衙门的人纷纷派动出去。 四散开来的光影在大街小巷间游走宛若分支的小蛇,行走于每一条巷落。 哒哒哒—— 软甲拍击着佩刀,在本就不长的巷子里回荡,陆玄之屏息凝神了好一会被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拉回了心神。 风烟寂寥,树影成纱。 眸光黯然,难掩痛色。 胸口还是宛若千斤压顶一般喘息困难,一旁掩于树影下的尸体,此时也泛着苍白。 陆玄之步履蹒跚扶墙而立,抬头仰望如盖一般的树影,耳边传过的脚步声很是清晰。 “玄之!玄之!”这个声音在陆玄之心头猛地一紧,扭过头,只听见吱嘎一声,脚步临近,灯笼在风中摇曳。 月影洒落,齐萧衍提着灯笼满眼焦急的呼喊着陆玄之的名字,根据小吏提供的方向,所有人都到这边来了。 “我在…”陆玄之拨动着干涩的唇瓣,听到声响的齐萧衍过来,看着领口染血的陆玄之。 见他没事,齐萧衍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慌乱起来,冲过去,也不顾灯笼晃得厉害,一把将人抱住。 抚摸着他温热的后背,齐萧衍长长的舒了口气,方才没找到他大夫的话一直都回荡在耳边,生怕他有半点差错。 鼻息之间是陆玄之的气息,他才放心下来,眸中的情绪渐渐平下,宽大的掌紧紧的握住他的肩头。 尸体被带到仵作跟前,乌黑的血侵满整个口腔,脸色泛着灰白,一双眼睛上翻,身体僵硬。 陆玄之擦拭掉脸上的血渍,齐萧衍宛若一座沉稳的大山静静地立在他身后。 清风扰铃,树影含塘,飘渺无定。 “舌下含着毒丸,这个人本就是死侍,苟二娃那边他的身体里被种了蛊毒。”仵作轻叹一声,在这宽敞的尸房里带着满满的惋惜。 仵作将手在麻衣上随意的擦了擦,齐萧衍迎上前来,一只手攀上陆玄之的腰轻轻拍了拍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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