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就当互通心意 知道陆玄之会杀自己的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皇帝的赐婚,他们二人心里都有怨气。 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至少他没有被蒙在鼓里,齐萧衍的心在那一瞬间的确突然咯噔一下。 不过眼下,他已经不在乎那些了,他轻轻的牵起陆玄之的手,不过心尖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不得不深吸口气。 “既然是奉皇命,娘,玄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的确不能揣度圣意,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齐萧衍看着陆玄之,眸中并无任何怪罪之意,也并没有任何异色,依然袒护着他。 陆玄之的心猛的被揪了一下,眼下只觉得双眸格外干涩,看着齐萧衍身后传来一阵阵凉意。 那把剑被齐夫人让人抬了出来,几个家丁合力抬过来都格外吃力,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掀起一阵淡淡的沙尘。 陆玄之阖着双眸,齐萧衍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虎口处,好似一种无声的安慰。 几个家丁喘着气的听着让人甚是不悦,齐夫人挥手让他们退下,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玄铁所造的剑鞘和剑柄,在烛光下散发着阵阵骇人寒气,像是位肃然不苟言笑的郎君,入眼去便是满满的杀气。 齐萧衍拔出来,握在手里格外的有分量,噌的一声,齐萧衍拔出来,溢出来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寒剑凛冽,齐萧衍也被这把剑震慑住,他好似活了一般,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压力。 “这是这是一把好剑,娘,应当好生放起来才是,倘若被他人拿去,玄之免不了又会遭罪。” 齐萧衍将剑收回,齐夫人点头,陆家与齐家都是武将出身,齐夫人生气的不是陆玄之要杀齐萧衍,而是他一直隐瞒,倘若不说开,他们在圣上面前永远都不会干净。 更何况,这个东西永远都会成为他们二人的隔阂,倘若哪天真的拔刀相向,那可就坏了大事。 倘若他们真有谋逆之行,早在陆玄之病危时便斩他首级。 陆玄之垂眸并未去看,好似有些对不住齐萧衍,不知为何这心里就是放不下那般,欲言又止,思来想去有把话咽下肚子。 “知道了,说开了,我也并非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你依旧是我齐家的男妻,依旧是我的媳。” 齐夫人站起身来一脸正色的看着陆玄之,瞧出他眸中的难色,齐夫人也不会再让他为难。 齐萧衍迎着夜色欢喜的将陆玄之从娘亲那接了回来,就好似二人新婚洞房那般。 夜风袭袭芙蓉颤,百星木影暗芳绽。 烛影袅袅,窗棂旧影。 “今日去了花满楼真可谓是惊心动魄啊!”齐萧衍一进屋就让陆玄之坐下,他好似个说书先生,一口饮完凉茶长吁口气。 “那老鸨想行刺于我,还好我动作快,她将凶器扎进了马脖子里,我直接将她踹飞出去。” 齐萧衍拉着陆玄之说得很是精彩,陆玄之脸上的紧绷缓和了不少,悄悄露出笑意来。 见着他笑,就宛若塘中水仙乍现,美而不妖,却有几分清素! “那你很聪明啊!”陆玄之薄唇轻启,齐萧衍握着他的手,露出一脸憨相,陆玄之也跟着笑了。 齐萧衍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虎口,窗外送来缕缕清风,烛光微烁。 “今日,我看到了花满楼里那些尸体,全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被他们抓住折磨得生不如死,被种了蛊毒就连最后的尸骨也没办法保留。” 齐萧衍黯然的眸光里,满是无奈和酸涩,一字一句间还满是心痛之色,神色很是萧靡。 陆玄之察觉到他眼中的苦,黯然叹气:“天无大同,巷有佝偻。大同之天,渺茫无寂。” 陆玄之轻轻摇头,倘若真要大同,那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就会有人不屈于做巷陌佝偻,然而也有欲者眼望高河,欲于天齐。 齐萧衍深吸口气,排解胸前的烦闷,今天这一身朝服还未褪下,趴在陆玄之腿间,枕着他的双手。 “我本欲无求,只想着护住国土,如今与你相守,我想护住眼前人,也想护住万万人的心上人。” 齐萧衍轻言,眸中落入烛光,带着憧憬,嗅着陆玄之身上的气息,才能安心。 “妻为上,夫为牀(chuang)。众生落地且有生敌,唯有喜你,方可众生皆宜。” 齐萧衍抬眸看着他,此刻陆玄之也突然被他撩得耳目赤红,侧目瞥向一旁。 齐萧衍亲吻他的指尖:“倘若南疆人真的敢卷土重来,我定杀他片甲不留,我并非京中圈养的金鸟,你受的苦,我定要讨回来。” 齐萧衍神色平静,抓起他的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深深的望着陆玄之,好想要将他这一刻的模样印入骨髓。 “其实不用,南疆人生性好斗,善用蛊虫,防不胜防,那时我们在边关时,看见他们用蛊虫操控尸首,哪怕是死了,也会变得像恶狗一样无坚不摧。” 陆玄之回想起那时的腥风血雨,也是在陆玄之被偷袭摔下马去,那群被蛊虫控制的南疆士兵,战无不胜,就连他的胄甲一掌劈下都裂开了。 将他抓伤,蛊毒入血才有今天这番景象。 陆玄之呆滞的目光里有几分怵然,齐萧衍轻轻握着他的手。 清风吹竹,雅听响铃。 陆玄之透过烛光看着他的眸色很是清明,好似镜湖一盏扁舟,净月垂钓。 “明日我们就去大理寺看看那个月溪容,她既然敢冒着生命危险把东西给你,她定是有什么苦衷。” 齐萧衍深吸口气,虽然初见时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不过就冲着这次她不顾安危的传递信息,的确立了大功。 前些日子总是有些挂念那个月溪容,齐萧衍心里还埋怨过,如今他已看开,陆玄之始终都在自己身边。 “嗯,好!”陆玄之颔首,两人紧紧相握,静夜檐下,陆玄之此刻悸动已久情愫,此刻分外清晰,不过眸色中还是有些隐晦。 齐萧衍捧着他的头,亲吻他的额头,热吻轻轻落在他的眼睑处,陆玄之闭着眼满脸都写着紧张。
第一百章 她是南书 和风絮絮,花探窗台,窗棂入盛景。 陆玄之枕在他怀里,齐萧衍睁眼便有些情动的轻啄他的唇角,陆玄之依旧有些生疏,是他的吻将陆玄之从梦里生生拽了出来。 齐萧衍紧紧抓着他的里衣领子,陆玄之死死抓着,在齐萧衍的猛攻下抽出间隙,慌乱且抓住里衣喊道:“不行…” 陆玄之双眸泛红,唇齿留香的看着他,双眸含星,在此刻好似泉眼清流,让人看着甚是心颤。 哪有人青天白日撒欢……陆玄之一想到便羞红了脸,齐萧衍亲吻着他的颈脖。 “时辰还早,我们再睡会。”齐萧衍解开的衣带,陆玄之慌乱得就像是一只寻不得路的小鹿。 “不可,不可!”陆玄之连声拒绝,宛若鱼俎任人宰割。 齐萧衍欺身而上,陆玄之闷哼一声,抬起的手久久落不下,些许是来得生猛了些,陆玄之蹙紧眉头,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 低吟喘息,床笫留欢,光影交错,如水悦色。 待正午时,齐萧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陆玄之出门,眼下他越发的像极了病弱美人。 双眸低垂,如莹粼水,轻倚肩头,如风吹柳。 哒哒的马蹄伴同着檐铃,在大理寺门口滞留,长吁一声,齐萧衍同陆玄之一同下车。 大理寺少卿早已等候多时,圆领窄袖长袍,双手绑着护腕,头戴乌纱。玄青色的长袍,金丝盘花傍肩,胸前更是有绣着鲜少有人知晓的神兽,腰间金环玉帛,见二人来颔首弯腰,拱手行礼。 “见过齐将军,陆将军!” 少卿生得玉面桃花,双眉如峰,眉宇间见着他们倒是温煦清风,面对旁人就不知道了。 “少卿有礼了!”陆玄之拱手。 随后二人走进大理寺,少卿则慢步于他们二人身侧。 大理寺中,虽说是嫣红遍地,可总有一股冷意环绕着他们,陆玄之微微蹙眉,看着入眼的满地芬芳,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冷意迎面袭来。 “昨日,我们将犯人全部审问过,那位花魁被割舌,且手筋脚筋也被挑断过,口不能言我们让她写下来,她说她是…”少卿神色有些犹豫,撞上陆玄之的眼神,少卿眸色闪躲。 一边是惊于陆玄之的容貌,一边是盘算着这位花魁是否就是陆家那位失踪已久的小姐! “少卿不妨直说!”陆玄之轻语如风,让他细细道来不用着急。 “她说她本名叫陆南书!”少卿此言一出,陆玄之眸子瞪大,身后升起一阵阵后怕,浑身一颤。 再听到这个名字,陆玄之不曾想会让他如此心颤,少卿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多看半分。 “她当真这么写下来的?”陆玄之唇齿间满是凉意,脸色在那一瞬间没了血色,少卿点头。 齐萧衍见陆玄之的脸色,一只大掌轻轻附上他的后背。 三人来到地牢,湿潮的环境,让火把的光影也显得深沉,好似透不出去。 冷意袭骨,阴风刮耳,在暗色的地牢里,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蜷缩在角落。 戴着镣铐,将头埋进双臂之间,对外界好似没有兴趣。 陆玄之一身月牙白长衫,衫底也染了污色,看着那个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的人。 陆玄之抓着眼前的门双目震惊且带着心疼的喊了一声:“南书!” 这两个字夹杂着浑浊,埋头的人有了反应,抬起头,看着在光影下模糊的脸庞。 月溪容拖着沉重的镣铐连滚打爬的过去,紧紧地抓着陆玄之。 她多想喊一声哥哥,可是她喊不出来,一开口呜呜哇哇让人听不懂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玄之终于认出她来了,她兴奋的拍拍胸脯,胡乱的比划着她的激动和喜悦。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两行泪,她紧紧地抓着陆玄之,不断的摇头,陆玄之轻抚着她的头。 不曾想再见面二人已是天差地别,容貌改变,也让他们错过了很多次相认的机会。 少卿拿出了月溪容的状纸,借着光影飘渺的火把,一字一句的印入眼帘,越往下看陆玄之的心仿佛滞住。 举着状纸的手也忍不住的颤抖,看着无声抽泣的月溪容白纸黑字看着是这么的让人心痛。 他胸间的气息仿佛全部被抽干,齐萧衍见他脚步失力将人紧紧拖住。 陆玄之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少卿赶紧将状纸收起,也跟着搀扶着陆玄之。 他们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边关他早已经将陆南书当做了亲妹妹,如今见她这般模样,他心如刀绞。 二人匆忙的将陆玄之从地牢里扶出来,重见天日,陆玄之依偎在他怀里,全身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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