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猎户紧紧抿着唇,不知是不是被晏辞脸上嘲讽的笑容惹怒了,还是因为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人敢挑衅他。 “多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晏辞心道若不是顾笙心善,他才不会让这些事扰自己好梦。 “之前还说要是再对哥儿动手,自己就不是人,这么快就变卦了?” 王猎户鼻翼轻颤,眼前这人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简直憋屈的要命。 “你还有脸说我不是人?”王猎户呸了一口道,“你家的人在外偷腥,你都不知道,还在这管我的事,算什么东西?” 晏辞原本靠着门框站着,听了这话终于慢慢直起身子。 “你说什么?” 王猎户看见他盯着自己,有点心悸,低声骂了一句,朝地上又啐了一口,转身就想走。 但他还没有迈开步子,领子就被人扯住了。 那力道竟是让他寸步难行,王猎户怒极,握着拳头就朝后抡去。 可是他连胳膊都没挥起来,就被人干脆利落地面朝下摔在地上,一侧脸狠狠压在地上,离他刚吐的那口痰只有半寸。 “你从哪听来的?” 头上传来晏辞的声音,王猎户听着这声音一腔子怒火化为惊慌,这样毫无反手之力实在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碾的一丝不剩。 他大怒,就想翻身坐起来,可是按着他的人力气不知为何如此大,明明一个看起来清秀的年轻人,力道大的连他都挣不开。 “你从哪听来的?” 晏辞又问了一遍,力道丝毫没有要松下来的意思。 王猎户被人像只鸡一样按在地上,颜面尽失,唯一庆幸的是这三更半夜的无人看到他的丢人样。 “我,又不是我说的,我听说的...” “谁说的?” “村里那群小姑娘没事就乱嚼舌头,我怎么知道她们听谁说的...” 晏辞又用力将他抵到地上,不平整的地面硌得他面上一阵阵发疼。 “哎呦呦,我真的不知道,我骗你做什么啊?” 他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劲儿说他真的不知道,晏辞才松开了手。 他不再多言,瞥了王猎户一眼。 王猎户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立马站得远远的,心里的恼怒也只能化为不甘。一个壮汉,此时看着晏辞的眼神里只剩下惊恐。 ... 乔哥儿依旧在屋子里跟顾笙哭哭啼啼,说着自己怎么可怜,看到晏辞走进来,知道外面的人肯定已经走了。 晏辞没有看他,而是招呼顾笙:“过来。” 顾笙闻言,站起身跟他走出门。 他不知道晏辞为什么突然叫他,走到院子中央,晏辞回头看了看他,问道: “怎么不跟我说?” 顾笙刚才在屋里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垂下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 晏辞抬起他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眸子:“...不是什么大事,那你哭什么?” 顾笙吸了吸鼻子,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晏辞问完那句话后便又不知不觉化成泪水滑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好丢人,以为自己很坚强,结果夫君随口一问,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出来。 晏辞揩去他眼角的泪珠: “不是都说了吗,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跟我说。” 顾笙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没说话,这幅样子晏辞立马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他说。 他又看了看里屋的乔哥儿,这哥儿也挺有能耐的,在王猎户淫威下还能跑出来。 只不过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这里又不是避难所,这乔哥儿也不能每次被打都往他们这里跑。 顾笙踌躇道:“可是我们不能把他赶出去,他在这镇上又没有什么亲人。” “去跟他谈谈。”晏辞说,这种事得靠他自己解决才行。 ... 过了些时候,晏辞去了苏白术家的院子里。 晏辞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自从斗香会以后,这姑娘就不跟着他们了,卖了几头猪,攒了笔银子,计划在镇上开了家小饭馆。 “我要当一名厨子。”她一边将三月大的小猪两条后腿吊起来,一边拿着小刀在它们后腿中间的敏感位置飞快划一刀,另外一只手熟练地把两颗蛋挤出来丢到一旁的盆里。 最后再把小猪放下来,小猪崽哼哼唧唧地跑了,竟是一滴血都没留,动作都没受阻。 这个过程行云流水,让人啧啧称奇,若不是这个过程看得晏辞下半身发凉,他都要鼓掌叫好了。 “你那两头猪还不找个买家吗,找不到给我,我给你卖出去。” “算了吧,顾笙喜欢,留着给他玩吧。”反正他也不差两头猪的伙食钱。 苏白术“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又提起一头小猪的后腿挂起来:“那真是可惜了,那两头猪是那一批里最好的,肉质一定特别好。” “我最近在琢磨一种处理猪肉的新办法。”她说道,“如果成功了,就能把猪肉上面的土味去掉。” 这个朝代,有钱人一般不会买猪肉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猪肉上的土腥味没有一定的技术去不掉,吃着不好吃。 晏辞看着她干练地处理刚杀好的猪:“那等你研究出来,岂不是就成了镇上最有名的厨子。” 苏白术将滑到身前的辫子一把甩到身后:“谁要当镇上的厨子啊,这镇子这么小,在这儿当厨子有什么前途。” “要当我也是当天底下手艺最好的厨师,再开一间只有什么皇帝王爷才能去的酒楼。” 晏辞想说其实皇帝王爷一般不去酒楼,不过看着她如此雄心壮志也没再开口。 “还有你前两天提到的事。”苏白术自然道,“不过温寡妇说她最近不在镇上,好像是去拜访远方亲戚,这些天回不来。” 温寡妇就是余荟儿的娘亲,晏辞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因为最近顾笙被传谣言的事,晏辞一番调查才找到余荟儿身上,掐断这种谣言的方法当然还是从始作俑者下手。 余荟儿家里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就是寡妇,他自然是不方便单独去找余荟儿对质。 苏白术很乐意帮他的忙,只不过余荟儿这些天一直都不在镇上,温氏说她是去远房亲戚家,近日不归。 苏青木此时也在这里,正在拿着铁锹在后院挖的一个大土坑,看着不像是用来种树的,晏辞疑惑问:“你怎么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苏白术也递给他一把铁锹:“来都来了,帮我干点活。” 她抬眼瞧过去:“前几天病死了头母猪,三天不到就臭了,我找不到人处理,只好就地埋了,就当肥料了,还好最近天凉,不然早就遭蝇子了。” 那猪死了不到三天,身体僵直,一种若有若无的臭味传来,令鼻子一向敏感的晏辞脸色难看起来。 两个人速战速决,把那头猪三下五除二埋了,之后便不再多留,回了镇上。 不过还没到铺子门口,就看见两个哥儿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是顾笙,另外一个哥儿生得眉清目秀,离得近了才看到他只有一只眼睛。 晏辞和苏青木对视了一眼,那哥儿拉着顾笙的手,走到晏辞面前,一只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你就是顾笙的夫君?”
第94章 这哥儿晏辞见过一次,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所以给人印象很深。 应该说镇上没有人会不认识这个哥儿。 晏辞看了一眼他拉着顾笙的手,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难得顾笙那个性子也能交到要好的朋友。 “嗯。他说,“是我。” 应怜看了看晏辞,又看了看苏青木,面对两个比自己高许多的人也不生怯,抬头用唯一的一只眼睛看着晏辞: “这些天镇上总有人说顾笙的闲话,你身为他的夫君,不管一管吗?” 呃。 晏辞和苏青木对视一眼。 晏辞还没说话,苏青木就笑了,觉得这哥儿很好玩:“不是,你怎么知道他没管?” 应怜又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你又是谁啊,我跟他说话,你在旁边笑什么?” 苏青木“嘿”了一声直起身,似乎没想到这哥儿个子不高,胆子还挺大的。 应怜朝他看了过来,并且眯了眯眼睛。 苏青木看着他的样子, 第一次怂了。 “没什么。”他赶紧说,“就是久仰大名...” 接着还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似乎生怕应怜跳起来打他,凑近晏辞压低声音说: “他就是镇上那个很有名的哥儿。” 顾笙拉了拉应怜的袖子,低声道:“我没事的,夫君会帮我出头的。” 应怜看起来一脸不相信,看着顾笙这么柔弱的样子,万一被欺负怕是都不敢说出口。 “放心吧。”晏辞知道他是顾虑顾笙,“我会处理。” 余荟儿依旧不在家,想让她道歉怕是不可能。 但是出乎晏辞意料的是,也不知是谁把事情说了出去,原本没几个人知道的谣言是从余荟儿口中传出来的,却在某一天突然被人知晓,还在镇上被到处乱传。 村子里不少人见到温氏都说她女儿在外乱说话,让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 ... 雨季还未到尾声,天色时阴时晴。 晏辞订的那批降真木不出所料又只能延迟送达了,听说镇上的赵家老早之前就订了一大批香木放在仓库里存着,似乎也对灵台观的生意产生了兴趣。 “我看这天又要下雨。”苏青木拿着棍子捅了捅店门口上方立着的挡雨的雨篷,接着便捅下来一大包水洒到地上。 明明雨季快结束了,怎么老天还是淅淅沥沥的。 “你也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该下大了。这两天没事别出来,按老天这尿性,这雨得下两天。”他抬头,以手遮眉望了望天,浓密的黑云压在白檀镇上空,一派死气沉沉,让人难受得透不过来气。 晏辞十分赞同他的话,中午过后,天还没彻底下起雨来,便离开香铺往回走去。 今日他搭着别人的车过来的,没驱车,还得早点赶路才行。 雨虽没下起来,可是风却很大,这时候刮得已经是秋风,扬起路上行人的衣摆,惹得路上行人纷纷快步往住所走去,这初秋的风来的很急,而且伴随着即将来临的雨,气候只会越来越凉爽。 本来午后天气还不错,晏辞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也被风吹得后知后觉感到凉意。 他加快了步伐,不多时路上便没有什么行人了,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被叶子遮挡的视线中,晏辞隐约看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卖酒的小摊子。 离得近了,才看见摆摊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晏辞本来想快步离开,路过的时候无意瞄了她一眼,看见那小姑娘正坐在凳子上,缩着脖子缩着脚,身上的衣服十分不合身,打着补丁不说,裤子明显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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