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担忧地看着钟卿,“景迁......” 他又连忙跟靖文帝求情道:“父皇,景迁他身子刚有起色,御医说了不能操劳过度,他......” 钟卿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淡笑着摇头,“王爷放心,我没事。” 这是第一次,钟卿发自内心地安抚宣王,语气平静而柔和。 钟卿朝上座的君王拱手一拜,“父皇,容儿臣去换一身衣服。” 靖文帝颔首,“去吧。” 朝堂众人都不免为钟卿捏了一把汗。 今日比试,若是钟卿赢了自然最好,若是赢不了,那他丢的可是整个大月的脸,这要传出去,他岂不是成了大月的罪人? 且原本钟卿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谁都知道。 因此几乎没人觉得他能在刻丹手下走过三招,反而会自取其辱。 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深感不忍。 钟卿却丝毫不在意,神色始终保持平静,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带着身边跟随的侍从去了偏殿。 待到侍女将衣裳端上来,钟卿让他们都下去,只留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小侍从。 等待偏殿门关上,钟卿立马将温也按到凳子上坐好,蹲在他身前替他捏着腿,“疼不疼?” 温也本来对于钟卿应战一事很是忧心,却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第一反应还是在意自己腿疼不疼。 温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摇摇头,“不疼,只是有点酸。” “你别捏了,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何要应战,那刻丹他分明就是在......” 钟卿抬手将食指放在他唇上,止住了他想说的话,看到温也眼里抑制不住的担忧,钟卿心头一软。 他握住温也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阿也,这是我们的机会......” 温也面色茫然,随后隐隐有些猜测,“你是想......” 温也没有说完,钟卿眨眨眼,两人心照不宣。 “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钟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手腕间缠绕的那根绸带解了下来,轻轻绕到了温也的手腕上,“不会有万一,我不会输的。” 温也抿唇,小幅度地点点头。 钟卿箍住他的脑袋,往自己前面一带,两人额头相抵,钟卿说:“阿也,我要带你走。” 说罢,他抬头,轻轻吻上了温也的唇。 片刻后,门被打开,一身银色劲装的男子束起马尾,容止明艳,英姿飒爽。 在他身后,跟着卑躬屈膝的小侍从。 小侍从低下头,微微抿着的唇比进去时更红润软柔了几分,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钟卿身上,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殿内施展不开,怕误伤旁人,便将比试台设在了外头。 靖文帝领着众臣,负手站在殿前,看着台上两人。 刻丹手握一柄直刀,看钟卿手中只有一把折扇,皱眉道:“你们中原人不是爱使剑么?你怎么不拿一把?” 钟卿淡淡道:“我用这个趁手些。” 刻丹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钟卿就拿一把破扇子和他打,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我刻丹不想胜之不武,我劝你还是拿件好的兵器再跟我打!” 钟卿:“不必。”
第一百零八章 我输了 刻丹心中窝火,看他拿着扇子一脸从容的模样,只觉得钟卿自不量力。 他抽开刀鞘,率先朝钟卿劈砍过来。 钟卿握紧扇子,眼中映照一抹寒芒,眸色更清冷了几分。⑧①ZW.m 温也远远看着钟卿的神色,顿觉寒意贬骨。 他差点忘了,之前从云越那里听说钟卿过去的事情,知晓他是一个冷漠的性子,对外界的一切似乎永远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他也记得第一次遇见钟卿时,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许是时隔太久,又或许是因为钟卿对他展现的从来都是温柔耐心的一面,以至于他差点忘记,这才是钟卿本来的面目——冷酷到绝情。 听闻刻丹曾是蒲格王子的骑射老师,能亲自教授一国王子的人,自然是不容小觑。 刻丹身材魁梧,举起刀冲过去时十分迅猛,眼看刀要冲到钟卿面前,温也咬紧了牙关,若不是怕暴露,他差点喊出来。 钟卿微微侧身,用扇骨格挡,兵器相接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刻丹身手敏捷,直刀一转,转而向钟卿的腹部刺去,钟卿也立即用扇子打在刻丹的手腕处,刻丹手上动作凝滞片刻,钟卿趁此机会躲闪至他的侧后方,扇柄撞向他的腰侧。 刻丹眼见两次失手,直刀横劈过来,钟卿却直接将扇子脱手,上半身往后压下,整个人弯折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刻丹的刀从他面门上直直扫过,带着锐利的破风声。 所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钟卿却在上身即将触地的瞬间,一手撑起地面,随即毫不犹豫抬腿往刻丹腰部狠狠一踢,扇子刚好落到他的腿上,被钟卿踢到半空。 刻丹没反应过来,被他踢得向后倒退两步。 等他再稳住身形,钟卿已经一跃起身,稳稳接住了扇子。 刻丹看着他的脚边,眼底涌出一股轻蔑,“功夫不错,但是,你狂妄得太早了。” 钟卿低头,看到地上有一缕安静躺落的墨发。 一招只在几息之间,钟卿便被削落了发,殿前观望的大臣有些慌了,这可是关乎国家颜面之事,若是钟卿输了,传出去只怕会惹得周边小国耻笑。 他们看到钟卿瞬间冷了下来的脸色,心中更是失望。 到底是太年轻,这么喜形于色,怕是容易沉不住气,只会更易被抓住破绽,不出几招便会惨败。 钟卿似乎是受了刻丹的挑衅,这次主动发起进攻,两人打得激烈,牵动着殿前一众皇子大臣的心。 不知不觉间,一开始不被看好的钟卿却在刻丹手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甚至隐隐开始有盖过刻丹的势头。 不少大臣都开始暗暗希望钟卿能赢,毕竟斗到现在,有些原本还在等着看笑话的人也渐渐明白,这已经不是钟卿个人丢不丢人的事了。 宣王知晓钟卿从前武艺不错,荒废了这么多年,现在虽说动作一开始看起来有点迟钝,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并且能掌握主动权,宣王不禁感到几分骄傲,这可是他明媒正娶进来的宣王妃,心自然是向着他的,等到以后身子好全了,定然也是他身边的一大助力。 而靖文帝眸光深幽地看着钟卿,心情很是复杂,既想要钟卿赢,又不想。 五皇子的心思就要单纯多了,他只想要钟卿死。 两人缠斗时间越长,刻丹脸色就越不好,旁人看不出来,可他却觉得十分蹊跷,自己除了一开始能削下钟卿一缕头发,后面却再也碰不到他了。 这小子身法鬼魅,奇袭多变,刻丹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招架不住,可是眼下情况却是,钟卿却打不过他。 可两人都知道今日比试意味着什么,能在朝堂上说出那样一番话的钟卿,定然是没有刻意隐藏实力的必要。 刻丹突然想起宣王之前说,这位宣王妃身子不好,是以身法或许在几招后能逐渐适应从前,但是气力却跟不上,这样也就有了合理解释了。 这样一想,刻丹倒是高看了他几分,拖着病体还敢应战,且渐渐不落于下风,看来这大月中朝也不尽然是孬种,只是想到那人跟他说的...... 刻丹眼神一凛,他要用全力了。 锋利的刀身从扇骨上刮擦而过,刻丹倾身逼近,钟卿力气不如他,两腿弯曲勉强撑住身形,刻丹抬腿在他腹部踹了一脚。 随着场外一声惊呼,钟卿直直被刻丹踹飞了出去。 随后不出所料地吐出一口血,血中泛黑。 钟卿躺在地上喘息,看着刻丹缓缓逼近。 温也紧咬着唇,紧张地看着刻丹步步逼近,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丝,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挡在钟卿身前。 腕处的绸带垂落,轻轻拂过他的手心,温也藏在袖子下的手攥紧了绸带。 冷静,他答应过钟卿,要相信他的。 宣王见状赶紧对靖文帝道:“父皇,景迁已经吐血了,不要再打了吧。” 靖文帝看他如此为情智昏的姿态,眼底流露几分淡淡的不免,“胡闹。” “可是,景迁他......” 五皇子在身边低声提醒道:“三哥,这比武要一方认输才行,三嫂还没认输呢。再说,朝国王子也在看着呢,你就别为难父皇了。” 傅崇晟近来本就对他有些不满,此刻听他这话,怎么看都是在说自己无理取闹,拿国家颜面作儿戏,还当着他的面给父皇上眼药。 他狠狠瞪了傅琮鄞一眼,觉得钟卿提醒的当真没错,他这弟弟心眼子可真不少。 傅琮鄞被他瞪了一眼,眼神有几分无措和委屈,“三哥,你怎么......” 傅崇晟冷哼一声。 而此时台上,刻丹看着他吐在地上的血,微微皱眉,“你中毒了?” 他觉得此时胜负已分,又见他如此狼狈,正打算让钟卿认输,却不想钟卿却撑俯在地顺势绊他一脚,刻丹猝不及防,连忙躲开。 他再一抬头,钟卿已经起身,“再来。” 刻丹费解道:“你身上带毒,如此大动作只会让你毒发得更快,一场比试而已,你没必要——” 钟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断猛烈进攻,且不管是反应还是招式,都比之前强悍许多。 刻丹挡了几下之后,有些不耐烦了,也举刀相迎。 电光石火之间,钟卿宛转至他身后,扇子已经逼近刻丹的脖颈,刻丹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摔,钟卿被人抓住,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另一只手却想顺势夺他的刀,刻丹觉得他很是难缠,下意识举刀格挡,险些擦过钟卿的胸膛。 温也看得整个人心都揪起。 钟卿执扇的那只手陡然一翻,打向刻丹的胸口。 刻丹胸口闷痛,手上一松,便将钟卿放开。 眼见钟卿要落地,刻丹好战心被勾起,直刀刺向钟卿的胸口处,却没想到钟卿根本没打算落地,反而先用扇子搅住了刀,刀身被转了向,直直往刻丹而去。 此时钟卿正好落地,见此一掌拍在刻丹胸口,刻丹被打得后退,这才险险躲过自己的刀锋,但是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 刻丹吃痛,捂住自己的伤口,下一刻,下颌便抵上一把绢秀折扇。 钟卿神色又恢复了往日淡然,“你输了。” 刻丹无话可说,方才若不是钟卿那一掌,他可能已经死在自己的刀下了。 他虽性子鲁莽急躁,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对钟卿道:“我输了。” “好!”场外的大臣们看得激动,竟不顾形象地拍起掌来。 钟卿正想说什么,却见刻丹捂着的伤处渗出黑血,他眉头一拧,顿时想到了什么,随即从场边的侍卫手上抽出长剑,对着刻丹的手臂齐根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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