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好东西,也很少有生活如意的时候,乍然有一天,有个人如此真挚地对他剖白,对他说喜欢。 他却突然觉得不太真实,害怕希望太大,猛然回头发现那只是一场梦,只会让他落空、难受得更厉害。 可是眼前抱着他的是钟卿,是钟卿身上的热度,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和药味都是如此真实。 而这个人,在说自己喜欢他。 “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往后只会拖累你。” 温也红着眼,似是在劝他,又像是害怕他退缩,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若是和我在一起,世俗流言蜚语,你我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钟卿捧住他的脸,替他拨开湿乱的发,“只是你若是选择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要生生世世与你纠缠了。” “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温也擦了擦眼泪,伸手回抱住了钟卿,贴着他的气息哑声道:“我是你的。” “会害怕吗?” 钟卿问他。 “以前怕,”温也伸手和钟卿十指交握,抬头看他,破涕为笑,“但是现在不怕了。” 他生来卑微,生死命途皆不由己,生活维艰,如履薄冰,就连对钟卿也不敢表露半分真心。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身边有了钟卿,那个愿意真心护着他的人。 不在意他的门第出生,不在意他的身份。 温也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一刻,他甚至终于有了勇气去直视他们这一段不伦之恋,即使将来要被万人唾骂,他也想放肆这一回。 钟卿心头一阵酸软,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颊边轻柔摩挲,“阿也,等等我,等我功成身退,就带你走。” 钟卿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过天真了。 自打他决定和温也厮守开始,太子或许就从来没有想过放过温也,这次更是直接派人来灭口,看样子,是丝毫不顾念往昔的情分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再退让。 温也看出钟卿眉宇间的戾气,伸手替他抚平了额前褶皱。 随即他试探着上前,轻轻在钟卿唇上触碰了一下。 相处这么久以来,温也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他攥着钟卿的衣衫,小心翼翼且生涩地贴上他的唇瓣轻咬,再回忆着平时钟卿的动作循序去触碰他的齿关。 钟卿对他的主动显然很欣喜,一时间把心里的阴郁之气散了个干净,正想继续时,温也却突然痛哼一声,钟卿赶紧放开他,“怎么了?” 他扒开温也的肩,看到上面裹了厚厚的纱布,眼中瞬间又酝酿着杀意。 温也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这样的钟卿反倒更加难哄了,他轻轻拍了拍钟卿的手,“无碍的,只是骨头错了位,云越已经帮我接回去了,休息一阵就好了。” 钟卿哪里听得进去,满脑子都想着恨不得把那些人杀个干净,差点又要动气。 温也抱住了他,温声道:“好了,我没事了,倒是你,以后万不可冒这样的险了,了无大师说还好你这次命大......” 钟卿闻言,又忍不住笑了,“我哪次都命大。” 温也无奈摇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声说:“那你也想想我好不好?我这一整夜都快吓死了,我宁愿你那时不来救我,也不想看你伤上加伤。” 钟卿明白他这是在担心自己,不自觉搂紧了他,“嗯,以后都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可若是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动用内力去保护温也。⑧①ZW.m 若是这个人都不在了,那他就算彻底解了毒,又有什么意义呢? 温也从怀中掏出那个平安福还给他,“对了,这个看样子对你很重要,给你。” 两个人既然把话都说开了,温也便有点按捺不住多问了一句,“是令堂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钟卿笑容一淡,定定地看着他,“不是,但是的确对我很重要。” 温也对他这态度搞得有些莫名,但也看出钟卿不想多说,便压下心中那点醋意,试着转移话题,“景迁。” “嗯?”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见过?” “你觉得呢?” “嗯......”温也想了想,又说,“可能没见过吧,你这张脸,我要是见过不可能记不住。” 钟卿凑近了他,试图让他看得更清楚些,“那你再看看我,看仔细些,长得像不像你夫君?” 温也脸皮薄,羞得招架不住,又被他这没脸没皮的话给逗乐了。 钟卿环住他的腰,温也就这么放松地倚在他身上,两个人也不说话,偶尔看看对方,相视一笑。 虽然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这般亲密,但温也明显地感觉到,他和钟卿之间已经打破了之前那些看不见的隔阂,相处也更加自然了许多。 等两人腻歪得差不多了,栖衡才送来早膳,温也有些怀疑他一直在外面听着他们的话,看准时机才进来的。 两人用过早膳,栖衡又带着慕桑和云越进来,齐齐给钟卿跪下,捧着鞭子,“请主子责罚。” 饶是往日里一向对待下属十分宽和的钟卿,此刻神色也有点冷,“这次是你们公子没什么大事,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我姑且饶过你们,待下山后慕桑和栖衡各自领罚十五鞭,云越护主不力,罚三十鞭。” 慕桑闻言,便忍不住为云越求情道:“主子,阿越他年纪小,难免贪玩了些,还望主子开恩——” 栖衡连忙拉住了慕桑,示意他不要再说。 温也也觉得钟卿罚的重了些,皱眉轻唤道:“景迁……” “你们不要再为他求情了,”钟卿冷冷道:“我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不是让他贪玩的,他若此次不记住教训,下次还会酿成大祸,到那时后果由谁承担?”
第五十一章 你不是……不行吗? 可要他眼睁睁看着云越受罚,他又做不到。 而云越只是红着眼眶,快速地擦干泪水,抬起头看钟卿,眼里没有一丝委屈,目光很是坦然,“让主子和公子陷入危难境地,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云越在地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云越谢主子开恩。” 由于大雪封山,寺庙里的消息很难传出去,为避免引起更多骚乱,钟卿受伤的消息也一并封锁了。 所幸有了无和云越照看着,山中配备的药也足够,倒是可以让钟卿安心在寺庙里养病。 “有劳师父每天都为我输送真气,弟子无用,却不能为师父尽孝。” 了无大师收了掌,自己调息了一番,这才道:“你我师徒一场,不必如此见外。” “不过为师也只能暂时用真气替你压制住毒性,论草药医术根治之法,还是得去找云涯子才行。” 钟卿淡淡一笑,“若是云涯子老前辈知道你这样称赞他,怕是也不会每年传信过来骂你了。” 了无轻咳一声,“非也,为师并不是在称赞他,若说论内力武功,为师自然要高出他许多。” 一旁抱着尺玉呼噜毛的温也闻言不禁感到好笑,谁曾想外界口中神秘莫测的得道高僧,竟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此时门外贴墙偷听的三个脑袋都忍不住偷着乐。 云越窃笑道:“我就说吧,这秃驴夸我爷爷保准不会超过两句话。” 慕桑啧啧叹道:“我说这两位也是够了,想当初云涯子知道咱主子是了无前辈的弟子,硬是等到了无前辈亲自写信求他才肯医治呢。” 云越反驳道:“也不能全怪我爷爷吧,这秃驴仗着自己是师兄可没少欺负我爷爷呢。” 慕桑不可置信道:“欺负?就你爷爷那满院子毒虫毒草,连只苍蝇飞过去都得死,谁敢欺负他啊?” 云越想了想,又说:“可那秃驴他能是普通人吗?” 慕桑和云越争执不出个好歹来,索性抬头看着头顶的栖衡。 栖衡:“……嗯。” 嗯? 什么意思? 赞成谁你倒是说句话啊。 栖衡叹了口气,想他曾经大内第一密探高手,如今却被这两个猪队友害得没藏能住半柱香。八壹中文網 当真是世道无常啊。 “进去吧,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 三个人你推我搡,故作淡定地走进去。 云越打着哈哈道:“怎么了无前辈也在啊,我们刚刚还谈到您呢哈哈哈。” “对对对,这次多亏了前辈力挽狂澜,才能救下咱们主子啊。” 钟卿和温也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副准备隔岸观火的姿态。 了无淡淡品了一口清茶,“是吗?那你们方才提到贫僧什么了?” 慕桑和云越闭了嘴,老实人栖衡却站出来说:“也没说什么,就说了您这秃驴一把年纪了还跟自己师弟置气,其他的真没说什么。” 慕桑缓缓摸上了袖间暗袋里的柳叶镖,云越则暗暗握住了自己的三截棍,只待一个契机,就要当场对栖衡发作。 果然,想做掉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了无大师沉吟半晌,冲云越和慕桑道:“佛寺中藏经阁内许久未曾打扫,习武之人心火易燥,想来有这么多经卷作陪,更能沉心静气,不如二位便去感受一下浩然佛法。” “……” 于是乎,慕桑云越一人拿着鸡毛掸子,一人手拿簸箕扫帚,面带愤怒地看着栖衡。 这件事告诉两人,永远不要和那些看起来老实的人一起干坏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些私人恩怨把你卖得干干净净。 云越拿着鸡毛掸子在藏经阁内胡乱挥舞一通,书架没扫干净,倒是往慕桑身上扫了不少灰。 慕桑被呛得猛烈地咳嗽,跑过来夺下他的鸡毛掸子,“得了,消停点啊你,还是我来吧。” 云越这次没跟他斗嘴,只是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中很不是滋味,“慕桑哥哥。” 慕桑刚刚把面前的书架打扫干净,听到他声音不对,心中下意识一紧,“怎么了?” 云越垂头丧气道:“我是不是,真的特别没用啊。” 慕桑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怎么说?” “我爷爷是素来有医圣之称的云涯子,我是他唯一的孙子,却没能从爷爷身上学到一点皮毛,爷爷让我来跟着主子,跟着你们历练历练,可我还是只会贪玩,”云越难过地揉揉眼睛,“这次还害得公子差点……” 慕桑叹了口气,“谁说你没用?” “主子当年中毒,差点熬不过去,不是你去采药救回来的吗?” “那年栖衡脱离大内,不也是靠着你一手瞒天过海的易容和假死骗过来的吗?” “还有我,”慕桑轻咳一声,“虽然你每次叫我少喝酒我都没听,但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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