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落纹丝未动,道:“你在背后如猫捉老鼠一般看着我一步一步踏入陷阱之中,看得可还开心?不过,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后悔!” 伽落抬起清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唇边扬着温暖的笑意:“看过了你的人间炼狱,我也明白了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我欠了云容一份情,便拿这条命来赔他,前尘的账我替云容清了,往后,奉劝三皇子一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受则受吧。” 语罢,伽落长睫轻掩,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继续默念佛经。 慕忘尘心中一恸,胸口的血液奔腾不已,他不甘心的捉住伽落的手,咬牙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赔给云容什么意思,慕云容和慕忘尘都是我,本就是同一个人,你又给我绕什么佛法呢?我不信佛,从来就不信佛!” “从我踏入鬼月盟的那刻起,慕云容就已经死了,我曾与他互许信物,相约白首。他已死,我愿意作为他的未亡人陪葬! 慕忘尘,戴回你的玉扳指,穿回你的战甲,好好活着吧!云容……我带走了。”
第91章 抢人 慕忘尘脚步踉跄,失魂落魄的走出牢房,穿过长长的走道,每一步沉重无比。 郑良允见他神色不对,迎上来道:“我已经找了一具身形与他相似的死囚,明日过了朝堂,此事便了了,太子也算立了大功,那解药……” 慕忘尘呆滞的掏出一粒解药递给他:“人给我完好无损的送过来,他一心求死,牢内盯紧些。” 郑良允怒道:“慕忘尘!太医说这毒得分三次服药,你只给我一粒,如何能解?事到如今,你的人也在我手上,你还想玩我?” 慕忘尘冷凝他一眼:“玩你又如何?有本事,你不陪我玩便是!” 忆浮宫内,千千的声音响彻宫院。 “皇上!我求求您,救救伽落大师,那可是我家主子的命根子啊,没有他,我家主子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慕和墨低首看着死抱着自已大腿的千千,一脸无语。 穆公公急得连忙上前扯:“你这个刁奴是疯了吧?皇上的腿岂是你能抱的?” 千千抹了一把鼻涕:“我家公子都要没命了,我管他是谁的腿,有用就行。” 慕和墨道:“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这没头没脑的,朕可是一句也没弄明白。” 千千抬头看了他一眼,悻悻然松了手,抹开眼泪,跪下慎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方才道:“听说太子抓了鬼月盟的盟主,那盟主是南越国的伽落大师,一直为我家公子配药呢。 我家公子自幼身体不好,幸得先帝垂怜,让觉远大师和伽落将公子的命一直在鬼门关前吊着,如今觉远大师已仙去,这世间,能保我家公子性命的,只有伽落一人了!” 慕和墨冷然道:“那他又是如何成了鬼月盟盟主的?在我大朔兴风作浪,还敢大殿上公然派人刺杀朕?莫不是……楚星舒与他本就是一伙的?当日为朕挡刀也是作戏?” “天地良心啊!皇上!”千千一个大嗓门,慕和墨和穆公公忍住想捂耳朵的冲动,穆公公忙提醒道:“千千啊,这夜已深,忆浮宫本就清静,你就不能小点声?旁人还以为里头住的是你家公子,你可别喊漏了陷儿!” “皇上冤枉我家公子了,小的一时激动没……没忍住……”千千压低了嗓门道:“我家公子挨那一刀有多重,有多难养,皇上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至于这个伽落为何会变成鬼月盟盟主,小的也不知道啊……这还得亲自问了伽落才知道,小的只知道,他不能死,他死,我家公子就完了!” 慕和墨挑眉道:“你的消息倒是极为灵通?” “这这这……”千千结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罢了,朕不为难你,只不过刺杀国君,论罪当诛,明日太子过了明堂,朕想保他,也没有理由啊。” “是呀是呀……千千啊,你这可是太为难皇上了,皇上为了你家公子,已经担了不少骂名了。” “求皇上!求皇上!求皇上!”千千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眼下,他只知道伽落不能死,楚星舒的药罐子不能没有! 瞬间,千千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慕和墨轻叹口气:“好了,别磕了,大不了多担一条骂名吧。楚星舒是子归的人,子归如此保他,朕必不会坐视不理。” “皇上——此事不妥啊!”穆公公劝道。 “朕有分寸!楚星舒的命,朕还有用。” 翌日,太子终于在朝堂上扬眉吐气了一回,亲自剿灭鬼月盟,活捉行刺皇上的幕后黑手——鬼月盟盟主,实乃大功一件。 经查,鬼月盟盟主是南越国人,众臣提议当场处决,甚至不少人弹劾南越国质子居心叵测,欲让皇上一并除之。 慕和墨猛踹了那带头提议除掉楚星舒的文官一脚,将所有参与此事的官员罚了一顿板子,再无人敢吭声。 皇上故意对着太子大大表扬了一番,给了不少赏赐。 众臣私下觉得皇帝被那质子迷了心智,留下刺客,只为给那病殃子治病,简直越发昏庸。 一部分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向太子倒戈了起来。 郑良允当场愣住,准备的死囚没用上,重点是,人被皇上带进忆浮宫,意味着完全脱离掌控,他该拿什么去跟慕忘尘换解药? 慕忘尘打着告假出外采办的名义,今日并不在朝堂。 故而,他还坐在竹林轩内等着伽落回来。 见到郑良允神色慌张的一人前来,慕忘尘蹙了眉头,再三确定他身后没人,心下一惶,忙问:“我的人呢?” 郑良允突然双膝一跪,他这举动更让慕忘尘一惊,出了什么岔子?该不会是伽落一心求死,死囚未换成…… “到底怎么了,说啊!”慕忘尘只感觉如坠冰窖,四肢冰凉。 “人被皇上带到了忆浮宫,皇上为了质子,硬要留下伽落给他治病,我真的……真的尽力了,求求你,将第二粒解药先给我,我再想法子,一定把人弄出来。” 慕忘尘脚一软,险些跌倒,定了定神道:“人……还活着?” 郑良允一脸诧异,理所当然道:“活着呀。” 慕忘尘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踹他一脚,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没好气道:“人给我弄丢了,你还好意思见我?” 郑良允沉默的低着头,哪里还有半分意气才子的模样。 慕忘尘睨他一眼:“你先起来,如此跪着好看吗?” “除了求你,我真的……” “我给你便是。” 郑良允恍然的抬眼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这活阎王何时转了性? 慕忘尘经历伽落消息的一死一生,此刻松了心弦,突然与郑良允有了共情,发了善心。 “不想要?”慕忘尘挑眉。 郑良允小心翼翼的将解药收了怀内,站起身,一脸真诚:“这次……算我欠你!” 慕忘尘冷笑:“那是自然,可要记得还。” “太子今日受了重赏,皇上为质子力保伽落,引起了群臣不满,我瞧着近期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成事了。” “嗯……你看着办吧。”
第92章 诛心 慕和墨坐在书案前,龙颜不睦,周遭气氛冷得好似结了冰霜。 跪在下首的千千急得出了一身汗,拿手肘撞了木头一般的伽落一下,小声劝道:“大师,你好歹吭个声啊,这般一语不发的可是大不敬啊,那上头的可是九五至尊!我昨个儿头都磕破了,才把你弄到这里来,你可别害我呀……” 伽落看他一眼,双手合十,清冷的声音,平平淡淡:“贫僧无话可说,皇上要杀要罚,贫僧皆无怨无尤。只请皇上明鉴,所有罪责与旁人无关。” 千千急道:“你个小秃驴你——” 慕和墨道:“都起来吧!千千你先退下,朕单独和他聊几句。” “是……”千千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随着众人退下。 伽落立身对着慕和墨施了一礼道:“多谢皇上出手相救,只不过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慕和墨冷哼一声:“区区一个鬼月盟,在朕眼中不值一提,朕单独留你,是想与你聊聊觉远。” 伽落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皇上认识家师?” 慕和墨怅然一笑,“南越国的皇族,有几个是朕不认识的?当年若不是觉远出家了,也轮不到子归来大朔了,也不会……” 慕和墨顿住话头,长叹一声。 “只不过……据朕所知,觉远的死,有些蹊跷,你可知其中详由?” 伽落双手颤抖,眸中染上了血色,“师父却非圆寂,而是死于那萧氏之手!” “什么——”慕和墨惊得掀翻了茶盏。 “皇上!”外间一阵骚动。 慕和墨沉声道:“无事,都不准进来!” “子归已去,只余一子,那女人就是太后,她为何要杀觉远?” 伽落嘲弄一笑,摇摇头,继而又忍不住笑大了声,笑声里满是鄙夷。 慕和墨心中隐隐不安,又是疑惑,又是恼怒:“放肆!你究竟在笑什么?” 伽落讥哨的看他一眼:“我替先帝不值,笑皇上可怜。” “大胆!你真当朕不敢杀你!”慕和墨手掌拍在案桌上,震翻了砚台。 伽落走近慕和墨,眉间的红痣妖艳绝绝:“想来定安王仁慈,并未将此事告知皇上。看来……这个恶人还是贫僧来做合适。” “你有话不妨直说,现如今……朕没有什么受不住的!” “师父必死,只因为……南越国新帝并非先帝所出,而是萧氏与师父所出!”伽落的话石破天惊。 慕和墨胸口猛然一抽,嘴唇颤抖:“怎么会……你是说,子归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背叛过朕?” “当年,先帝还是太子,黯然回国,心思郁结,常召师父入宫以调养身子,常留师父在宫内下棋,理佛。 那萧氏自幼爱慕先帝,又是先帝的表妹,常常来宫里找先帝。 那日,是中秋佳节,先帝与师父畅谈到夜深,萧氏知道先帝独爱雀舌,故而让人在雀舌茶中动了手脚,偏偏那日先帝突然来了兴致,与师父换了茶饮。 先帝见师父饮茶后,困意极浓,好心留了师父在太子殿内留宿,自已独自出去赏月。 那萧氏将殿中人当成了先帝,爬上了床,师父的药性发作,两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不轨之事。 之后,先帝回来发现此事,那萧氏闹得要寻死,师父一世清修毁于一旦,先帝心疼因自已连累师父,又顾忌着与萧氏的表兄妹之情,故而认下了此事,登基后就迎娶了萧氏,娶那萧氏时,她已有身孕。 “子归……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慕和墨如遭雷击,胸口血气上涌,终于憋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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