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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白仁胁下破绽，短剑剑茎调转，剑尖向敌。 刹那间已出二十余招！ 短剑速度极快，雨点一样刺向白仁。 “可这白仁也是当仁不让的老手，四十岁的年纪已经不小，可他的身法轻盈，也是我学剑的模板。” 白仁以退为进，堪堪躲过密密麻麻的攻势，对方冲他破绽而来，专攻长剑难守的缺点，虚中有实，猛地戳出一剑！ 短剑一手防备一手进攻，两只手分不清左右惯用，灵活自如，常年练剑的人知道，自己的惯用手会因为长期练剑而变得更加结实，可另一手力气会稍弱于惯用手，反应也不如其。 而秦闲客不然，他的两条手臂就如两人的惯用手，各管各的功能，互不影响互不干涉，连招顺滑衔接，令人拍掌叫绝。 秦闲客的短剑就像削面皮的刀片一样，从白仁身上削下一根根布条，转眼白仁那件灰色布衣就变成了碎布，快步移动的时候布条摇晃像风筝尾巴，逗乐众人发出笑声。 场外氛围轻松，可场内两人那是拔刃弩张，要把对方盯出洞来。 这白仁也算是久经战事，很快又占据上风，他一招“八仙过海”，将对方短剑震得几乎脱手，赶紧转为护肘，挡住身上要害。 秦闲客仔细观察人出剑的次序，在一套百招的剑法过后，白仁手腕一扭，又是先前那招“八仙过海”，他瞄准时机，要钻此招式的空子，左手挽剑，突地戳向白仁脖颈！ “好记性！只看一次便记住了出招的顺序。”萧凤叹道，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场比划之中，连旁边晏傀在凝视他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但对方未必不会防，‘八仙过海’重在进攻，以快速使出八式方向不同的横劈为名，在第八式的时候会露出脖颈破绽，熟练剑法的人可能以此为突破口尽全力攻其弱点，可用剑之人更会变通，只要迟迟不使出第八式，对手的节奏就会被彻底打乱！” 晏傀看他略为激动，也提起兴趣看向比武场：“不过这样看，胜负已分了。” “是。”萧凤说，“惊艳则惊艳，也只是垂死挣扎。” 白仁果然如萧凤所言，早预测出秦闲客的计俩，他连这套剑法练了十年，知道剑法的弱点在何处，如同和自己博弈一样，他也一次次寻找战胜这套剑法的突破口，矛盾相击，取长补短，他也绝不是吃白饭的！ 两人疾驰脚步激起黄烟，慢慢落定后，胜负已分。 秦闲客短剑受限，停在白仁脖颈处一尺远。 而白仁的剑，隔着一层衣物堵在他的肚子上。 再进一分，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场外人欢呼叫号，书生微微一笑，提笔点墨，在纸上题下白仁名谓，“追风逐电”该改名叫“常胜将军”，年年都是第一，没见他输给谁过。 不过今年之后应当就见不到他了，四十岁已经是步入中年，体力反应都比不上年年进益的年轻人们，他已在江湖享有盛名，在最风光的时候退隐，算得上好结局。 晏傀同萧凤悄自离场。 晏傀：“贤弟看得起劲，不知心里觉得如何呢？道士的剑法和凡人剑法有何不同？” “道士的剑法虽有五行法力的变化，但是单论技术来说，没有多少能比得上那位白仁前辈的。” 见他想法同自己一致，也不枉他冒着风险带他抛头露面看一场比武，晏傀喜笑颜开：“成年以前，我就在俗世和各种老前辈老师傅一起练剑铸剑，心里也是觉得专精一门武艺的凡人不比修真者弱，撇开浑身法力比试，很多人未必打得过他们。” 想到方才没有轰轰烈烈花里胡哨，但倾注心血与扎实基本功的比划，萧凤也赞许点头：“白仁前辈的剑法更为成熟老道，单单看了一场斗剑，我也学到不少剑术技巧。” “我一有空就会看前辈们练剑。”晏傀撒了个谎，他不过是想看看有什么漂亮的武器，然后花钱买下。 “江南还是有许多有趣的剑法和剑的，软剑、短剑......”说到软剑，他抬眼看了晏傀。 晏傀耳尖一热，等着他继续说。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长剑。”他抚摸对方送给自己的佩剑。 “你给它命名了吗？” “还没，你取了？” “我想你来取名会好些。它是你的。”晏傀有些失落，萧凤没有为这柄剑命名。 “我想不到能叫什么。以前我有把铁剑，后来又有一把铜剑，都没有名字。” 剑同剑鞘安静放在萧凤手上，沉静得不似它，像是在倾听萧凤的话语。 “我有个念头，又觉得俗了。” “什么？” “让它叫你的名字。” 萧凤沉默了一会，觉得他在说笑：“剑叫萧凤？” “萧字或许不好取，选凤如何？你让这把剑名震天下，它是所有与你为敌的人的梦魇，恰如秦闲客被白仁击败那样，这种痛苦会让失败者睡不着觉。” “凤......” “凤魇。”晏傀点点头，“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想。” 萧凤同意了这个名字，因为要他再凭空想出别的名号更困难。 两人稍作准备，将丹药、符咒一一收纳好后，动身前往百里外的海域。
第65章 汝氏柱 避人眼目，两人一路御剑来到深海上如漂浮叶片般的岛屿，岛心山脉坍塌成谷，中有一入口，不知级数的长阶通入深渊底部。 神秘莫测的水中宝库中究竟埋藏有何等宝藏，吸引晏傀等人争相进入。 晏傀抬腕悬空勾画长诗一样的咒法，右手二指并起抵在左手腕背，将咒法图样刻入符纸。 “随身携带闭气符以防不测。毕竟是从未涉足的海底，保住小命要紧。” 萧凤收下闭气符，晏傀事无巨细准备好出发前的工作，他只需要查漏补缺提醒对方还有什么不能忘。两人配合默契，宛如多年老友，寥寥几字就能令对方理解含义。 闭气符能维持一个时辰，他们在一个时辰内进入汝氏柱的深穴内寻求机缘，能找到藏宝点便离开。 从洞穴走下阴暗而咸腥的走道，在数不清多少阶梯之后走到尽头，通往深蓝海域的汝氏柱因如海中矗立的一根巨型残柱闻名。从海内看他们入水的这条隧道宏伟而壮观，像天庭的门柱掉落人间沉入海底形成的怪象。 萧凤在前晏傀在后，两人靠着隧道内稀薄的空气维持行动，在向下深入一两百米左右的深度，有一扇紧闭的、生满海藻的石门。萧凤以剑身上发光的赤焰石照亮圆门，上书两列古语，依稀可辨“禁”、“死”两字。 萧凤早有猜测汝氏柱乃仙人墓穴，大能飞升或仙逝后都会留下大量的秘宝随葬，随着墓穴开辟时日不断增加，环境破坏严重，最终导致山谷崩毁露出秘境入口，吸引无数仙者前往探索，如今站在此处看石门上的咒文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秘宝而来，那么眼前这个石门应当是必经之路了。 圆形石门中有小缝，可入一指，将坚硬细窄的物体塞入，靠物体末端施加足够的力道也能将石门撬开。萧凤用自己的剑鞘尝试一番，发现此法可行，只是有些伤剑鞘。他改为徒手拉门，双手卡在门缝内向一侧用力拉动，同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开门后会不会被瞬间涌入的海水淹没。 可是当他真正开启石门之后，并没发生他预想中的洪水侵入。 两尺宽的距离可供两人通过，迎接两人的又是另一道门。 第二道门前两根方形柱子，因为柱子上布满森森血迹，两边石壁变得粗糙不平，犹如蚝壳堆叠。越往里走越是粗陋，丝毫没有接近墓穴深处的奢华。 因为这道门只有两根柱子作阻拦，所以萧凤晏傀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便能继续前进，那些血迹不知出在谁身上，又存在了多久，自第二道门开始就一直泼洒在墙上，足以威慑胆小的人。 向深处继续走了三十米，便见脚下平地逐渐被黑漆漆的海水侵占，不知深浅也不知通往何方的方形池水向外蔓延，大概就是同海衔接的第一个入口。 往里走就要潜入不知有何物的深海之中。 萧凤第一次见海，此前也从未潜下水过，顶多小时候在躲避他人追捕时蹲进不足一米深的溪流，没一会就探出头来。和他待会要面对的水域潜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他抓紧了闭气符，有些不安地看向晏傀。 “真要下去？”萧凤难得犹豫。 发现他可能怕水，晏傀建议道：“我用一根可以灵活调节的金链将你的腰绑起来，绳子另一端在我手腕，遇到危险你就拉动链条，我把你带到海面上。” 也只能这样做了，萧凤垂头看着他将一根细链条在身上缠绕两圈，牢固地锁住自己的腰身，对方的手偶尔贴到敏感的腰间肉，他僵了僵嘴角，没说什么。 晏傀先行下水探路。 夜明珠被串成项链，挂在他脖子上，原本黑暗不可视物的水底隐约有了些光亮。 萧凤跟在晏傀身后十米不到的距离，跟着对方游动带来的水波方向游。无需游泳技巧，只要凭借灵力推动自己便可以如一尾小鱼入水般轻松。 只是海底沉眠的鱼类哪里见过这种异常的光亮？鱼群游向光源，周边的水流骤然变动，萧凤能感受到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绕着他们旋转，伺机待发。 敌在暗他们在明，又是从没打过交道的海底动物，萧凤有些发憷，前面的晏傀也开始紧张，停在水中不敢轻举妄动了。 晏傀扯了一下手腕的链条，将萧凤拉到自己身边，确认他不会在后面落单被欺负，思虑了会后下定决心，去抓萧凤的手。 被对方牵着手像孩子一样照顾的萧凤觉得有些奇怪，但眼下需要担忧的更多是两人如何离开被鱼群包围的困境。 冷静下来之后发现，好奇的鱼群同样胆小，察觉到有陌生种群到来，它们就像卫兵一样环绕着试探，似乎是在观察这两人是否会成为竞争生存空间的天敌。 只要耐心在水中待上一炷香的时间，它们就会失去兴趣而离开。 这漫长的等待里，晏傀一直握着萧凤的手。 水有浮力，托着两人像两个浮标，眼睛、鼻子、耳朵，都灌满了水。能感受到来自海洋不见阳光的森冷寒意，所以对手上传来不变的热度而觉得如置梦境。 萧凤在对方身边变得安静，担忧不安的心也落到实地。 他想晏傀八面玲珑，总有数不尽的办法解除困境，自己受到他许多帮助，却没法用自己的力量回报他。 手上不由用了点力。 一直在留意身边情况的晏傀突然觉得两人交握的手握得更紧，惊讶地回头，他以为萧凤是害怕，露出个安抚的笑来，指着前方点点头，是在说前方安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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