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之对此没有疑问,因为他们刚刚进镇就看到一群六七岁的孩童提着湿透的衣裳,肩上还扛着渔网,网子里还装着几条鲜活乱蹦的鱼。 只是萧衍之有一事不明,双叶镇与飞鱼镇只相隔了一座大山,且没有第二条路,但却给人留了一条后路。 虞天想他死的决心从没有改变,但他要是虞天的话,就会把人困在飞鱼镇,而不是在前往飞鱼镇的大山中。 山很大,且有溪流,再顺势而在就能看见一处瀑布,以他们一行人的武力而言,从瀑布逃生不是没有可能。 可飞鱼镇却不同,一面靠山,一面靠海,要想前往前一个城镇,他们就必须走水路,而在海面上,他们根本就是瓮中捉鳖,逃无可逃。 所以虞天的这一手棋让萧衍之察觉到了异常。 或许清风镇不只是为了针对他。 虞天是想通过这一路上的观察来证明一件他所猜想的事。 ......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摆了一道,萧衍之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逐渐跃起的青筋却暴露出了他此刻的滔天戾气。 要是他没有猜错,他会在这里遇上那所谓被清风镇百姓劫持的江太傅,江屿秋。 “靠,这里的人都他妈的太热情了!”魏呈延突然跳窗而进,把大娘,大爷们硬塞给他的鱼干,咸鱼,还有螃蟹都放在了桌上。 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眉头紧皱,像是很嫌弃的碎了一口,惹到萧衍之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滚出去换身衣服。”萧衍之皱眉把人给赶了出去。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魏呈延也不气,反而还朝着楼下大喊了一声:“小二,给我烧点热水!” “好嘞客官!小的马上为您准备!” 热气弥漫,魏呈延褪去了衣物舒服的躺在了浴桶里,享受着此刻的惬意。 一炷香的时间,魏呈延再一次翻窗跳进了萧衍之的屋子,就跟个少爷似的,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还从包里掏出了一袋点心。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柳渊,随手捻了一块点心边吃边说道:“飞鱼镇的人很少去双叶真,除了每三年的村长选举,飞鱼镇与双叶镇几乎都没有往来。” “那孟鹤鸣呢?”萧衍之沉声问道。 在山上捡到的那块玉牌有点奇怪,白玉世间罕见,飞鱼镇的人向来淳朴都以捕鱼为生,萧衍之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什么权贵人家。 “我要说的重点也是在这儿。”魏呈延一听顿时严肃起来,他掏出了一张地图,指着海边的某处地方就说道:“我听说飞鱼镇以前的船商都死于一场怪病,后来村长出面想培养一批船夫,可孟鹤鸣却突然带着人拜访,不知道是与村长说了什么,总之这飞鱼镇的船商生意都被孟鹤鸣给垄断了,想出海就必须经过孟家,而且一旦发现有人私造船只,孟家的打手就会上门挑衅。” “一开始这里的人还颇有微词,可村长德高望重他们不敢反对,而且孟家的人打手个个都身强力壮,他们为了自保就只能忍着。” “不过我从村长那儿得知,飞鱼镇当年的船商中还有个人活着,就住在海边,渔夫,有一个儿子,与孟鹤鸣还有杀妻之仇。” “去见过了吗?”萧衍之闻言问道。 魏呈延摇了摇头,勾唇说道:“我肯定当时就去了啊,不过运气不好,家里没人,听那里的人说应该是带着儿子去捕鱼了,要想找他的话就只能晚上去碰碰运气。” “嗯,这事不急。”萧衍之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却一直都盯着清风镇的红点。 他总有种感觉,他们可能会被困在飞鱼镇。 “我们有几天没收到城中来信了?” “满打满算应该有五天了,怎么了?”魏呈延好奇的看向了萧衍之问道。 以前他们十多天都没收到来信,现在才短短五天,可他却感觉好友有点急躁。 “之前不是说虞景瑞已经在彻查暗阁了吗?虞天现在应该没空和我们周旋,而且我父亲也在暗中观察,你就别太担心了。” 魏呈延平时没心没肺惯了,可只要一说起正事他都十分正经,特别是关于萧衍之的,他与父亲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嗯,我不是担心城里的事。”萧衍之眸色深沉的说道,整个人身上都围绕着一种戾气。 他自然是相信魏尚书的处事能力,可虞天的身后可不止有观海,和娜刹迦。 “那你在担心什么?”魏呈延皱眉问道:“是怕柳渊受伤?还是怕清风镇的那张瘟疫?” “虞天的目标可能不止是我们。”萧衍之没有回答魏呈延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他方才的猜测。 “从景城到清风镇只有这飞鱼镇是最适合暗杀的地点,可虞天却在山上埋伏,而且江屿秋也被人挟持,你猜皇帝为什么还没有传信让我们加快脚步?” “你的意思是皇帝默许了虞天的动作?” “这一切只有这种说法是最适合解释的。” “那你刚才虞天的目标不只是我们,难道他是在观察,” “呈延,我们明晚必须出海。”萧衍之适时打断了魏呈延嘴里的名字。 “行,我知道了。”下一秒魏呈延就恢复如常,就好像他刚才都震惊都不曾出现,是假象一般。 柳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皓月当空,等醒来的时候,萧衍之也刚好推门而入。 “醒了?饿了没有?”萧衍之走到床边,抬手温柔的为人撩开了肩上的墨发。 “呈延他们才刚点好菜,要不要下去吃点?” “那衍之呢?”柳渊一动不动的盯着萧衍之问道,生怕他一眨眼人就会消失不见。 “当然是和你一起了。”萧衍之替人掀开了被子,朝着还睡眼惺忪的柳渊伸出了手。 “......”柳渊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王爷,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王爷把他给扔下了,他一个人在海上漂流,最后还被几条蟒蛇包围,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萧衍之见人不动也不恼,反而是附身把人拦腰抱起,一缕墨发淡淡的从柳渊脸上滑过,只留下了萦绕在鼻间的一抹檀香。 这是王爷的味道。 萧衍之把柳渊放到桌上,扯过了一旁的衣物心甘情愿的伺候起了来人,动作轻柔,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柳渊最后是被萧衍之抱下去的,小脸通红,还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魏呈延更是不怕死的朝他们吹了声口哨,默契的和鬼医去了另一桌,给了柳渊足够的空间。 那船商就住在海边的岩石缝中,屋子简陋,倒是能遮风挡雨,也不算太遭。 鬼医和死士都被留在了客栈,萧衍之牵着柳渊跟在魏呈延身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看到了一盏亮在海边的大红灯笼。 晚上的海风有些冷,带着腥味,不好闻,可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 柳渊不知道王爷他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只是听话的跟着,不出声,也不讨人嫌。 魏呈延见窗边有人影,难得礼貌的站在篱笆外面喊了几声。 “大哥,我们是远行而来要去白桦镇的商人,路过此地,想问问你这里是否有船只啊?” “......” 屋内无一人回答。 “大哥啊,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就是想去白桦镇看望一下兄弟,可那孟家嘴的人一见我们就开口五百两!我们实在是租不起,见你就住在海边,所以才想着来碰碰运气,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出海的方法呀。” “......” 风很大,四周只有海浪拍打海岸的响声。 柳渊听魏公子在外面喊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声响,于是主动上前拍了拍魏呈延的肩膀,示意他来看看。 萧衍之见状也是挑眉,魏呈延也让开了身子,只觉得这家人真不识好歹,窝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一会儿冲进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这位大哥,我们真的只是过路商人,可那孟家嘴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想来问问你,还请你为我们指点指点迷津,当然了,事成之后,不论成败也绝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 柳渊的姿态放的很平,言语间也尽显恭敬,可话音刚落除了风声还是风声,魏呈延这就有些忍不了了,刚想发作,但那扇紧闭的房门却又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院子的一角,背着光,柳渊见到了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 “外面冷,不嫌弃就进来说话。”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就进了屋,丝毫不管柳渊一行人的错愕。 屋子不大,但却很整洁,一间床,一张桌子,几把木凳就是全部。 柳渊坐在萧衍之的右边,向来活跃的魏呈延今天却熄了火,从一进来就一直闭口不言,就像是被人点了哑穴。 男人对他们没什么好感,只是象征性的给他们倒了点水,反倒是男人的儿子对他们很有兴趣,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萧衍之的脸。 他很少会见到这么好看的人,本以为母亲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了,可这男人却比他母亲还要好看。 “丫蛋儿,出去把渔网收好,不要被人给划了。”男人转头拍了把名叫丫蛋儿的头说道。 被打的孩童只是傻笑着点了点头,张口却没有声音,柳渊不免多看了几眼。 “他是个哑巴,小时候被孟家嘴的人用热水烧了声带,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捡回了一条贱命。” “......对不起,我是无意冒犯的。”柳渊闻言立马道歉,对那孩童也是充满了歉意。 希望他刚才的目光没有伤害带他。 “没事,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男人挥了挥手,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桩。 “我们这里很少会有生人来访,想出海就只有孟家嘴有船,我看你们谈吐文雅,衣着更是不凡,想必那五百两不是拿不出来,而是不想拿吧?” 男人的目光如炬,说话时一直都看着柳渊,可到了最后,却还是对着萧衍之点了点头。 很明显,他早就看出了这三个人的地位。 “你叫什么名字?”事已至此,萧衍之也不想在浪费时间。 男人见他终于开口,轻笑了声就躲进了黑暗,魏呈延忍不住皱眉,可到底没出声打断,只是偏头看向了屋外的孩童。 据他所知这人姓张,以前是这里最大的船商,而那孟家嘴以前也叫张家嘴,不过自从孟鹤鸣来了后,妻子无故被抛尸野外,他的儿子也被孟鹤鸣弄成了个哑巴。 果不其然,等男人笑够了,他缓缓的回到了光亮里,看着萧衍之说道:“我叫张朔溪,是以前的船商。” “你有没有办法送我们出海?”萧衍之冷冷的问道,对他以前的事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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