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渊到底是一介凡夫俗子,一直都待在萧王府,很少会有机会瞧见这世间的险恶。 这一次的南下对他而言或许是一场历练,又或许,是能让他有更了解萧衍之的机会。 “往下的路或许会更艰难,我可以送你回去。”萧衍之突然开口,语气坚定的不像是玩笑。 这一路他对朝廷的事不是没有关注,暗阁失守,虞景瑞现在无疑是热锅上的蚂蚁,对虞天的制衡肯定会降低。 柳渊又不会武,萧衍之也不是什么七窍玲珑心,不可能做到事事都面面俱到。 “这里距景城不过就一天的路程,柳渊,你不必为我拼上性命。” “可我不想离开你啊!”柳渊一听要赶他走顿时拉住了萧衍之的手腕,语气祈求,“衍之,我,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而且,而且我也有用的不是吗?” 柳渊自知他不会武就是个累赘,但现在都不一样了。 “我,我天生毒体,不仅能帮你们解毒,而且,而且我还会制毒!我肯定能帮上你的颜衍之!” 柳渊声泪俱下的哭诉着,他不想走,是真的不想走...... 柳渊的声音很大,魏呈延和鬼医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们,心思各异,一时之间竟都没有人站出来为柳渊说话。 魏呈延是觉得萧衍之说的不错,这一路先是地图被偷,又是遇上苗域,而且暗阁也牵扯其中,柳渊一不会武,二没有对战的经验,即使是有一身毒傍身,但万一呢? 他们都是从厮杀中拼出一条血路走出来的人,可柳渊不是。 相对于魏呈延的谨慎,鬼医倒觉得柳渊留下也未尝不可。 就好比这吃人林,要不是有柳渊,他们绝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找到出口,更别说能解决那几条畜生了。 “这次南下柳渊绝不能走。”思虑至此,鬼医立马抬头说道:“不说双叶镇的人都见过柳渊,你敢保证这回去的路上就能畅通无阻?还是说,你能保证柳渊回到城里就能安然无恙?” “......”鬼医说的话不无道理,魏呈延虽听在心里,看在眼里,可还是不敢出声。 无他,只因为萧衍之此刻的神色臭的要命。 “衍之,我,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柳渊一听鬼医的话连忙顺杆子爬。 “鬼医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而且我们马上都要到飞鱼镇了,我也想去看看,我一定会乖乖你的话,绝不会跟你添麻烦的好不好?” “萧衍之,这一路上要有柳渊的话我们会省去不少麻烦。”鬼医乘胜追击,还不忘朝魏呈延眨眨眼睛继续道。 “我们先不说这里的结果,就说那清风镇的瘟疫说不定就需要柳渊,你知不知道?” “柳渊天生毒体,而且这里的瘴气你也看到了,纵使是你也难免中招,可柳渊却毫无压力,而且你难道就没发现,但凡是处在柳渊一尺的距离内,那瘴气都稀薄了不少吗?” 鬼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柳渊身边,在萧衍之的视线下,鬼医一把捞起了柳渊的手腕,漏出了他白皙瘦弱的手臂。 “你以前也受到药王的亲传,该知道人青筋暴起,从手腕延伸到心脏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医说完就放下了柳渊的手,一时之间周遭气氛压抑,宛如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的寒冷。 魏呈延不学医,也不懂那些个什么症状,但他对鬼医说的瘴气稀薄却深有体会。 说来也奇怪,从一入这吃人林他就发现围绕在柳渊身边的瘴气很少,而且只要一靠近柳渊,他们身边的瘴气也会消散。 不过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鬼医身上,因为鬼医从一开始就在往地上撒东西,导致魏呈延还以为这都是鬼医为保护柳渊制的玩意儿。 “鬼毕方,观海的性好你应该了解。” 萧衍之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可这威力却毫不逊色于鬼医带来的惊喜。 观海还贵为武林盟主时,死在他手里的少男少男就不少于千人,且个个都身怀异事,要不就是有异香的姑娘,要不就是有能在性事上显露出宝藏图的俊男。 “可这世上难道还能有比在你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萧衍之:“......” 魏呈延:“......” 鬼医的一句话直接掀起了萧衍之心中的波涛汹涌,而魏呈延也是忍不住勾唇,心想这老家伙还真能一语中的,真不愧是老狐狸。 柳渊不了解江湖,更没有在江湖游历的经验,故而等回过神他就已经被萧衍之拉着顺溪而上,朝着飞鱼镇的方向走去。 就如来的时候一样,鬼医殿后,暗悲四人在暗中留守,可打头阵的人却变成了魏呈延,萧衍之和柳渊则被保护在了中心。 “衍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沉默片刻,柳渊突然握紧了萧衍之的手问道。 也不怪他会问这个问题,实在是萧衍之的脸色很难看,像是风雨欲来。 “没有,你不要多想。”萧衍之伸手揉了揉柳渊的脑袋,语气淡漠。 “那你看起来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呢?”柳渊缓缓低下了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落寞。 他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可除了鬼医,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应该留下。 但除了王爷身边,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现在可是萧王妃。 没有王爷在的王府,柳渊根本一刻也不想待。 “柳渊,这不是出游。”萧衍之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路上危机四伏,双叶镇先暂且不提,就这吃人林除了几条蟒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你说我能笑的出来吗?” 萧衍之原本不想让柳渊跟着担心,可这家伙实在是敏锐,要是不跟他说明白,以这家伙的脑洞又不知道要轴到哪里去了。 “这次的南下虽然是皇上下旨,但其中的弯绕却还是在皇子之争上,虞天想让我死,可虞景瑞却要我活,所以这一路都不会很太平,而且那清风镇说不定就是虞天给我找的葬身之地。” “可是那清风镇上的百姓不也是皇上的子民吗?”柳渊不相信皇帝会对自己的子民都见死不救。 可萧衍之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直接摧毁了柳渊最后的信仰。 “皇帝于这天下或许是真命天子,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舍小求大,还是舍大保小你觉得皇帝会产生犹豫?” 萧衍之又不是圣人,常年征战换来的安居乐业也不过就为了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要不是如此,他当年就算是血踏了那养心殿又有何妨? “世人皆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傍身不可能真的铁石心肠,哪怕就是皇帝,在皇后逝世后后宫也如同虚设,其真心我不做评价,但皇帝对虞天的宠爱却有目共睹,所有人都知道,这未来的太子之位注定都是虞天的名字。” “萧王府威名显赫,抛开丰功伟绩不说,就手上的虎符就足够让皇帝忌惮,自我父亲死后,那一年的宫中的戒备壁垒你以为都只是玩笑?” 萧衍之不喜欢回忆,因为越回忆就显得自己越弱小。 老王爷的死是萧衍之一辈子的痛,要不是他随心所欲惯了,要不是他不甘命运,要不是他想开拓自由,或许老王爷现在都还在府上享清闲,与魏尚书在棋盘上谈笑,在湖边钓鱼争锋...... “皇帝惧我,可又不敢杀我,因为他还需要我为他保疆卫国。” “但虞天不同,因为边疆已定,蛮荒虽还在虎视眈眈,可虞天身后的朝廷与江湖就足够以一当百,只要再得到虎符,皇帝会第一个对我下手。” “但世人不都说,江湖事江湖了,朝廷也不准随意插手的吗?”柳渊还是第一次听朝中秘闻,他忍不住发问,就连握着萧衍之的手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柳渊,虞天是皇帝钦定的太子,这两人的目的一致,只要我死他们都会不择手段,管他是江湖还是朝廷,都只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萧衍之目视前方,语气淡漠的就像是是在说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哪怕这件事的后果是他自己的命。 虞家人的心都很狭隘,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能为他们打胜仗的傀儡。 可萧衍之不是,当年的老王爷更不是。 萧王府,不,应该说是与萧家有联系的一切都是虞家人心里的一根刺。 那根刺不上不下,却正中虞家人的心脏。
第38章 飞鱼镇不大,坐落在一处海边,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 萧衍之一行人住进了客栈,毕竟柳渊不是习武之人需要休息,而暗悲几人内伤严重也需要静心修养。 魏呈延换了身妆容出去打探消息,萧衍之没有阻拦,只是坐在床边看着早已经熟睡的柳渊眼波流转。 这一路上柳渊并没有说累,即使早已是大汗淋漓,脚后跟也被石头磨破也没有说累。 萧衍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说到底,他也分不清他对柳渊到底是什么心境。 把人放在景城他不放心,可把人留在身边他又止不住的担心。 虞天对柳渊的兴趣很大,每次看向柳渊的眼神都发着光,就像是头看到了猎物的狼,随时都会上前咬破咽喉。 “傻子,你当时就该走的。” 萧衍之面无表情的撩开了柳渊额前的碎发。 几月前,萧衍之刚从边疆归来与柳渊说他准备与江屿秋求婚时柳渊就该放弃,听李伯的话离开景城,如此一来,柳渊的体质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人生也不会这么波折。 皇室水深,萧王府与皇室的联系更是盘根错节,不是简单的一句辞官,双手奉上虎符就能归于平静。 虞家人想让他死,不论得没得到虎符。 而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虞家人,不仅是为了他的父亲,更是为了这全天下的百姓。 两国开战注定血流成河,厮杀,哭嚎不断,王公贵族或许会得以生存,可普通百姓却流离失所,被迫背井离乡,饿殍遍野。 萧衍之不愿看到他父亲保卫一辈子的景城会变成这种模样。 可虞天残暴不仁,自清风镇的这场瘟疫就能看出他的野心。 飞鱼镇靠海,鱼类丰富,随处可闻都是海腥味,就连客栈也不列外。 萧衍之把店小二给的香囊挂在了床头,说这是他们自己晒干的草药,再加上茉莉,艾草混合而成,香味淡且有放松身心,隔绝腥味的作用。 萧衍之精通药理,一闻便能分辨出七七八八的药材,于是便接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香囊确实不错,刚挂上鼻尖就萦绕了一股药香,刚开始的鱼腥味都被扼杀在了空气里,柳渊微蹙的眉头也渐渐平缓,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鬼医与死士们都在调养生息,魏呈延外出还不见踪影,萧衍之无法,只能守在柳渊身边以防不测。 飞鱼镇他记得听父亲讲过,说这里的人都识水性,不论大小,都是潜水的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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