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岩点点头,旋即又道,“属下有一事不明,陛下既与先帝手足情深,为何还要对那些旧臣赶尽杀绝?” 云时卿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迟迟不立太子?” 朱岩道:“听说是为了先太子。但是先太子早在二十七年前就与孝贤皇后一起葬身火海了,陛下此举不过是思念幼侄。” “思念幼侄?”云时卿冷笑,“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须臾,他淡声道,“或许陛下的猜测是正确的,先太子的确还在人世。” 【作者有话说】 春节快乐~ 抱歉抱歉,春节真的太忙了,更新不太稳定,但是能保证日更qaq 再给大家发个红包,新年行大运呀~ 感谢在2024-02-09 02:34:07~2024-02-10 19:2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静、薇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沁&. 40瓶;泡泡 28瓶;Ctrl+C 4瓶;炸毛可乐_17、张淮清 3瓶;弯弯、梦清 2瓶;无忧、心疼桑陌、笑笑吖、陆静、不爱连载-.-、九丞、奕zero、躒婳、被子、.、阿桥桥桥桥桥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忽闻梦中梦 入夜后, 柳柒辞别韩瑾秋,乘轿回到了相府。 至后院时,皮影戏夫妇正扛着一堆器物从寝室内走出, 见了他纷纷放下物什躬身揖礼:“小人见过柳相。” 柳柒微笑道:“两位不必拘礼。” 夫妇二人正准备拾起物什离开, 却听他问道:“今日演的是哪出戏?” 妇人笑眯眯地接过话:“回相爷, 今儿给里头那位相公演的是《狐缘》。不过那相公挑剔得很, 非要把女狐换成男狐,让他爱上捉妖的道士。” 柳柒水波不兴地道:“有劳两位了。” 他提着袍角迈上石阶,甫然推开房门, 一股子素雅清淡的鹅梨帐中香盈盈扑面, 煞是温柔。 朱岩替云时卿弄了一张轮椅, 这会儿正坐在轮椅上吃着最时新的果子。 见柳柒走进,朱岩当即放下果盘起身请辞:“少爷、柳相, 属下告辞了。” “等等,”柳柒把人叫住, “你不扶他上床?” 不等朱岩伸出手,云时卿便悠悠然道:“我还不困, 晚点再睡。” 朱岩颇有些为难,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游走,末了只得遵从本心,垂着脑袋退出门外。 柳柒面无表情地绕过屏风去到内室, 云时卿在外间静坐半晌, 而后张了张嘴, 唤道:“大人。” 内室里寂静一片, 柳柒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云时卿契而不舍地道, “孟大夫说我肋骨有伤, 短期内不宜移动, 需借由外力相助,还请大人推我一推。” 少顷,里间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云大人还不困,晚点再进来罢。” 云时卿道:“方才的确不困,但是现在眼皮开始打架,我有些撑不住了。” 等了片刻未等到人来,他又道,“既然大人不愿施以援手,下官只好自己动手转动轮椅了。若是不慎加重伤势,还望大人以后多多——” 话音未落,屏风后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抹淡雅的寒梅凝露之香幽幽拂面。 柳柒将一枚羊脂玉的小葫芦瓶儿扔到他手里:“这是韩御史给你的药,可以稳住心脉,加速伤势恢复。” 说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伤好之后就赶紧离开,相府不养闲人。” 云时卿拧开瓶盖,里面有两粒赤褐色的小药丸,药香甚浓。 他倾倒一枚用温水服下,而后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月中在即,云某很快就能派上用场,断不会吃大人的白食。” 柳柒眼风掠来,带着几许冷意。 云时卿适可而止,正色道:“韩瑾秋怎知我受了伤?是大人告诉给他的?” “不是我,”柳柒道,“那晚你我在沈府与沐扶霜交手时,我被沈离认出来了,他便将此事告诉给韩瑾秋。韩瑾秋得知你心脉受损,花了两天时间为你配药,我今日正好去韩府,顺道替你将药丸带回来了。” 云时卿蹙眉:“沈离知道那黑衣人是你?” 柳柒点头:“嗯。” 云时卿又问:“那他是否已经知道了韩瑾秋的身份?” 柳柒道:“兴许吧。” 微顿几息,云时卿又问道:“大人今日去韩府作甚?” 柳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去做什么与你何干?” 云时卿笑道:“我猜大人定是担心我的伤,所以专程去找韩瑾秋,想从他那儿寻些法子让我早日痊愈,毕竟他和沐扶霜是旧相识,对沐扶霜的功法也十分了解。” 柳柒淡声道:“云大人不去镇守雁门关真是可惜。” 云时卿不解:“此话何意?” 柳柒哂道:“脸皮之厚,固若金汤、堪比长城。” 云时卿眼角笑意不减:“大人谬赞了。” 柳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云时卿赶忙拉住他的手好声好气地说道,“下官失言,大人莫怪。下官这会儿真有些乏了,还请大人推我入内歇息罢。” 柳柒缓缓回头,居高临下地道:“云时卿,你是肋骨断裂,而非腿骨。” 云时卿缄默半晌便不再装了,转而从轮椅上起身,随他一道进入了里间。 这天夜里,柳柒睡得正熟时,一只手忽然覆上他的小腹,热意源源不绝地渗透衣料,生生将他烫醒。 衾帐内灯影横斜,柳柒就着一豆昏黄侧首瞧去,只见身旁那人衣衫凌乱,皮肤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发根也被浸得湿淋淋。 他摸了摸云时卿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滚烫似火。 ——心脉受损不愈、肺腑内淤血未散,便会发热发寒。 柳柒迅速下床,将纳凉的茶水泼在布巾上,旋即解开云时卿的衣裤,用湿冷的布巾替他擦拭身体。 云时卿昏迷不醒,一双俊眉拧得极紧,嘴唇开了又合,仿佛有话要说。 柳柒凑近几分,柔声问道:“你要说什么?” 云时卿喃喃嗡嗡,全然不知所念为何。 柳柒附耳,又问道:“云时卿,你想说什么?” “师……师……” 师?师旦? 柳柒蹙眉,正欲再开口,却听云时卿又道,“师父……二十……七……柳……” 呢喃几句就没有声音了,止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凑不出来。 师父,二十七,柳。 此乃何意? 柳柒来不及细究,迅速将布巾里的热水拧干,又泼了两杯冷茶,继续为他擦拭身子。 更夫的梆子沉沉敲响,从三更熬到四更,云时卿的体温总算得控。 柳柒疲乏不已,当即扔掉布巾躺回床上,就着满头薄汗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日光斜斜地倾洒入屋,照得满室明媚、遍地金芒。 迷迷糊糊间,似有一绵软之物爬上面颊,如鸦羽拂过,搔出几分酥麻的痒意。 柳柒难耐地拧紧了眉,不过瞬息就已转醒,睁开眼时,云时卿正在用发梢轻轻搔他的脸。 目光流转,便见此人浑身赤-条-条,连根丝也不挂。 柳柒怒不可遏:“云时卿,你竟这般不要脸!” 云时卿无辜地道:“大人委实冤枉下官了,下官醒来时便是这副模样,连亵裤也不知去了何处。” 柳柒微怔,猛然想起这个混蛋昨夜高热不止,是他把人的衣裤扒光了退热。 柳柒的耳廓渐渐染成了绯色,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起来,然而面上却古井无波,一派淡然。 云时卿眉眼微弯,嘴角噙着几分笑,“今日已是五月十一,大人体内的蛊虫应当开始苏醒了,莫非大人昨夜来了趣,用下官解瘾?” 那双凤目冷冷地往下扫去,语带嘲讽地道:“你□□就像一条软脊之虫,教我如何得趣?” 云时卿:“……” 柳柒罕见地独占上风,心中莫名舒畅,此刻也不再去搭理他,当即起床洗漱更衣,用过早膳便前往衙门了。 诚如云时卿所言,临近月中,昆山玉碎蛊开始苏醒,情热渐起,令人焦躁难耐。再加之天气日渐炎热,这便让蛊虫愈发兴奋,更何况腹中还有一个死不掉的胎儿,无一不折磨人。 正午时分,柳柒接连吃了好几碗冰元子适才压下丹田内的热意,蛊虫暂时得到安抚,不再躁动。 处理完公务已近酉时,他揉了揉发酸发涨的太阳穴,待缓过这阵困乏劲儿之后就离开了礼部。 自从昨日陛下废储之后,赵律白便一直待在府上闭门不出,陆尚书等人前去拜访了好几次,皆吃了闭门羹。 柳柒放心不下,遂命轿夫改道,往淮南王府走了一遭。 “殿下今日腿伤加重,不宜会客,柳相请回吧。”淮南王府的护卫将柳柒拦在门外,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柳柒担忧道:“殿下的腿伤缘何加重?” 那护卫道:“小人不知。” 不等柳柒开口,便见门内疾步走出一人,厉声斥道:“不得无礼!”旋即对柳柒揖礼,“柳相这边请。” 淮南王府不过是在赵律白原来的府邸上冠了块烫金的“淮南王府”匾额,里面依然水软山温、花鸟相傍,与从前别无二致。 柳柒驾轻就熟地来到清澜居,赵律白正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里纳凉,手里握着一卷泛黄的古书。 柳柒走近后拱手揖礼:“殿下。” 赵律白放下古书,温声唤道:“砚书。” 柳柒视线下移,凝视着他的左腿:“听说殿下腿伤加重,可有其事?” 赵律白道:“不过是打发旁人的说辞罢了。” 柳柒道:“殿下为何连陆尚书都不肯见?” “陆尚书昨日在大庆殿为了我不惜得罪陛下,我有何颜面见他?”赵律白眼神倾颓,嘴里噙着一抹自嘲的笑,“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话大概说的就是我吧。” 柳柒道:“殿下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早日养好身体,重新获得陛下的赏识。” 赵律白疑惑道:“我该如何做?” 柳柒道:“回元入攻大邺,庆州战乱。我朝武将式微,放眼整个朝中,唯萧家父子尚且与之一战。然而镇远将军萧千尘驻守玉门关不得脱身,永安侯萧煦国与余下三子皆镇守在雁门关,以防北部蛮夷入侵。 “庆州久攻不下,回元定会增派兵力。这个时候无论是萧千尘从玉门关调兵,还是永安侯从雁门关驰援,都会削弱两大要塞的兵力,北部防线一旦露出缺口,难保其余几国不会动心思,届时中原必将大乱。 “现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殿下文韬武略,又曾上过战场,若能借此机会立下战功,陛下定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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