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圆礼咂了下嘴,“我们运河平坦宽阔,鱼肉也松软肥美,但我听闻激流中的鱼身体细长,紧实滑嫩,是运河里的鱼不能比的,到时候给我弄来吃。” 徐偈给他满上鱼汤,“好。” 正吃着,老板娘又端上来新烤的肉囊,肉香滋溜钻进了章圆礼的鼻,他笑弯了眼,“肉饼配鱼羹,老板娘你着实不辜负美食。” 老板娘掩口笑:“我不过瞧你饿,给你上点扎实的。” 章圆礼是真饿,鱼汤哪能饱腹,当即惬意地吃了起来。 夏日喝汤,最易出汗,章圆礼吃了一头汗,干脆解了外衫,挽起衣袖,叫两只莹白小臂在细微的晚风中晃动。 夏日本就衫薄,章圆礼畏热,更比别人穿的清凉些,此刻除了外衫,纤薄的中衣贴在少年身上,像细瘦的柳条,又柔又韧。 章圆礼粘人,先前并未对坐,而是沿低矮的四方小桌,一边一个相邻而坐。章圆礼吃得兴起,那热气腾腾的身躯挨着徐偈,直热得徐偈也出了细密的汗。 徐偈自小教条,不惯宽衣松袍,浓夏仍衣衫齐整,章圆礼瞧他额间细汗,一心疼,伸手就去解他衣衫。 “快脱了吧,瞧把你热的。” 坦荡的手摸上紧绷的身躯,徐偈一把握住,“先吃饭,我不热。” “你都冒汗了。” 章圆礼突然凑近来闻了闻。 徐偈身体一僵,“怎么了?” 章圆礼干脆趴到他的肩上,在脖颈间到处里嗅着。 徐偈脸都红了,试探道:“圆礼?” “徐偈,”章圆礼撤开身,狐疑地看向他,“你多久不给我上药了?” “不是今晨才上的吗?” “那为什么你身上还有药味?” 见徐偈无言,章圆礼干脆又凑了上来,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圆礼,圆礼!” 徐偈连忙一把握住,“进屋再看,好吗?” 作者有话说: 动手动脚的圆圆QAQ至于为什么七月十五赏灯,后文会讲
第24章 章圆礼鼓着眼看他,“你果真受伤了?” “一点小伤。” “进屋给我看看。” 两人就这样进了屋。 章圆礼掌了灯,去解徐偈的衣服。 徐偈是有些犹豫的。 这一点君子之心的迟缓,放到章圆礼眼里,就成了遮掩。 他不高兴道:“我记得我问过你,你却矢口否认!骗我就罢了,现在为何还不给我看!” 徐偈见他生气,无可奈何地解了衣袍。 夏日溽热,徐偈这两日已不缠白布,他不似章圆礼娇气,无人团团围着呵护料理,那伤自然好得慢些。当初那血肉模糊的爪伤此刻半愈合,半结痂,愈发显得狰狞起来。 章圆礼举着烛火,红了眼眶。 徐偈听闻没有动静,回过头来。 就见烛火昏黄间,章圆礼含着泪看着他。 徐偈替他拭了泪,柔声道:“你也不是没受伤,如何这般心疼我?” 却见章圆礼还在瞧他。 徐偈心中一软,“我哄哄你?” 章圆礼连忙拭了泪,带着哭腔道:“我给你上药。” “好。” “药在哪儿?” 那声音打着弯,带着颤,徐偈一面觉得甜蜜,一面又觉得酸软,“在包袱里。” “你别动,我去给你拿。” 章圆礼原本收得差不多的泪,在给徐偈上药时,又簌簌掉了下来。 不为别的,为徐偈身上纵横的旧伤,为自己不甚熟练擦碰到伤口,徐偈却面不改色,神色淡然。 待上完了药,徐偈回过头来,章圆礼的双目已然通红。 徐偈替他拭去眼泪,亲了亲他的面颊,“好啦,我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这点皮肉伤,真不算什么。” “你为什么会受这么多伤?” “将军也是会受伤的。” 章圆礼的泪倏得滚了出来。 徐偈在心底叹息一声,摩挲上章圆礼的发,见他如何也止不住,便将他的额头抵到自己的额前,轻声道:“别哭啦,你把我的心都哭疼了。” 章圆礼啜泣着,手中的烛火晃动成细瘦的蕊,摇曳出起伏不定的昏黄。 两人的唇不知何时触碰到一起的。 不知是谁先触碰的谁,谁先离开的谁,轻触,轻啄,轻离,轻碰,追逐渐紧,吻声渐密,章圆礼手中的烛火一歪,倏得跌到地上。 黑暗间,徐偈的胸膛像滚烫的炉,熨帖的章圆礼往那处倾靠,臂膀渐环上徐偈的脖,愈吻愈深,愈求愈渴。 将胸膛贴上,将细腰送上,章圆礼像一只猫,啄吻徐偈的上唇,舔舐他的鼻翼,又急切,又粘腻。 徐偈翻身将他压进榻中。 薄衫很快散乱下来,章圆礼胡乱摘了腕间的抑息手串,丢到地上,不等徐偈欺身而上,自己又贴了上来。 就这一声动静,叫徐偈霎时回了神。 寒梅凛冽复又甜腻的香顷刻笼住二人,徐偈轻轻托起章圆礼的后勺,让他离开稍许,克制道:“圆礼,你不对劲。” 章圆礼眼底已曳出水光,朦胧懵懂地望着他,口里吐出的,却只有“徐偈”二字。 又绵软,又渴盼。 徐偈将手覆到章圆礼的额前,果真一片滚烫。
第25章 章圆礼缠了上来,“好像……是这两天……徐偈……徐偈,我难受……” 徐偈只觉太阳穴鼓胀难忍,突突跳动,他额间见汗,手却仍安抚地抚摸着章圆礼的背。 “圆礼,我去给你拿药。” “我不喝药……” “听话,不苦,是清心丸。” 见章圆礼迷迷糊糊,也不知听懂听不懂,只抱着,缠着,眼中见了泪,唇红得似樱,徐偈亦红了眼,单臂抱着他去翻自己的包裹。 徐偈因千里而来,不知归期,便备了自用的清心丹,好容易找了出来,徐偈已出了一身的汗,他将药递到章圆礼唇边。 章圆礼满面红霞,朱唇倒是启着,却只轻衔着药丸,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徐偈无法,只得用舌卷了过来,咬碎,一点点哺了进去。 章圆礼很快便把细碎的药尽数咽下。 遗漏的药汁自章圆礼的嘴角滑落,延至纤巧的下颌,徐偈替他一一吻了干净。 就这一点欢愉,就叫章圆礼喉间逸出好听的声。 徐偈却深吸一口气,将他放到床上。 章圆礼一把拉住起身的徐偈。 “你去哪……” “圆礼,我出去避避。” “不行……” “听话,我得出去。” “不行……不行……”章圆礼咬着牙,许是药苦,多少恢复了点神智,眼中却落了泪,“你陪着我……我难受……你离我远一点……但不要走……” 他这般哭泣,徐偈如何不依?他拍了拍交缠的指尖,“好,我不走。” 交缠的指一点点松开,章圆礼道:“你别走……” 徐偈深吸一口气,来到门边。 章圆礼将自己卷进被中,蹭着,哭着,一声一声,长长短短,高高低低,都是“徐偈。” 那一声声钻进徐偈耳中,击进他的心里,他蓦地握上窗沿,手背青筋暴起,骨节泛白,呼吸声声粗重,额头布满细汗。 良久,浓的化不开的梅香才渐渐稀薄,章圆礼声音减弱,不知又过多久,再无声响。 徐偈这才一松窗棂,长吐出一口气,重新回到床边。 章圆礼已裹着被子,睡着了。 发梢都已湿透。 坤泽信期浅眠,他睡着不易,徐偈不敢碰他,只替他解了厚被,取来一床薄衾搭在他身上。 他在窗下留了到缝,披上自己的衣物,推门而出。 章圆礼是被小镇的处处鸟啼吵醒的。 睁开眼,夏日清晨的风,和温温柔柔的晨曦,顺着徐偈微启的窗轩溜了进来。 章圆礼伸了个懒腰,在被子里蹭了蹭,刚坐起身,动作一顿。 昨晚的记忆霎时钻进了脑中。 章圆礼轰得烧红了脸,俊秀的脸皱成一团,他猛地一砸被衾,太!丢!人!了!自己怎么能那样! 章圆礼砰地一声倒回床上,没脸见人了!他万念俱灰地想。 章圆礼直挺挺躺了半晌,越想越羞愤,越想越气恼,实在无处排遣,就干脆一股脑算到了徐偈头上。 他不要见徐偈了! 他刷得掀被下了床,蹦到桌前,铺纸研墨写了张条,上书九个大字:登徒子徐偈禁止入内 而后在背面抹了点药膏,蹦到门边,打开门,糊了上去。 贴上条,想到自己不用面对徐偈,章圆礼心情陡然一轻,翻出徐偈留下的清心丹丢到嘴里,重新蹦回了床上。 当徐偈端着粥来到章圆礼门前,正见那没贴紧的封条迎风飘扬。 徐偈揭下来一看,登时哭笑不得。他想了片刻,将粥搁在窗边,自己折身回了屋。 不多时,一个信笺顺着微启的窗,飞到了章圆礼的床上。 章圆礼吓了一条,抽出一看,竟是张浣花笺纸,以簪花小楷,细细密密写了数行。 与卿卿圆礼书 章圆礼打了个寒颤。 思卿一夜,凉枕难眠,恨明月不寄,苦清风无辞。伫立至晓,惆怅盈怀,幸得卿书,稍慰相思。念相思非一处,闲愁两地生,忧卿思苦,赠清粥一碗,并切切真心,待于窗下,以期卿顾。凭忧怀以度日,守憔悴而别居,念枕孤添衾冷,苦只影伴宵寒。忧思难耐,寄书相询,离情甚销魂,小会是何期? 最后还落了个款,板板正正写了三个字,登徒子。 章圆礼满脸通红地把信置到床上,瞠目道:“这个浑人真称职得当起了登徒子!” 于是他重新下榻执笔,在门外又添了一个封条:王八蛋莫写酸文 徐偈看完一笑,一日三餐,酸诗不断,却当真守约,不入大门半步。 章圆礼也乐得他这样。 对于未经情事的坤泽,只要信期不与乾元共处,便相对平缓,辅以丹药,情热时,蹭蹭被子便足以慰藉。 往常章圆礼都是这么度过的。 这次自然也不愿徐偈扰他欢愉。 窗前有徐偈递送不断的零嘴小食,章圆礼足不出户,自在地穿着小衣在床上磨来蹭去,舒服得脸蛋通红,别提有多惬意了。 可还有一事需要解决。 夏日多汗,章圆礼想沐浴了。 于是第三日,他丢了个纸团在窗外,让他找人伺候自己沐浴。 幸得老板娘的弟弟是个坤泽,今日正好探望亲姐,徐偈连忙央他帮忙。 老板娘的弟弟推着浴桶进了屋,一见章圆礼,就笑道:“好俊秀的小公子。” 信期的坤泽敏感,不需多言,章圆礼便知他也是个坤泽,笑嘻嘻道:“辛苦哥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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