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精明狭小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隐隐生出贪念。 “奏乐者何人,孟大人不妨叫出来一见。” 孟元里眼神马上逢迎起来:“是是,还不出来让大人们见见。” 话音落下,大理石插屏后走出一个西域舞姬打扮,怀抱琵琶的女子,纤腰半露,红衣似火,衣上丝线在烛火的照映下微微闪露光芒。 女子轻纱遮面,灯火勾勒出舞衣下若隐若现的轮廓,不经意间流露出百媚风情。 “胡人?”裴谞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女子。 “那倒不是。”孟元里朝女子招招手,“上前来。” 女子走上前福身道:“小女子碧桃,见过各位大人。” 碧桃..碧桃? 颜煜突然想起来,仔细看女子的眉眼,就是早上骗他送帕子的人。 一个婢女走过去将碧桃手中的琵琶接走,碧桃又福身行礼。 “小女子献舞一场,为各位大人助兴。” “不必了。”裴谞收回目光,没心思看什么舞,朝孟元里举起酒盏。 “孟大人府上这酒不错,却不见孟大人多喝,难不成还有好酒藏着?” 孟元里连忙否认:“为韩侍郎和韩统领接风洗尘,下官定然要备最好的酒,这样,下官怠慢,自罚三杯,还望韩侍郎莫要扫兴。” 孟元里一连倒满三盏,盏盏饮尽。 酒盏被提起倒扣着展示,一滴不剩。 “孟大人好酒量。”韩让赞后装作不快,“可怎么跟兄长罚酒,倒略过我,是...瞧不起我一介武夫?” “不不不,这是哪里话。” 孟元里直接拎着酒壶站起来,接连又饮三杯。 “这三杯是敬韩统领的。” 颜煜算是看明白了,裴谞是想灌醉孟元里。 那他只好....帮一把了。 “夫君,孟大人怎么落下我了呀..” 颜煜未得阻拦从裴谞身上下来,坐回裴谞身边,朝孟元里笑笑。 “算了算了,酒喝多了伤身,孟大人还是少喝些吧。” “不伤,不伤不伤,必须要敬韩夫人,以赔昨日的失礼。” 孟元里一瞬间比喝一坛酒还上头,把酒壶的盖子取下吨吨吨将壶里剩下的酒全喝干净。 “请韩夫人莫记前嫌。”说完孟元里打了好几个酒嗝,有点难堪便又坐下了。 “孟大人真是好酒量。” 颜煜面上挂着笑,心里万分恶心,这个孟元里净惦记别人的夫人,太不要脸。 若他真是个女子,以孟元里的年纪都能生出个这么大的女儿了,一把年纪还用这么猥琐的眼神看年轻姑娘。 臭不要脸。 孟元里指着碧桃语气不快:“碧桃,大人不愿看你跳舞,定是你那琵琶弹得不好,还不快给二位大人赔罪。” “是。” 碧桃碎步上前,余光撇到主位上的人身边有女伴,便先走到韩让那,跪坐到案几边倒满酒递给韩让。 “韩统领,小女子给您赔罪,您饮了这盏酒便宽恕小女子吧。” 韩让的眼睛一直盯着碧桃手上有没有小动作,确认没事才应声接过酒盏饮尽。 “多谢大人。” 孟元里满意一笑道:“这位可是内卫统领韩将军韩统领,当今陛下最信任的人,你把韩统领伺候好,少不了你的富贵。” 哪个风月行当的人不想发达赚金子银子,碧桃一听这话眼睛亮了,没忍住抬眸去看韩让。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把手中的酒壶吓掉。 再去看主位上的人心里更觉惊惧,碧桃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是这么大的官。 正吓得离魂,恰好和颜煜对上视线,只恍惚一刹,碧桃便认出了颜煜。 她心里忐忑,怪不得这小弟弟被抓回去的时候吓成那样,敢情官越大的人越有怪癖。 不仅糟蹋人,还让人穿女装随侍,真是变态。 幸亏她早上话没说太过,不然大官儿管杀不管埋,也没人敢问半句。 韩让看着碧桃的眉眼也认出来,看神情举止不像是孟元里的人,应该只是花钱请来表演的。 怕碧桃暴露颜煜的身份,引孟元里怀疑,韩让便装作没认出,并未张扬。 “怎么回事?”裴谞注意到韩让的不对,轻敲酒盏道:“本官的酒盏还空着呢。” 孟元里巧于人情世故马上喊道:“碧桃,愣着干什么?” “是。” 碧桃赶紧起身走到裴谞面前跪下,拿起酒壶将案几上的酒盏倒满。 酒壶刚放下,一只手伸到面纱前,随着珠片清脆的之声,面纱轻轻落地。 “哦?是个美人儿啊,那今夜就你来陪本官安寝吧。”
第六十四章 疼才能让你长记性 颜煜:? 看裴谞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颜煜心中纳闷儿,怎么还突然转性了。 不过.... 碧桃说她卖艺卖身为赚钱,卖身给皇帝的话应该可以赚很多钱,日子也会好过起来。 也许在裴谞这儿攒够钱,以后就不用卖艺卖身了呢。 “夫君..你有我还不够吗?”颜煜委屈巴巴地扯住裴谞的袖子,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碧桃傻了,夫君?太可怜,真是太可怜了,被强掳在身边,被逼穿女装,还要被逼着唤夫君。 可见当官儿的,没几个好人。 裴谞抽回袖子,旁边的客位扬扬下巴:“坐到那边去。” “哦..”颜煜一脸不高兴,站起身提着裙子走过去坐下。 虽然表情委屈可怜,心里却无半分波澜,他不在乎裴谞的枕榻边是谁,最好永远都别再是他。 只要裴谞心里装着他,他是特别的,裴谞肯为他做事就好。 美人眼眶含泪的模样,看得孟元里小腹发热。 人都传吏部侍郎韩宁孤傲,眼睛里装不下人,不曾想是个多情的。 可道是有妻如此,竟还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孟元里眼睛时不时瞟向颜煜,闷闷饮了好几盏酒,愈发大胆地思索如何才能抱得美人。 主位上,裴谞扔给碧桃几片金叶子,拍拍颜煜刚腾出来的地方道:“坐过来,为本官斟酒。” “是,大人。” 碧桃收好金叶子慢慢挪动身体,端得是千娇百媚。 谁能跟钱过不去,自灾情后,可许久未见出手如此阔绰的主顾了,伺候好了,说不定能得金锭呢。 而且在青楼中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有的是又丑又抠的男人,这个不一样,好看又阔绰。 碧桃如是想着笑容娇媚,羞怯地凑到裴谞身边,将酒盏斟满又拿起酒盏送到裴谞嘴边。 “大人~碧桃喂您喝吧~” 裴谞的眉头难以掩饰地蹙起,红色的裙摆稍稍沾上袍子,他便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躲开。 他从锦袋中取出一枚金锭放在两人中间,将距离隔开。 “不碰倒,就是你的。” 碧桃放下酒盏,眼睛被金锭紧紧勾住。 “是,大人,多谢大人赏。” 酒过三巡,孟元里一个人抵不过三个人轮番敬,醉得晕眩。 刚想说去休息醒醒酒,咕咚一声,韩让先倒在了案几上,手上的酒盏掉落洒了一地。 “哈哈哈哈...舍弟酒量太差,孟大人见笑了。” 裴谞撑着案几站起身,踉跄差点儿摔倒还好扶住了身后不远的柱子。 “韩侍郎您没事吧?”孟元里自己都晕头转向起不来,还要关心下裴谞。 碧桃赶紧过去要扶,裴谞巧妙躲开后还是让碧桃扶住了自己。 “本官头疼得厉害,还是孟大人酒量好。” 孟元里招呼人把自己扶起来,眼前几人已经是重影的。 “二位大人若不嫌弃,今晚便宿在下官府上吧。” “也好,看舍弟的模样,也走不了了。” “去,带二位大人安歇下,嗝!”孟元里拍拍胸口咽几口吐沫往下压酒嗝,“千万不许怠慢。” “是。” 三个人被引到同一个院落,因裴谞让碧桃陪睡的话,孟元里特地交代安排三间房。 婢女将裴谞引进房间,碧桃扶住跟了进去。 “韩侍郎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嗯。”裴谞搂住碧桃的腰把人往床上带去。 碧桃坐到床上眉眼舞弄风情,慢慢将自己的衣服勾下肩头。 在房门关紧的一刻,门框的吱呀声和冷刃抽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碧桃的勾引的笑还挂在脸色,脖子就被架上了一柄短剑。 “大人..我我...” “本官问,你答,多说旁的,死。” “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碧桃身体僵直,眼睛盯着短剑一动不敢动。 “你是孟元里的人。” “不..不是,小人,小人是孟刺史花银子请来府上的。” “你跟孟元里说了见过我们。”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人是刚刚才发现见过大人们的。” 裴谞极善观察,试图从对方的眼睛中找出蛛丝马迹,却未得一丝一毫。 “之前没说,不代表之后不说。”裴谞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人他还是不想留。 刀刃贴着皮肉发出撕裂的声音。 疼痛让碧桃知道对方是立马可以杀掉自己的,顿时吓得小腿的筋一下一下跳起来。 她可以不畏强权去争辩,但那是有活路的时候,看不到活路时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怕死。 “侍郎大人。”碧桃跪下低声哀求:“小人一定不会说出去,求大人饶命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不想死,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裴谞思索着尚有利用价值,慢慢将短剑收回。 “如何信你?” 碧桃屏住呼吸,吓出一身冷汗,表情都有些神经质,她双手剧烈颤抖将脖子上挂的可以打开的吊坠打开。 里面是一个被折成半个拇指大小的纸,碧桃把纸展开双手捧给裴谞。 “大..大人,这个,是,是小人的贱籍文书,好不容易讨来渴求日后能脱籍的,现在交给大人,大人可以相信了吧?求大人饶了我的性命,小人一定做牛做马。” 裴谞接过文书草草扫了眼收好道:“可以信你,本官要出去一趟,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碧桃也是个聪明人,俯身磕头道:“春宵苦短,大人一直在房中没出去过,床笫之事也肯定不想被人打扰。” 裴谞轻笑一声,走到后窗打开一条缝观察没有人,火速翻出了窗子。 裴谞一走,碧桃便敬业地把床架晃起来,时不时哼上两声,做足了戏。 另一边,韩让被小厮和婢女驾着送到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 烛火熄灭,房门关上。 韩让睁开眼坐起来,等待脚步声远去,同样观察着从后窗离开。 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去书房,一个偷偷潜去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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