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南肃突然就原谅殿辰之前的喜怒无常了,终于爬起来跪坐着,将他的手拉起来:“可其实你还很喜欢他,对吧?” 殿辰缓缓望向他,良久,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嗯,很喜欢,并且我低估我对他的喜欢了。很多个胡思乱想的夜里,我都没有开口对任何人说过,其实我很想他,那种感觉我无法描述给你听。” 直到此刻听见了殿辰的亲口承认,南肃才知道,自己心里原来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吃味的。 但此刻显然不是他无理取闹的时候。 为打破这悲怆气氛,他嘴巴一撇,干脆开始发挥余光余热,想将殿辰逗笑。 “中!原来俺始终不是恁心里最重要的人呢。真是冷酷嘞人类,俺马上就消失,让恁跟俺成婚,真是受委屈哩,像俺这样嘞人,果然消失都中了!” 他似乎永远都活得朝气蓬勃的,哪怕受挫再多,过了一会儿就能又听见他的欢呼和惊叹了。 真不知究竟得碰上怎样的事,才能将他打倒呢…… 殿辰深深地凝视着他,将他按回被子里,轻挑了嘴角说道:“那不如,娘子也给我说一个睡前故事?” 南肃这会子反倒小心翼翼的了,想了想,也将殿辰拉进被子里,轻缓地拍着他的脊背。 上次他拍着殿辰时,殿辰就揽住了他的腰,这一次也不例外,男人一瞬将头贴近他的左胸口,两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 南肃顿了顿,开始哼唱温馨的童谣。 直到感觉殿辰没了动静,他这才语声柔和地道:“外面天黑了,小白兔和小黑兔依偎在一起,舒适地躺在了它们干燥的草窝里,小白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我亲爱的宝贝,快他妈的睡觉吧……” 殿辰猛地抬起头,表情一言难尽,仿佛有种童话幻灭的感觉。 南肃呵呵呵地笑得十分干瘪:“那个,你怎么还没碎啊…” 殿辰深叹一口气,是无奈认了命:“睡吧。” 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让南肃有些莫名在意,入睡前一刻,他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自己似乎该对殿辰更好些,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一如他喜欢上殿辰的过程…… 想的倒是好,可是,第二天一睁眼,南肃胃里蓦地又是一阵酸水泛滥。 趴在床上忍了一会儿,再一回头看见男人如乔木般典雅的睡姿,他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想一把将其推醒,可手一伸出,他就忍住了——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劲。 好生奇怪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仔细想一想,好像是觉得今天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照到他美丽的大眼睛了……可是,这和殿辰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他妈的就不能让太阳从西边升一升吗!? “起来!!!” 所谓河东狮吼,大概不过就是如此了。
第四十三章 又懒又馋的媳妇 “起来!!!” 殿辰从梦中坠落回现实的那几秒间,实在有些懵懂。 可瞬间清醒后,他看着南肃昂起的下巴,突然就无比确定了一件事——此人是在故意找茬。 纵然再温润知礼,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可他仍压下了心头的轻微愠意,尽量将语调放得柔和:“娘子,怎么了?” 南肃立马爬起来,两手合抱在一起:“我想吃柿子,大柿子。” 殿辰:“……” 不知道哪儿就戳到殿辰的笑点了,他回味着“大世子想吃大柿子”这件事,怒气竟一瞬就消散了,反倒噗嗤笑出声。 可这样的态度显得十分敷衍,南肃愣了两秒,然后怒发冲冠:“你干嘛!我生气啦!本来柿子是第二选择,可你这样,我就要吃最想吃的了!” 殿辰笑问:“好吧,那你最想吃的是什么?” 南肃一下子又兴奋起来:“我要吃葡萄,比眼睛还要大的葡萄!” 殿辰:“……” 这二月天里,哪儿来的葡萄? 接下来的两天,殿辰跑遍了整个金陵,却是一无所获,最后还是去了皇宫的冰窖,命人取冰凿开,才装走了一盒冻葡萄——本来,这是给皇帝准备的东西。 南肃没想到殿辰还真的找来了,开心地搬了个小板凳,自己坐在院子里一颗颗地吃。 他恰好坐在树荫和阳光的交界处,因此半边脸被渡上一层茸茸的金边,颈边还有一些细碎的发丝,迎着光,也仿佛是淡金色的。 殿辰望着他,嘴角轻轻一笑。 其实他还是喜欢他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像此刻,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可吃了两颗后,南肃突然眼眶又变红了,明明看得出是十分伤心,却只是沉默的流泪,一声不吭,只有嘴巴还在咀嚼。 殿辰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南肃边吃边哭着说:“这个葡萄没有眼睛大,感觉不开心。” 殿辰:“?” 为什么一定非要比眼睛大的呢?他不理解。 正在这时,平顺跑进院子来,说道:“六爷,太后捎来口信,说想找您说说话呢。” 殿辰还未安抚南肃前,不料南肃已抢先道:“那你去吧,反正葡萄已经有了,也用不上你了,别在我面前晃了,看得让人糟心。” 殿辰:“?” 他突然有了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却也无力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径自起身向院外走去。 他心想,若还是以前就好了,最起码还能直接揍上一顿,揍完瞬间就变乖巧,可如今,他已经舍不得去揍他了——哪怕他们都是有着喉结的男人。 轿子让人坐得烦闷,他就直接让人牵来一匹马儿,干净利落地跨上去,只想出门透口气。 “六皇子~~” 就在这时,南肃从院子里追出来,大声喊:“六皇子~” 此时殿辰已恢复了平日里轻描淡写的模样,嘴角微抿,清隽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无奈或者愠怒,只是轻轻甩了一下马鞭。 见他不理自己,南肃又连忙小跑两步:“殿狗,我有话跟你说!殿狗等等~” 殿辰聋了。 南肃手扶着膝盖,嘴巴颤了两下,终于大喊道:“相公!!” “干嘛?” 马儿瞬间被勒停,殿辰回头打量着他,冷淡地道。 南肃立马笑起来:“殿狗,别忘了回来给我带好吃的,我想吃——” 话只说到一半,殿辰突然催马扬鞭,连人带马一起出了世子府,疾如旋风。 某人在原地呆呆立了片刻,然后蓦地反应过来,提起衣摆就开始追,大喊道:“相公,相公!不用带很多,就带点…就带点糖葫芦,酸梨,桃子,桂圆,橘子,山楂就可以啦——” 春日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在世子府门前落了一地,南肃追到这里,就被侍卫拦下了,几人一起为难地道:“世子,禁足令还未解除,请您回去吧。” 南肃吸了吸鼻子,竭力隐忍着哭腔,嘴唇都抿得泛了白。这样的模样,竟让人莫名觉得他长大了,突然就放弃了小孩子那种稚气未脱的放声大哭,却也让人更加心疼。 “相公…”他小声地唤。 殿辰回头看了他一眼,紧绷的脸上终于现出几丝无奈的笑意:“知道了,回来给你带。” 可殿辰答应着走了以后,南肃突然觉得更郁闷了。 唉,最近殿辰过得不好受,可他又何尝不是?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某种细微变化,比如此刻,与其说是他馋了,倒不如说是他的身体馋了…… 听上去压根没什么区别,可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这玄妙,就像是有另一张嘴在替他吃饭似的。 他回到厅里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将这一切症状归结为:最近被憋坏了,有点神经病…… 虽然皇帝给他下的禁足令还没解除,可他清楚得很,若自己真的乖乖留在世子府,反倒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于是—— 没有任何犹豫,翻墙出府! …… 殿辰从宫中出来时,已近黄昏。 他挂念着南肃,心中想早些回去,便一出宫门就去了繁华的主街上,一样样地买着南肃交代的吃食——让别人代买他总有些不放心。 有的吃食能找到,有的却找不到,最后他停在了糖葫芦小摊面前,温言问:“老板,十串多少钱?” 摊主见他一身贵气非常,气质却又淡雅温青,便知道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登时热情地上前帮他挑,却被拒绝了。 男人一颗颗地看,生怕糖衣的包裹之下有漏网之鱼。直到将最好的十串都让摊主包上了,才点了点头,准备付钱—— “还嘚瑟不?” 就在这时,一个从不远处传来的男声让殿辰止住了动作。 抬眸四周瞧了瞧,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的街角围了一圈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此处本就拥挤,若非那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他压根没注意到这异况。 将牛皮纸袋拎在手中后,他皱眉挤了进去,只见人群最中心处,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被五六个纨绔赌在墙脚,青色锦袍上好几个脚印,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骂道:“我抄你姥姥的死胖子,你他妈的找死!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整个金陵,还真没几个人敢这样跟李胖儿说话。 李胖儿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听这话立即暴跳如雷,腾地一声就跳了起来,一个大耳光,宛若熊掌般厚实的手掌瞬间与那家伙的脸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那青年一看就是个沉迷酒色的,哪里躲得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后,手舞足蹈地转了两个圈,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怕眼前满天星斗都已经闪耀了起来。 “你妈的!” 李胖儿狰狞着扑上去,三百来斤的身体腾地一声将那家伙压在身子底下,左一圈右一拳,向着脸上狂奔:“还敢在老子面前号丧,咱今儿就看看谁完蛋了?” 而南肃则和几个少爷靠着临街商铺的柱子,边嗑瓜子边笑道:“打死活该!” 听到这里时,人群中的殿辰脸色冷了下来,眉头也拧成了一股绳。 虽然南肃闹归闹,可他从没见过他做出什么真正恶举,可是…… “呸!” 那青年挨着李胖儿的揍,竟还有空扭头冲南肃骂道:“还有你!小白脸,你笑你妈啊笑!” 殿辰一瞬改变了立场:嗯,打死活该。 “那…那几个恶人,就在这里。”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接着便是刷刷刷几声兵器出鞘,不过片刻,人群就被分开了来。 发觉这动静,南肃眉梢一挑,朝这群铁甲侍卫抬了抬下巴:“看来这家伙有点儿来头啊。” “连你我都不认识,能有什么来头?小杂碎一个!就算搬了他祖师爷来,本少爷一根指头也给他摁回去!”李胖儿这才喘着粗气爬起来,甩了甩手,不以为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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