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肃撞头,殿辰有些不解,脸上表情转瞬变成担心,立马将球杆递出去,大步走过来。 南肃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如风般跑远了,脸颊通红地道:“来来来,该我了,都给爷闪开!” 殿辰只好停住步子。 下一刻,他的视线稍稍偏了偏,神色转瞬恢复了古井无波,然后冲远处的人群点了点头。 然后,男人走到南肃旁边,轻声道:“你们玩,我先去坐会儿。” 南肃假装自己很忙,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可等到南肃自己也进了球后,他四处寻了寻,这才发现殿辰与五六个公子坐在了二楼看台的另一个雅间里,那几个男人都是年轻男人,均是一副贵气儒雅的模样。 咦? 南肃不禁惊诧起来,殿辰也是有朋友的?可就这么一想,他心里居然有些吃味,却也不知道是在吃味什么…… 他呆呆地看着,只见侍女奉上酒盏后,那方的交谈很快也畅快了起来,殿辰坐在中间,偶尔凝神偶尔谈笑,一副闲淡自如的模样。 他似乎总是很注意南肃的动向,感觉到某道直愣愣的目光后,扭过头来冲南肃轻一颔首,仿佛是在安抚地说“乖,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就重新扭头面向众公子,侧脸完美,下颌深深,那双眼睛犹如深海般能将人拽下去…… 南肃:“……” 扑通,扑通,扑—— 下一刻,他直接安详地倒在了地上。 李胖儿过来踢了他一脚:“你干嘛?起来,计分!” 南肃将两手交叠搭在了腹部,大概,就差胸口放朵白花了。 李胖儿:“……” 其他人大喊:“李少,过来计分啊!” 李胖儿便又踢了南肃一脚,然后圆滚滚地朝众人而去。 直到这时,一号精分小人才扑在南肃身上,哭着道:“南少,你是怎么了啊?” 给南肃诊了个脉后,二号小人捋着自己刚长出来的山羊胡,说道:“猝死原因,连续多次心动。死者当前体征,情绪稳定。后续治疗方案,拖去埋了吧。” 一号小人哭着问:“那请问埋的时候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不能让殿辰埋。” “为什么?” “会诈尸。” “……” 一号小人装不下去了,直接给了南肃一耳光:“起来了!丢不丢人?” 南肃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蓝天。 天空一碧如洗,有几条不成形状的白色云带随着微风在缓慢地飘动。此刻正值午间,阳光被远处覆有积雪的山巅反射过来,明亮得有些晃眼。 南肃坐起来,曲起一条腿,抬手按住了眼睛。 “怎么了?” 听闻呼唤,南肃抬眼瞧去,只见殿辰已经从二层下来了。 男人之前换了马球场的紧身劲装,修长的骨身被清晰地勾勒了出来,宽肩,窄腰,长腿,每一处肌肉都有着流畅的线条,既带着文人的儒雅之气,也不乏男人的阳刚之美,真是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南肃痛苦地颦起眉头:“我不想活了。” 不远处李胖儿正在计分,殿辰稍微观摩了一下局势,然后抿起嘴角:“是我们要输了吗?” 南肃别过脸:“为什么要用我们这个词?谁和你是我们?” 殿辰:“?” 就在这时,只听李胖儿一声欢呼:“南少,我们赢啦!” 南肃挥着拳头:“啊是吗?耶耶耶!” 殿辰:“???” …… 当夜殿辰依然来了南肃的房间陪他,只是,南肃有些萎靡不振。 他躺在床上,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也没有近来的灵动乖巧,只是在看见殿辰进来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宝今天好累啊,想休息,明儿还有宫宴,你也早些睡。” 殿辰坐在椅中,观察着他的表情,忽然说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南肃叹了一口更长的气。 “你确定?” “我确定。” “那你先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南肃抿着唇,想找个理由来搪塞殿辰,可他暂时想到的托辞都十分拙劣,压根没有骗过殿辰的可能性,索性沉默不语。 殿辰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静静地问:“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俩同房后,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南肃心头一跳,脑袋埋得更低。 只听殿辰继续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可显然你不这么想。我可以对你好,可以尽我所能地满足你一切要求,可最起码,你得对我坦诚一些。” 男人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南肃蓦地怔忪,又何尝体会不到他的轻微怒意——只怕自己这样反复无常,换做任何人都会被惹恼,男人没像之前那样直接用拳头与他对话,想来已是够平静的了。 那么—— 南肃深吸一口气,突然抬脸说道:“相公。” 殿辰:“……” 南肃:“……” 两人仿佛都失了音。 对视片刻,“嗖”的一下,两人各自平静别过头,可红了的耳朵根却无法藏起来。 缓缓地,屋中弥漫出了尴尬中带了几丝暧昧的气息,如春日和煦般铺开,带着花儿,一下子驱散了刚才的沉闷颓败。 殿辰显然被这冲击搞得有些迷蒙,又或者说,他不是迷蒙,只是脑子突然失去了平日的运转,眼睛望着别处,嘴里却突然牛光闪闪地大声道:“你叫我什么?我没有听见?” 南肃:“……” 南肃:“我叫你傻逼。” 他突然就装不下去了。 殿辰扭回头,深沉一笑:“好,以后就这么叫吧。” 然后,男人温润站起身,优雅地披了斗篷,挺拔地迈着大长腿走向门口,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的梨涡变得越来越深,深到甚至南肃觉得自己能在里面游个泳。 然而,笑到了这种夸张的地步,很难不让南肃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正在反向输出…… 就在这时,殿辰突然回身,目光里透出几丝犹豫,但最终还是举起手来,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奈心,冷酷地道:“爱你。” 南肃:“……” 算了算了,他突然一点儿都不纠结了。 这种二傻子谁爱要谁要去吧,谁缺男人的赶紧捡走,捡走捡走,他妈赶紧的……
第三十九章 谁他妈敢欺负我的人(上) ——相公。 这个称呼让南肃和殿辰失眠了一夜。 可在某些方面,他俩似乎都是害羞的人,第二天吃早饭时,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并默契地给对方摆了个冷淡脸:欸,我可是转眼就给忘了呢…… 除非,你先提。 今儿正是除夕,整个金陵张灯结彩,人如云集,长街上到处都是游行的庙会队伍,直让人看花了眼。 宴帖早就送来,申时,南肃与殿辰同进了皇宫。 他俩本打算先去陪太后说说话的,不料,却在西六宫的花园里先遇见了四皇子与五皇子。 南肃立马抬手打了个招呼:“五哥!” “哟,肃子~” 内侍的簇拥下,一名年轻男子从假山后缓缓绕来,眼睛皎亮,面若春风,一身羽翎制成的风衣衬着,越发显得潇洒自如——正是大燕的五皇子,殿绪。 其实他的另一个身份,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甚至就连皇帝听闻这身份后也深感丢脸,恨不能将这不成器的东西逐出皇室…… 是的,纨绔协会就是此人一手创建的…… 他其实只比殿辰大一个月,可哥哥面儿却做得很足,登时吊起眼睛:“下山也不找我,该打,最近都忙什么呢?” 殿辰温言道:“我是闲人一个,终日在世子府里游荡,并没什么正经事做。” “嘿嘿,你少谦虚。” 殿绪一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前几天祭酒还拿你的诗文给我们当范读呢!哎,你说你偏用那么生僻的字眼,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被罚抄了二百遍,小福子现在还在府里替我写着!” “……” 饶是殿辰,也不由有些迟疑:“你还没从国子监结业?” “额,这个…”殿绪尴尬地摸着鼻尖,立马将矛头对准南肃:“你个勺货!说好一起在国子监欺负小太监的,结果我在欺负小太监的时候,你就不声不响地出了国子监!” 南肃哈哈一笑,大冷的天里,折扇摇得风生水起。 殿绪立马扭头说:“小六,那将你的皇妃借我用用,今儿非让他将功折罪不可!” 殿辰侧眼望向南肃,见南肃没有反对,就淡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小六啦!肃子,跟我来!” “得嘞!” 两个身影很快离开了,勾肩搭背的,一看就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直到此时,殿辰的目光才挪了挪,颔首道:“四哥,那一会儿宴席见。” “一会儿见。” 说话的人正是大燕四皇子殿松,比起不着调的殿绪,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子——细长眼睛半眯着,总是闪烁着精明的光,其一身金银线锦鲤华服,盘龙玉垂饰腰带,整个人真真是器宇轩昂,雍容华贵! 然而,虽是亲兄弟,却并不怎么亲近,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后,也就背向而行了。 “小六!” 却在隔了几尺时,殿松忽然停下步子,嘴角一笑:“你此时回京,当真是为了南世子吗?” 殿辰微微侧首,语声平静:“当然。” “希望如此。”殿松当先抬步,向着花园外走去:“四哥可提醒你了,有些雷池是你跨不得的,切莫头脑一昏,坏了你我兄弟情分。” 殿辰外家离散,本人又多年不与俗尘接触,在皇位上自然没什么竞争力。殿松如此提醒他,是把他当了个对手? 别开玩笑了。在其他各有资本优势的兄弟面前,他才不会将威胁放到明面上,如此姿态,反倒是轻视到了甚至懒得遮掩的地步了。 孩子打小就死了娘,偏又不哭不叫,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就算欺负他了又能怎样?连亲爹都不护着的孩子,也只能是任人欺负…… 殿松离开后,殿辰依然还站在原地。 北风从远处的假山莲池处吹过来,将他的衣摆下角轻轻带起,男人面无表情凝视前方,沉默良久后,大步离开。 …… 入夜后,偌大的元熙殿中,官员和世家公卿们一个个举止稳重地迈着方步、拖家带口地走了进来,四处拱手行礼,繁忙至极。 紧随其后的,就是皇亲国戚。皇子们各自和蔼可亲、满面春风,公主娘娘们则是举止大方、优雅娴静…… 但是,每年都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 座位都是定好的,可南肃从未遵守过规矩。看了一圈后,他吆喝殿辰、殿绪、还有李胖儿等人直接霸占了一张大桌,拿起筷子就开始敲碗:“饿了饿了饿了……”
110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