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走了。” 殿辰温柔一笑,起身走出主卧,关上门后,从旁边拿起一撑油纸伞。 院内大雪茫茫,风刮得刺骨,雪沫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几乎看不清通往前方的路。 明明一夜没睡,殿辰却没有什么倦色,他眉目清朗,默然站了一会儿后,屹然走进纷扬大雪中。 …… 李胖儿与南肃都不喜欢将小厮带在身边,之前南肃晕倒后,这位三百斤的哥儿硬是生生地将南肃背回了宅院。他衣服沾了血,忙不迭回去换了,这又风风火火地杀回来。 路尧拿着南肃的衣裤刚退下时,见的就是他扶着围墙三步一喘的模样,好容易才哼出一声:“你…你家主子…如…如何了?” 路尧心里颇为感激他,便颔首道:“应是无事了,正在榻上呢。” “南少!我的好兄弟!” 听完,李胖儿又圆滚滚地向主卧跑去,那呼声,就仿佛南肃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南肃虽不在棺材里,但其实也差不多了,他想起身迎去,可又觉得难堪,只得继续躺在棺材一样的床榻上,冲李胖儿招了招手:“胖儿!” 在这大冷天里,李胖儿艰难地滚到他床边时,额上热汗已是层层冒出。 南肃在京城里有很多狐朋狗友,可都说患难才能见真情,他这一次是真的被感动了,因为他无法想象这位连走路都艰难的大胖子是怎么将自己背回来的。 “胖儿,我真没事儿。”他哭笑不得地说。 谁料,李胖儿却喘着道:“我知道你没事儿,就是那血哗啦啦的,怪吓人,我这才提心吊胆的。” 南肃反倒疑惑起来:“不对啊,李医师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儿?” “你装什么装?” 李胖儿努力将眼睛从肥肉里睁开一条缝,猥琐地笑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六皇子把你干出血了吗?” 南肃:“……” 之前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南肃抬手指着他的鼻尖:“老子劝你说话注意点儿!” 李胖儿耸耸肩,桀桀一笑:“那会儿在醉贤居,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六皇子人虽闷了点,但对你还不错的,但我是真没想到,你俩居然都到这种地步了!” 南肃真的无语透顶,服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以为呢? 他正想解释时,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皇妃,您醒着吗?” “进来。”南肃恼着哼了一声。 平顺推门而入,没想到李胖儿居然也在,一时怔在门口,似乎有些踌躇。 南肃道:“什么事?” 平顺这才回道:“我家爷有东西要给您。” “那你杵那儿做什么,拿过来啊。” “可他交代我,不能给别人看,要亲自交到您手里。” 南肃心里一虚,连忙向李胖儿望去,只见李胖儿笑得更猥琐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南肃没好气地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不能给别人看了?” 平顺乖巧地上前来:“我也不知道,是我家爷亲自装起来的。” “拿来,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了,竟这么神秘!” 南肃一把将那黑漆小盒拿过来,刻意摆在李胖儿能看见的位置,一打开,最上方有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只见那字体行云流水,一笔一划皆是闲适如云烟—— “实在事发突然,这是我临时去山脚女修客处寻来的。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床上,暂且先用着吧。” 南肃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未反应过来,李胖儿已经将那盒子捧过去,沉寂两秒后,断气似的笑声顿时回荡在整个主卧里:“我草啊,哈哈哈哈,月事布!!!” 南肃:“……” 他空洞地垂下眼眸,并突然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好容易才将李胖儿哄得替他保密,南肃白白出了一回血,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折腾到此刻,天都已经黑了,他实在不想用那女人的物件,可是,总得下床吃饭吧。 将李胖儿送走后,他再三犹豫,还是扭扭捏捏地将那玩意往裤子里塞了进去。 这病实在来得蹊跷,无论如何,他都是想不通的。 可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他居然梦见了观世音娘娘。 娘娘坐在莲花宝座上,身边跟了个小男孩,赫然正是蹲在地上指糖葫芦给南肃看的那一个。南肃仰着脖子望着这半空中的一大一小,说道:“娘娘,您怎么下凡了?” 观音慈悲一笑:“我听见你的祷告了,所以,来看看你。” 南肃一下子兴奋地跳起来:“那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回青渊啦?” 观音不答,只是从净瓶里拿出柳枝在他头顶轻轻一洒,说道:“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你空有慧根,却冥顽不灵,该当稍加惩戒。这世上最深之情莫过舐犊,你不如好生学一学。” 南肃不明白:“什么意思嘛?您是怪我没给香火钱吗?我当时没带,明天一定给您捐!” 观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童,然后坐着莲花宝座腾空而去,漫天光霞中传来她慈悲的声音:“不必,你的香火已经给了。日后若想还愿,随意去家观音庙烧上三柱香即可,汝之愿,我已赐予。” 啊? 南肃眨眨眼睛,正想再问时,突然身子往下坠,整个人已从梦中清醒。 “哗啦,”某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来袭,南肃一下子坐起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光怪陆离。此刻天边已经透出一丝白,他坐了一会儿,迈着不甚雅致的步伐,起床笨拙地换了另一块布子。 梦里倒是真得很,但终究是梦,南大世子从不信佛,分得清虚妄与现实。 但是,这样的血崩竟持续了三天。 南肃隐隐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失血而亡,但事实是,他依然活着,并且档里夹了块布时,就蹦蹦跳跳地和李胖儿去后山抓雪兔了。 玩是玩得挺开心的,但李医师的话终究让他有些不安:哪有人莫名其妙这般出血的?难道,自己真的有痔疮? 带着这样的想法,第四天停止流血后,南肃还是决定自己先看看。 然而,这种事终究有点羞耻。 吃过午饭后,他刻意将路尧支走,将下人们轰出去,然后,脱下裤子,害羞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铜镜......
第二十四章 丢脸不丢人 二十一年里,南肃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臀部。 今儿他方知晓,原来一个男人的屁股翘起来,居然比八块腹肌还有杀伤力。 铜镜支在了桌子上,只比巴掌大一些,南大世子已然忘了正事,跑远两步,顿时气沉丹田,猛向后看去,只见镜中那小屁屁皮肤细腻,浑圆结实,赫然一副弹性十足的模样。 抬手一拍,手感嘎嘎好。 嘿嘿嘿嘿嘿…… 欣赏够了自己的盛世美臀后,南肃终于还是咧嘴一笑,又将小铜镜拿起来,自个儿坐在席子上,努力地找角度。 这角度可不好找啊,他眯起一只眼睛,努力地向下瞅,直到好半晌后,方“啧”了一声。 此过程不宜进行描述,至少得省略二百字,总而言之,最后心满意足的他直接将铜镜一扔,冷冷笑了一声:切,就说某人是个庸医! 屋里早放了洗澡水,南肃拆了发冠,褪了全身衣服,头靠在浴桶中时,舒服地哼哼了一声。 “砰——” 突然间,一声巨响传来。 南肃吓了个哆嗦,只觉眼前一花,霎时便是无数尘土扑面而来。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抬眼往房顶瞧去,只见斗拱下方一块支撑的木板已是不翼而飞,露出上方青灰瓦片,瓦缝中隐隐可见天光。 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南肃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块掉落在地的木板已碎成两截,断口处成了碎粉,显然是年久失修的过。 而灰尘散去后,他才发现,原来压塌这块木板的罪魁祸首,竟是一窝正在冬眠的花蛇! “哎哟我的个亲娘啊!” 屋子里烧有地龙,温度暖和,也不知这群家伙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竟在那窄缝之中安了家!南肃一向对软体动物十分抗拒,一见其中几条蛇被惊醒过来,登时吓了个心肝脾肺肾俱裂! 发现南肃后,蛇群开始躁动起来,仿佛他才是打扰它们冬眠的罪魁祸首似的! “嘶嘶~” 两条花纹丛生的蛇缓缓游动过来,南肃头皮一麻,直接一屁股坐在浴桶边缘,大喝一声:“站住!” 他的气势很足,刚醒来的两条蛇有着本能对人类的畏惧,盘旋两圈后便停在原地,圆锥头尖蛇信子一伸一缩,警惕地看着他。 想起自己和这群家伙每晚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南肃一阵脊背发凉。 双方对峙的时间里,更多的蛇渐而醒来,良久后,它们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小小的眼睛里集体泛出莹莹凶光。 南肃几乎快哭了,突然脑袋一抽,拍着手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为什么你们没有毛毛?” 下一刻,他撒丫子就朝门外跑去:“妈呀,路尧,救命啊!路尧——” 蛇群似乎觉得这个人有点什么大病,感受到某种挑衅后,它们顿时犹如被激怒一般发出嘶鸣声音,密密麻麻地跟在南肃身后。 南肃哪敢回头看,披头散发地就朝外面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到路尧,或者一个不怕蛇的壮汉,总之,是个能处理这群家伙的人就行!!! 然而,之前所有奴仆都被南肃支走,他即便哭嚎再可怜,也没有一个人能帮帮忙。 好在从竹林穿出去后,他没跑几步,就看见了偏厅外一个背着药箱的熟面孔。 他从没觉得此人如此可爱过,也不管人家怕不怕蛇,他就本能地冲过去,一把扣住人家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蛇…好多蛇…我洗澡…它追我啊……” 李医师余光往南肃空荡荡的身后一看,再上下看了几眼这具年轻的身子,咽了一下口水,拼命地摇头。 南肃顿时生了气:“你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之前你就不信我,这次又不信我?” 若是一般人,此刻定然觉得羞耻至极,但南大柿子不是一般人,此处就他和李医师两人,他觉得看一眼也是看,看两眼也是看,何况大家都是男人,怕个什么? 可李医师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实在让人窝火,南肃猛地直起腰来,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左边一甩,露出左眼来。 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想:别怕,稳住…… 只见左侧还有一群僧人与侍卫,而殿辰则挺拔地站在前方,张了张嘴,脸上的懵懂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敢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看见自己媳妇当众裸奔更懵逼?
110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