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令!”殿辰目光冰冷,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辣:“你们派人通知秦将军,迅速带兵支援,其余人等先随我去!” 众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可是转瞬,一名士兵顿时精神一震,应了一声,利落上马。 马蹄声渐渐离去,殿辰坐在马背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波澜不惊,却有暗流缓缓涌过。 在未真正见到顾桥之前,其实他心里始终有一丝怀疑——可是,这并不是他不去的理由。 只要…… 有一丝可能是他,他就会去,一定会去! 【作话】 写这几章的时候,我一直在听黄礼格的《11》,吸吸鼻子。
第九十四章 还爱我吗 这一夜,整个大燕都弥漫在漫天的风雪之中。 十年不遇的风暴像是发狂的疯子,在原野上打着转的肆虐狂吼着,雪积三尺多厚,打在脸上像是细小的石块,生生的疼。 “啊啊啊——” 一阵凄惨的呼喊再一次从房中传出。 冷风中,李胖儿站在门外,小心地拉了拉秦世泽的袖子。 纵然早就知道南肃能怀孕,但此刻身临其境,他还是震惊地问道:“你说南肃真的是在生孩子?都怀了这么多年才生,不会生出个哪吒来吧?还是说,这是别的野男人的孩子,不是六皇子的?” 秦世泽抿着嘴角,但表情貌似也有些震惊,最终,他冷冷地道:“不管是生孩子还是生哪吒,生完,他就得给我一个说法。” 李胖儿自然知道秦世泽想要的说法是什么,他叹息一声,走到门前站了很久,终究是有些不忍地道:“南肃啊,现在城里别说接生婆了,连个老太太都是找不到的,你需要什么就吭声啊!” “热水——” 房里毫不犹豫就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李胖儿吸了吸鼻子,立马圆滚滚地向外而去。 男人生孩子这种事始终是让人尴尬的,之前虽然他和秦世泽打开城门让南肃进了城,可终究是不敢大张旗鼓。所有下人都被清走,此处就他和秦世泽,再看秦世泽那一副傲娇模样,这事除了他去做,还能让谁去做? 李胖儿离去后,秦世泽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惨叫,表情阴郁,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在察觉那叫声稍微平缓了些时,他终于开了口:“你确实是南肃吗?” 这下好了,叫声直接戛然而止。 然而,很快男人又开始痛苦地哼哼,直接忽略了秦世泽的问话。 身后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世泽以为是李胖儿,也就没回头看,却忽觉气流掠过,一名士兵扑跪在他面前,急声道:“报!殿松挟持了太子的亲属,据悉可能有几万大军!太子已赶去,还请将军即刻发兵救援!” “什么!?” 这一声不可置信的喊叫,是从内室里传出来的。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顾桥扶着肚子站在门口,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脸色惨白,血水不停地从下身滴落。 风雪中,秦世泽怔了怔,目光不由落在了他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随后突然走过去,解下大麾给他披上,这才回头对士兵道:“究竟什么情况,说清楚些!” …… 这一夜的风雪,实在太大了。 战马都被皮革裹住了肚子和眼睛,士兵们披着皮裘顶着风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在雪原上艰难的步行跋涉。 行至福江,殿辰突然命令全军停步。 天色放亮,年轻的大燕新皇站在一处被风的雪坡上,眺望着远处的茫茫雪海,飞鸟惊乱,雪雾迷洒,久久伫立不语。 渐渐的,风声之中似乎出现了马儿粗重的呼吸,一队人马缓缓在福江另一侧出现,四皇子殿松一马当先,锦衣玉冠,似乎仍然是当年尊贵的模样,贴身禁卫跟在他的背后,几万人像是一片黝黑沉默的林子。 “小六,你居然真的来了。”殿松笑着说。 这是继那次年宴之后,两兄弟的第一次见面,虽然夺权持续了多年,大小交锋无数,殿辰还冲击过殿松的势力,但是他们竟然一直没有碰面。 如今,两兄弟的目光终于如闪电般在半空中沉默的交汇。没有什么锋利的火花,一切都像潜藏在暗涌之下的礁石,静静的,悄无声息的碰撞在一起,外人不足以看出那隐藏在其中的锐利和锋芒,只有深谙内情的人,才能领悟这是怎样的一种摄人胆魄。 “把南肃交出来。”殿辰平静地说。 “南肃?” 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一样,殿松大笑出声,一双黝黑瞳孔闪动着嘲讽的光,笑道:“叫顾桥岂非更加合适?” 殿辰心底一沉,突然就无比肯定南肃和殿松已经搞在了一起,也对南肃四处寻找顾桥一事多了几分相信。 他深吸一口吸,隔江说道:“让我看看他。” “这有何难?” 殿松挥了挥手,很快,对面军队分开,两名士兵押着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从中而出,将他按跪在了阵前,衣衫上沾满鲜血。 风雪划过眼睛,隔绝了他们的目光,殿辰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虽然看不太真切,但一颗心忽然就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想救他,你就过江来!” 殿松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殿辰的思绪,而更让殿辰眼眶骤然血红的是,就在他沉默的一瞬间,一个士兵拿着一柄长枪走到了江边,朝他奋力挥了挥!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挂在枪头上,被当胸穿过,鲜血淋漓! 另一个士兵一下子就在冻硬的江面上砸出一个洞,那刚刚死去的孩子就那么被丢进了江中,像丢弃一块破碎的垃圾! “扑通!” “星星!” 殿辰忽然断喝一声,飞身下马! 旁边的参将连忙一把抱住殿辰就要冲出去的身子,急声道:“殿下,不能过去!此刻我们还能退走,待您登基,生杀大权尽握手中,殿松跑不掉的!他现在就是一个亡命徒,您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呜呜,”就在这时,对面被布条塞住嘴巴的男子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撞开士兵,向着江面挪过去,仿佛就要跟着跳进河中。 见状,殿松冷笑一声,微微抬手,士兵立马将男子重新按住,四下风雪交加,从对岸一眼望去,只觉金铁光寒,令人战栗! 凝眸处,今日又添一回首。 看着那冰冷的江水,一滴眼泪忽然顺着殿辰的眼角流下,晶莹剔透,渗进无边的黑夜里。 “放手。” 他轻声这样说,然后推开那名参将,不顾所有人的跪地哀求,振臂一掀大裘,拔出佩剑,一步一步地向着殿松走去。 剑尖划在冰层上,发出“呲呲”声响,他就这么走过去,一人一剑,无畏地朝着对面黑压压的人马而去。 而在另一头,殿松忽然接过巨弓在手,张弦如满月,隔着风雪对准了殿辰的心脏位置! 近了,越来越近了。 月隐风,霜扰发,殿辰一步步地接近,大雪落在他的眉毛之上,沧桑的白。 这时,只听“唰”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顿时刺进血肉! 殿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参将,伸手一把扶住他的手臂,霎时间,那五百名兴安将士团团上前将他护着,齐声大喝:“属下陪您一起过去!” “属下愿陪您过去!” “请让属下陪您过去!” 他们不理解殿辰,可这不是他们不追随他的理由,一如殿辰无法确定那人是否真是顾桥,可这也不是他不过去的理由。 他们,都有自己必须要捍卫的东西。 殿辰持刀而立,一身黑色狐裘越发衬得脸孔苍白,鼻梁高挺,一滴血珠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流下,蜿蜒滑过脸侧的轮廓,他看着缓缓倒下的参将,沉声道:“你们过去亦无用,退下吧。” “愿与殿下共生死!” “愿与殿下共生死!” 山呼海喝同时响起,声震长野:“吾等是大燕军人,愿与陛下共生死!”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殿松暴怒,登时下令部队上前要将这群人通通杀光。 就在此时,一名隐在他身后的中年人低声说道:“五皇子,冰面脆弱,这么多人过去定会碎裂,得让殿辰自己过来,我们再断他后路。” 说话之人,正是陈自德。 殿松看了他一眼,冷冷一哼,忍耐着喝道:“那就给我放箭!” 这场谋杀,在刚一开始就显露出可怕的残忍度,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鲜血齐飞,断臂挂出,白花花的脑浆溅在大雪中,几乎不能使人分清本源。 实在是…… 太血腥了。 陈自德身后的青渊士兵们看着这一切,眼神越发不安,战马也发出一声声令人心烦的嘶鸣,焦躁地刨着蹄子,空气沉闷,充满了恐惧和压抑的气息。 没一会儿,天色渐明,终于一名士兵不顾一切地策马上前,高声大喝:“这是圈套,这是圈套,殿下您退啊,您退啊——” 话音刚落,一道白亮的刀光猛然袭来。 士兵的脖颈间顿时被划了一道血线,下一秒,他年轻的头颅高高飞起,身躯一挺,“砰”的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听到这声警示的一瞬间,殿辰也终于冒着箭雨挺进十米处,隔着风雪看清了对面那男子的面容,深邃而英俊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即便不笑,那嘴角也总是微微上翘的。 其实,他们长得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可他已经能感觉到了,他就是能感觉到,那人不是他的桥桥…… 还好……不是他…… 长久高悬的心突然就放下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随后,他深深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突然高举佩剑,喝道:“退!” “殿辰!” 直到此刻,众人才知道对岸男子的行动其实是自由的,只见他的手突然就从绳索中挣脱,拔开口中布条,凄厉大哭:“你又要丢下我吗?” 知道是他,他就不过来了…… 难道他已经不值得让他过来了吗…… 殿辰站在血泊中央,再也不看南肃,只是冲自己的部下高声喝道:“剩下的人一个也不准死!全都跟我着我退!” “遵命!”将士们齐声高呼。 殿辰身先士卒,亲自带队,身手敏捷到令人眼花缭乱,刀锋卷着白雪,如同滚滚白浪,所过之处劈落一片箭雨! “该死!”殿松大急,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命令部队冲过冰河。 这是最后的篡位机会,他绝不能放过殿辰! 然而殿松的部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南肃就已经率领着人马冲了过去,竟显得比殿松还要急切!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云层压得极低,就在殿辰艰难地退到江面之时,对方也跟着冲过来了几千人,而冰层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终于开始碎裂,后续部队全部坠入江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让人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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