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神必须得救万生,而是为了万生而死的人终成神,也不是说魔族生性喜恶,而是坏事做尽了的人才成魔,天生神魔并不多,而且无情无欲与世无争,他们同万世并不在一个界面。 至于他,执念即深,不问神魔,那人走后,独留他一人疯魔似鬼,后来他走完了虞国,死在了北蛮,靳殇冗曾在北蛮去过的禁地,便是他死的地方,那里天蓝的有些瘆人,只是临死之际踏入了神界,成了只为靳殇冗一人的神。 没人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万次了,每个界面都会有他真实的死亡,幸运的是,如今他的执念有了果,能平往日似海忧。 无忧的岁月总是要比其他时间过的快一些。 靳殇冗能下地走路以后,也没怎么出去转,墨岑在的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宫殿也大的出奇,外面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夜色布满天空,带着凉意的碎星微闪有些惹眼,靳殇冗在院子里坐着,天上繁星似明珠,孤月高挂,美不胜收。 墨岑将酒放在了靳殇冗面前。 靳殇冗扬了扬唇,前些日子墨岑总是以受伤为由不让他喝酒,久而久之,他也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烈酒伤身,少喝为好。” “尽兴而为,何必顾虑。” 墨岑先前便不喝酒,他不喜欢酒的味道,也不喜欢酒后失控的可能。 靳殇冗也不强求,只是墨岑拿来的酒也不是什么烈酒,带着些浅香清甜,远不到醉人的程度。 身旁的人偶尔从书中抬头看他,见他没什么不舒服的才又收回了视线。 墨岑眼上遮眼用的纱已经摘了去,漂亮的银眸天地罕见,不同于先前的平静似水,如今那双眸中溢着的,是散不尽的缱倦柔情。 靳殇冗弯了弯眼,忽而轻声笑了笑,“我用的那把剑没丢吧,过过招如何?” 墨岑抬手,光影浮过,那把漆黑的剑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里。 靳殇冗抬手接过转了转,墨岑却没有动,“我的剑煞气太重,就算了。” 靳殇冗微不可见的偏了偏头,说起来,他如今的杀招都是在一次一次的实战中学的,先前的招式却都是墨岑教的。只是墨岑也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动手的性子,他之前也见过墨岑的剑,通体玉白,没有半点杀气。 墨岑抬了抬眼,见靳殇冗有点兴趣,就将自己的配剑唤了出来。 靳殇冗眯了眯眼,他能认出来那剑还是当年的剑,只是玉白的剑身如今染了些嗜血的红色。 轻啧了声,他轻点脚尖,在五步外站稳,剑刃划过夜空,没有杀气,简单的英姿凌厉,夜色为背,月光作势,他是落入世间的惊鸿,亦是繁华的一场梦。 墨岑试了试琴音。 乐舞相合,如幻如梦。 剑刃忽而从墨岑面前划过,那人只是抬了抬眼,剑气揽断了一根发丝,没入了后面的地,银眸中波澜不惊,还有点点的笑意。 琴被他收了起来,黑衣的俊美男人顺利的将他压在了地上,墨发与银丝交缠。 墨岑轻声笑了笑,磁性的嗓音扰的耳朵有些痒,“醉了?” “没。” 他身上还带着些酒的味道,掺杂着身上的冷香,黑眸里藏着无边笑意,可醉人心。 软热的唇碰到自己的唇的时候,墨岑还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靳殇冗像是并不意外身下人的反应。 两个月多了,墨岑还是在怕些什么,像是在担心这只是个幻境,又像是不觉得他是个真的人。 靳殇冗撑起了身,身下的人还像是没回过身来一般,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靳殇冗轻扬了扬眉,“醉了?” 墨岑不答,只是还是看着他。 靳殇冗轻声笑了笑,想起身坐好,衣袖却被人拉住了,墨岑并没有太用力,却也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有种孩子般的执拗认真。 靳殇冗捏了捏人的脸,那人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似是想将这副样子刻在骨子里。 靳殇冗用手替换出了自己的衣袖,“真醉了?” 这酒量,过份了些吧? 本来也没指望墨岑会回他,结果那人歪了歪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弯眸笑了笑,眸子中映了些浅光,携带着似水的柔情,掺杂着入骨的缱倦温柔,藏住了眸底的无边孤寂,比月光多了几分心动,又比灼日多了几分内敛,“想你了。” 靳殇冗微微愣了一瞬,似是原本空荡荡的地方都有了心脏跳动的意思,这个情绪内敛的人,如今多了些撩拨人心弦的本事,轻声笑了笑,“一点酒都碰不得?” 墨岑没回话,有些迷,他本就不喜碰酒,后来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一滴酒没在沾过,思念何必强忘,他曾清醒着走过每一个想念的时刻,如今走不出这人的笑眸。 靳殇冗没有见他醉过,墨岑先前没有失态的时候,这个出尘的人总是有些与世隔绝的漠然,带着些运筹帷幄的从容,如今这样,当真难得。 靳殇冗弯了弯眼,“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墨岑眨了眨眼,稍稍回过来一点神,看了看月色,辨了一下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认得路?” “认得。” 靳殇冗微微偏了偏头,“去哪儿?” 墨岑用掌心拍了拍太阳穴,“不远。” 他将人抱在了怀里,不过一瞬的时间就到了。 靳殇冗轻扬了扬眉,确实不远。 醉酒的人还没有清醒的意思,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靳殇冗也没再管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们如今在的应当是天地自然演化出来的胜景,星幕与地线相连,水中盛着月色,装着星光,天地幽幽,有些点点亮意在空中飘舞,几丝雾气似仙飘渺。 好似真的踏入了空中,和星月为友。 “这是什么地方?” 墨岑抬眼看了看四周,已经清醒了一些了,“我也不知道。” 靳殇冗回头看他,眸中浮现出些笑意,“怎么发现的?” “忘了,只是记得你喜欢夜色,偏爱星光。” 靳殇冗弯了弯眼,唇被刚清醒没多久的人吻住了,那人动作温柔,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强势。 他曾以为岁月不久,等待不难,等时间无线的拉长,他们总有再见的时候,可后来他见了漫山烂漫,遍地惊鸿,偏头想说些什么,才惊觉身边已日日无他,方知这天地山河,治不好相念入骨。 “靳殇冗,这天地山河做媒,我以我生生世世为聘,心心念念为契,陪你世世年年好不好?” 漂亮的银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靳殇冗沉声笑了笑,“好。” 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眸光不自觉的扫到了墨岑的脖子,这人的衣领通常都比较高,刚才因为他的原因乱了几分,这才让他看到了墨岑脖子上的链子。 墨岑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怎么了?” 靳殇冗扬了扬唇,“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那个项链是他先前用一些秘法做的,有他的一滴心头血。 他指尖点了点那项链上的黑色石头。 有光影闪过,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红衣张扬,眸中含着些亮光。 墨岑愣了一瞬,他当然认得出来的人是谁,有人喜穿红衣,肆意又夺目。 靳忱安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最后与靳殇冗对视了一瞬以后笑了笑,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当年是留了些东西陪着墨岑的,如今的他或许不会,但是当年的靳忱安,做不到那么绝情,看来墨岑是到今天才知道。 “墨岑,你该有那个信心,认为我是爱你的。” 墨岑抿了抿唇,是有这个理,神明不与世争,动心即许钟情。 他爱靳殇冗,也信靳殇冗对他的情,大概是还没缓过来,总担心这是一场终会结束的梦,失而复得以后的欢喜,压不住心底蔓延的忧恐。 靳殇冗轻啧了声,也不强求他能立马安下心,总归未来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何必慌张。 银色的眸子染了些笑意,亮闪闪的,靳殇冗打量了两眼,这人好像酒还没醒。 高山上的寒雪化成柔和的水,总是免不了动人的,银眸中的光彩给人减了几分疏离,多了些缠绵的岁月无忧。 靳殇冗抬手碰了碰人的眼尾,那人轻眨了眨眼,黑眸中浮现出些悦意,“该回去了吧?” 墨岑点了点头。 靳殇冗举了举两个人牵着的手,“走回去吧,我记得路。” 墨岑轻声笑了笑,“好。” 这天地山河盛世,远没有身旁的人给的愉悦来的心安。 走回去也没有用多少时间,靳殇冗将人送回了房间。 那人眨了眨眼,“你要丢下我?” 靳殇冗轻扬了扬眉,他们两个这两个多月是分房睡的,有人总觉得要在有一个正式名分之后才能亲亲抱抱,今天晚上,算他单纯调戏。 总归不能和醉鬼讲道理,他也不打算今天晚上趁人之危,“没要丢下你。” 墨岑不自觉的偏了偏头看着他,弯了弯眼。 他虽然没有全然清醒,只是也还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脑子也有些不受控制,却也没打算要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这个人。 他清楚那几个神识染上的脾气,也知道他们身上滋生的恶念,那些个神识都有自己的偏执,只是不足以影响他。 先前有人同他说过,神明不会产生恶意,又或者说是,不会产生恶意的才有资格成神,他们少有七情六欲,但有最简单纯粹的爱,大爱小爱,各有各的坚持,他们跳不出因果轮回,躲不开报应不爽,只是他们身上也少有因果,融于世间,又与世无争,自然少了许多纠缠。 天性不会让他们有伤了他人的想法,也少有什么道德礼法来约束,倒不是说那是他们的特权,只是清醒又自制的人,又怎会需要什么条约约束,倘若没了礼法要求便作恶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了神呢。 他不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情况,毕竟他似乎也有不太明显的强势,或许有一天也可能会发展成偏执,只是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对待靳殇冗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因为他不想违了靳殇冗的愿,从始至终,仅此而已。 靳殇冗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看除了盯着他,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人,“不困?” 墨岑点了点头,他本来是不用睡觉的。 靳殇冗单手撑着脑袋,弯了弯眼,“那要做些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盯着我看一晚上吧?” 墨岑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靳殇冗轻啧了声,朝人勾了勾手。 那人微微愣了一瞬,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靳殇冗轻声笑了笑,分出了些内力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墨岑要比他高一些,刚才跌下来的时候为了防止压到他,用手撑住了旁边的地,看起来,倒像是墨岑将他困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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