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秀回了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白眼,爱惜地抚摸着肩上小猫的皮毛,嘟囔道:“你当无有天离姜国有多远?阿珍带着我一昼夜便到了。” “秀师兄想必是有急事,走罢,我们去见师兄。”殷停道。 “你莫非还不知情?”绮秀瞪圆了眼,一脸不敢置信。 殷停叹了口气:“待见了师兄再说。” 疏影宫。 “那个混账!”祝临风怒道:“明知那位法王对妖族虎视眈眈,还不守着无有天,出来四下晃荡!居然敢在我的京城闹事!” 他回首看向秋盈,道:“传我的令下去,叫人把他捆了,让他何时将自己损毁的城墙房屋休整好,何时再回无有天!” 这话不巧,正被赶来的殷停两人听了个正着,不,该是太巧! 绮秀拔腿就往回跑,殷停轻飘飘的制住了他,弹出道灵气,绳索一样将他捆成了大肉粽。 虎妖阿珍见势不妙,机灵地从绮秀肩上跃下来,准备“卖主求荣”,却被殷停反手制住,将这帮凶捆在了绮秀身旁。 “殷停!祝临风!你们两个不要臭脸的狗男男!”绮秀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再喊两句我听听响。”这时,祝临风听见动静从院内走了出来,手中盘旋着道玲珑的剑气,嘴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蒙妖一猫立时噤了声。 “明水法王和褚寂那两个废物都被魔教给抓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思玩闹?”绮秀抓住机会倒打一耙。 “你特意赶来就是为了知会我们这个?”殷停挑眉道。 此事在日前或还算个秘闻,但经过一日的发酵,已然是天下皆知了。 明水法王被魔教抓住是迟早的事,殷停对此并不意外,前者虽也算诡计多端,但空有诡计而无实力,走得又是神道的路子,离不开香火信仰,只消找到他的信民,明水法王自然逃不出五指山。 令殷停感到意外的是,与谢白同行,自身亦实力超群的褚寂,竟然也栽了。更想不通的是,谢白竟会因此败亡! 须知,谢白的功行已是将近半步造化,又是以攻击力为绝唱的剑修,即使魔教倾巢出动,也不见得能留下他,更别提要了他的命了。 除非,魔主伤势已复,亲自出手捉拿褚寂! 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留下谢白! 可若是魔主伤势已经恢复,他又怎会不对祝临风和太平出手?他们一个天命在身,一个更是试图颠覆魔教千载基业! 若魔主尚未恢复,那谢白却依旧葬身安息谷,殷停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他自己不想活了。 怎会有人自己不想活了,真是荒谬。殷停摇摇头,将这个猜测抛在了脑后。 出神的这会儿工夫,祝临风已帮绮秀解了禁制,绮秀揉着手腕站起身,得意洋洋道:“我来找你们,自是因为我有妙计了。” “是何妙计?”祝临风问得不走心,左不过是些废话。 绮秀竖起两根手指,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南疆找到最后的人柱——蛊神,这个决计不能再叫魔教得手。一路则潜入尸骨海,打探褚寂生死,以及魔主的虚实!” 祝临风和殷停惊讶地对视一眼,绮秀这番话正和他们的想法对上了。 昨日得到消息后,他们便定好了计策,也是兵分两路,由擅于隐匿之法的殷停潜入尸骨海,祝临风前往南疆。 魔教已吹响最终战的前奏,他们不得不有所应对。 但很快,殷停就注意到了绮秀的用词,反问道:“我们?” 这个我们“显然”是把绮秀自己也给算进去了的。 绮秀昂首挺胸的点了点自己,而后依次点了点祝临风和殷停,道:“对,我们三!” “不可!” 祝临风当即否决道,他丝毫不留情面,尖刻道:“你是想去南疆?还是潜入尸骨海?以你的实力,只是拖累。”语调冰冷。 绮秀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祝临风会如此说一般,一反常态的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少有的,冷静道:“祝师兄,你也别总把我当傻子,莫非觉得我什么都没想就来找你们了?” 祝临风虽没说话,传达出的意思却很明显——难道不是?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祝师兄,你也别看轻了我!”绮秀严肃道。 祝临风和殷停顿时一愣。 绮秀看向殷停,严肃道:“潜入尸骨海查明褚寂生死,探清魔主虚实,再全须全尾地回来,你有几成把握?” 换了百年前的殷停,此时要么是贪生畏死,回答:“一成没有”,要么则是自吹自擂,回答:“十成十,魔主算个什么东西”! 但是现在的殷停已经将贪生畏死和打肿脸充胖子用沉痛的教训从生命中剔除了出去,他谨慎地思考后,回答道:“或有五成。” 他虽有因果变化之法,自诩无人能堪破。但也仅仅是自诩,魔主虽有伤在身,底子却还是造化之境的人仙,这等境界的大能,对因果之道都有一定掌握,难保尸骨海中没有魔主布下的针对因果之道的暗手。 一旦中招,深陷敌营之下,即使以殷停的修为,想生生杀出来,五成把握也是高估了。 绮秀又转头看向祝临风,道:“那么祝师兄,独往南疆,在众魔修虎视眈眈之下,成功夺得人柱并回返的把握又有几成?” 祝临风沉吟片刻,同样道:“五成。” 如今神基已现世,人皇玺有了重现世的可能,魔教乃至于整个魔道对人皇玺残片的态度不可能还和先前一样——能得则得,不能得也不值得伤经动骨。从他们发动雷霆一击拿下明水的举动便可窥见一二,南疆最后的人柱,他们一定是势在必得!不死不休! 即使是祝临风,也没有独自与魔道为敌而一定得胜的信心。 那是自负! 他甚至怀疑明水和褚寂陷落的消息发酵得如此之快,有魔道的推波助澜。为的就是引他们前往南疆,南疆此时说不准已被布下天罗地网! 听完,绮秀露出一个“你们也不过如此”的眼神,抬了抬下巴,抱胸道:“若我说,让我加入,双方至少都能有七成把握呢?” 祝临风眼神一闪,道:“说来听听。” 绮秀清了清嗓子,道:“首先你们两人一同前往南疆,世上能拦住你二人了联手的人,除非魔主复原,若真是那样咱们也不用玩了。” “如此一来,南疆的把握可到八九成!” 他最后指了指自己,道:“而我,则负责潜入尸骨……” 话还没说完,已被殷停打断:“断然不可!” 绮秀转过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为何不可?因为我实力低微便不配有挽救天下的念头,我不配?” 殷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不想再看见有人冒险。这样的话他却也说不出来。 “说笑,”绮秀收回视线,冷嘲道:“像我这样的半妖不会有你们那样的了不起的想法。我就是不甘心,事事坐享其成,只能等着你们上阵搏斗,若是赢了,那好,皆大欢喜。” “可,若是输了!”他的眼神陡然变得严厉,“我不就成了一个连搏斗都未曾有过的,死也死得窝囊的废物么!” “叫我如何甘心!” 他的视线挨个扫过祝临风和殷停,道:“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吃过同一亩灵田里种出来的灵稻,修行过同一本经书,凭什么你们就能去争去斗,赢了就是英雄,输了也不遗憾。我就只能一辈子这么看着?明明四肢健全,却只能像虫子一样匍匐在地上,等着你们宣判结果?” “这太不公平!” “至少让我在能尽力的地方也用尽全力,不要把我存在的意义剥夺!”绮秀嘶吼道:“若胜了,我们,还有胖子和太平,我们就一起庆祝。若败了,我们就一道被魔道砍了头下酒,这才叫同门不是么!” 殷停心下震撼,绮秀这番话简直整聋发聩。 归来之后,他满心满眼里都在想,“我”要如何如何,要救下所有人,要挽回遗憾,却忽略了不是所有人都甘心等着被拯救。 自以为能拯救所有人,这种想法也太过自负。 单独的一个“我”是做不成任何事的,唯有“我们”一道才有机会争出一个朗朗天青!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祝临风虽同样大受震撼,心下却异常冷静,道:“可你说的“斗”若只是简单去尸骨海送死,我不会答应。” 他眸光泛冷,道:“即使是现在杀了你,也好过落入魔教手中受折磨。” 他手中盘旋的剑气“咻”地射了出去,沿着绮秀的脸擦过,割断了一缕鬓发。 绮秀只觉得后背发寒,他意识到,祝临风绝不是在说笑! 他咽了口唾沫,道:“我送不送死,这取决于你们。” 祝临风给了他个接着说的眼神。 “你们在南疆闹得越大,越不可收拾,自然能将魔教的那些个法王都吸引过去,最后一块人皇玺,对双方来说都是非夺不可。”见祝临风没反驳,他接着道:“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将四大法王全数引走,尸骨海战力空虚,而我无有天在尸骨海中亦小有经营。” 他强调道:“放心,我不会去接近魔主,只是稍微打探消息。” 殷停适时提醒道:“小心莫摇光,他一魂三分,即使是南疆事态紧急,恐怕也会留一、二具分身在在尸骨海。” “哪有一点风险不担呢?”绮秀已吓白了脸,却仍旧强撑道:“不过我听说那位法王只诛妖物,不杀凡人,我此行会将体内的半数妖血炼化而出,到时候就是实打实的凡人,便是不慎被他察觉,想也不至于要了我的性命?” 这可说不准。祝临风叹息般地想到。 “不过前次那位法王被太平杀了一具分身,应当还在闭关调息中。”祝临风仍是说道。 一听此言,绮秀顿时松了口气,能不撞上还是不撞上的为好,谁又想将小命压在运气上呢? 祝临风看出了绮秀心意已决,提出的办法也确实可行,深看了绮秀一眼,上前按住他一侧肩膀,道:“此行艰难,全仰仗师弟了。” 殷停上前,按住了他另一侧肩膀,道:“珍重。”
第144章 南疆事(二) 大乾的险地多如天上繁星,但这“险”大多是对凡人而言的,对修士而言,半桶水的“险”压根不痛不痒,能让他们感到忌惮的唯有那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秘境。 这些秘境要么是由大能修士以法力开辟,有些则是灵气迁徙,截断了大乾一部分地貌而成。 但总的来说这些秘境都隐匿在时空缝隙中,若非倒大霉不幸被卷入,又或是作大死自个闯进去“寻宝”,一般也算不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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