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沿路去了笔墨斋,买了些笔墨纸砚朱砂等材料,从店里出来之后,卓应闲瞥了聂云汉一眼,像是有话要说,但眼神一闪,又闭口不言了。 聂云汉:“……” “想说什么就说呗,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卓应闲也觉得自己方才有点矫情,便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住?” “前边不远有家客栈,是我们棠舟府最气派的,走,汉哥给你开个天字一号房去!” 此言一出,聂云汉成功看到卓应闲的脸瞬间黑了,他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问:“怎么,这也不满意?” 卓应闲在他腰上狠狠扭了一把:“你就没想带我回你家看看吗?” “怎么?想去我家啊……”聂云汉登徒子似地揽住对方细腰,调侃地笑。 卓应闲知道他又是故意逗弄自己,才不吃这一套,甩开他的胳膊:“不带算了,那我去住天字一号房,真是有钱烧的。” “哎哎哎,怎么还是怎么不经逗。”聂云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当然带!但还得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卓应闲不解:“去哪?” 聂云汉没多说,带着他上马,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 夜色浓重,卓应闲也看不出这哪儿是哪儿,但他并没追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聂云汉带他去了一片山头,此处松柏林立,但比起向羽书一家的墓地,此处坟墓整齐划一,均是一丈见方大小,密密麻麻,占据了整片山坡。 两人在山脚处下了马,根本用不着拿火折子,聂云汉驾轻就熟地带着卓应闲来到了一处墓碑前。 “这是边关阵亡将士墓地。”聂云汉拉着他的手道,“此处便是我父母合葬之处。” 卓应闲的猜想变成了事实,心头一阵情绪翻滚,紧紧回握对方的手:“汉哥……” 聂云汉对着墓碑笑道:“爹,娘,这是阿闲,是我的意中人。孩儿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二老替不替我开心呀!阿闲,叫人呐!” “伯……”卓应闲心里激动,还有点不好意思,紧张得有些叫不出口。 “咳咳!叫什么伯父。”聂云汉晃了晃两人紧握的手,“咱俩天地都拜过了,这次补拜高堂。” 卓应闲想了想,挣脱他的手,一撩袍角,“扑通”跪下了。 聂云汉没想到他当真了,赶紧跟着一起跪下。 两人一起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卓应闲直起身道:“……爹、娘,此后我会与汉哥共同进退,白首永偕,请二老放心。” 他话音刚落,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紧,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卓应闲的脸腾地热了,小声道:“当着爹娘的面,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咱俩越恩爱,他们越高兴!”聂云汉大言不惭。 卓应闲:“……” 好像也是有一点道理。 拜完父母,聂云汉带卓应闲回了自己家,其实也是他父母的小院。二老去世后,他搬去关山家住,待年及弱冠,才又回来这里。 这是一处只得一进的小院子,许久没有人打扫,庭院里长满了杂草,树木天生地养,一片欣欣向荣。 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只不过桌椅板凳上都落满了灰尘。卓应闲兴奋地看了厅房看卧房,跑出去连伙房、马厩都参观了一通,接着就兴致勃勃去井里打水。 聂云汉看他激动得像个孩子,也跟着心潮澎湃,抱着胳膊站在水井边作壁上观。 “怎么乐成这样?”他笑呵呵地问。 卓应闲摇着水井轱辘:“这是你的家,到处都是你生活的痕迹,看着亲切,心里欢喜。我要好好把这里打扫一遍。” “打扫什么,明日我们就走了,或许再也不回来了。”聂云汉道,“别费这闲工夫。” 卓应闲不以为然:“住一天也要打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哎,说得热闹,你怎么也不帮忙?” “我不。”聂公子理直气壮,“看媳妇操持家务,人生一大乐事。” 卓应闲把摇上来的水桶拎起来,突然一扬手,把聂云汉浇成了个落汤鸡,接着看着对方一脸懵的表情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把归家日变成了泼水节,闹过了瘾,再打水把屋里桌椅床铺都擦了一遍,只是被褥落了灰,来不及浆洗,只能用力抖了几遍,合着灰尘味儿将就盖了。好在天气炎热,也不用盖严实,倒也不算碍事。 之后聂云汉烧了水,伺候他家爱干净的阿闲沐浴。等他自己在外边用凉水冲了一遍澡返回卧房的时候,卓应闲已经趴在桌上开始改通关文书了。 有宋鸣冲给的真文书在,这次修改简单得很,只是换了换人名和身份,很快就完成了。 卓应闲刚把改好的文书刚整理好,便被聂云汉一把拉上床,紧紧搂在怀里。 “明日出发,不能乱来。”他认真提醒。 聂云汉从背后抱着他:“我心里有数。” “那你别搂这么紧。” “不行,一朝夙愿成真,必须搂紧。” “……什么夙愿?” “在自家屋里搂着自己媳妇困觉。” 卓应闲:“……” 真是志向远大!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人被外面的叫门声吵醒,原来是凌青壁和左横秋来了。尤其那个凌青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聂云汉披着外袍去给他们开了门,凌青壁满脸猥琐的笑:“怎么样啊聂老弟,没累着吧?给你们带了早饭。” “你要是不想挨骂,赶紧收起这副嘴脸。”聂云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食盒,“去厅房等着吧。” 卓应闲洗漱完,在卧房里吃完饭,那被凌青壁拱起来的起床气才算消掉了五分之三,穿好衣服去见他们,这会儿左横秋已经在给聂云汉易容了。 “阿闲,气色不错啊!”凌青壁被聂云汉反复叮嘱过,这会儿十分收敛,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卓应闲冷漠又不失礼貌地一点头:“嗯。” 凌青壁心道,还好,看来没生我气。 卓应闲看了看正在被易容的聂云汉,见那张英俊脸庞被黄泥层层遮掩,渐渐变得平平无奇,混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便转头看向凌青壁:“你住在左哥那里,他没有先替你易容吗?” “我本——”凌青壁刚要开口解释,便被卓应闲打断了。 只听他自问自答道:“也对,你这副尊荣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用不着易容。” “噗……”旁边聂云汉没忍住,笑了出来。 凌青壁:“……” “我们怕被西蛮人寻仇,寻常都是以易容示人,这才不是我的脸。”他恼火道,“我模样也英俊得很,不比聂老弟差多少!” 卓应闲完全不不在意地微微挑了挑眉:“哦,那你露出来看看啊。” “我……” 凌青壁气结,很有把自己易容扒掉的冲动,想了想忍住了:“现在就算了,揭了还得再易容,不够麻烦的。等咱们从独峪回来再说,我一定让你看看什么叫剑眉星目、风流倜傥!” “这词用的,你话本看多了吧?”卓应闲嗤笑,“别心疼你那易容了,辛苦左哥再给你弄一张脸吧。连我家萧儿都能识破的本事还好意思提。” 凌青壁:“……” 刀刀扎心呐! 卓应闲就是看凌青壁就来火,忍不住要出言嘲讽,倒也没有真的想让对方揭下易容——谁稀罕看呀! 作者有话要说: 凌青壁得到他的单本故事里才会露出本脸,哈哈哈! 他帅肯定帅不过老聂了,但也不差,跟他气质非常相辅相成,挺招人的,就自带一种叫“老攻看见就想压他把他制服”的气质,非常欠,所以一遇见他cp就吃瘪了。 啊啊啊掉了一个珍贵的收藏,心塞。
第194章 番外四 复仇 戴雁声和万里风过来的时候, 卓应闲也做完了易容,一张俊俏的小脸被搞得像个五劳七伤的病鬼,聂云汉看着直咋舌。 “看不出你也是个只看脸的。”卓应闲瞪他,“肤浅!” 聂云汉委屈:“误会了, 我现在是看你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心疼!” “可拉倒吧, 阿闲, 他就是看脸,没见头回看着你的那模样, 魂儿都没了。”万里风毫不留情地拆穿,“别管是不是断袖,是男人就好色。” 旁边一屋子男人:“……” “看脸有错吗?”聂云汉揽过卓应闲的肩膀, “谁不是先看皮相才看到内心。” “风姐说得没错,其实我是真肤浅,真只看脸。”卓应闲笑吟吟地斜了聂云汉一眼。 聂云汉摸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 说笑了几句,左横秋开始给戴雁声易容, 卓应闲便与聂云汉一起出去买马车备货物,为伪装身份做准备。 大约晌午时候,一切就绪, 一行人便驾着马车上路,装成是去互市的商人, 出了棠舟府城,往两国交界处赶去。 独峪与大曜和平共处两年,边关相处安稳, 対往来人员盘查并不十分严格。况且独峪人心心念念都是大曜的货物,一看见商队就两眼发直, 守卫也只是匆匆瞥了眼通行文书就放行。 聂云汉一行人顺利过了关卡,到了独峪境内的互市, 把货物尽数卖掉,接着便拿钱去采买了几匹良马——这也是双方往来的惯常做法,独峪人想要大曜的丝绸、铁器,大曜人想买独峪的良驹。 买完马之后,他们没有返回边关,而是换上了独峪衣装,往独峪更深处策马疾行。 独峪边军就驻扎在不远处,他们没有城池一说,有的只是一簇簇一团团的营帐。 关于哈沁的情况,大曜的探子探听得十分清楚。当日关平野给哈沁的战车的确有问题,回到独峪后根本拼装不起来。哈沁本来想给阿格楞亲王献宝,这下牛皮吹出去,眼看要翻车,心里郁闷得不行。 他并没死心,不觉得关平野敢有这个胆子欺骗自己,觉得是自己手下记错了方法,还想着找关平野回来亲自给他拼装。但哈沁一连等了多日,也没听到大曜京中有什么异动,等细作返回报告时,才知一切功败垂成。 想他一个堂堂平北大将军,竟然被一个才弱冠的青年玩弄于股掌之中,赔了夫人又折兵,哈沁怒不可遏,恨不能把关平野尸体挖出来鞭尸。 可対方已死,哈沁拿死人没辙,只能咽下这口苦水。 阿格楞亲王还记挂着这件事,左等右等,等不来哈沁主动汇报,便来找他问了个清楚。 哈沁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和盘托出。 这下可把亲王大人气了个半死,这两年来用了那么多银子,耗费大批人手,最后竟然一无所得,说出去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阿格楞亲王本想借这次机会把握独峪大权,现在不光没了指望,还得小心这件丑事别传出去丢人,当下便把哈沁骂了个狗血淋头,恨恨而归,声称短期内不想再看见他,让他好好歇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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