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面面相觑,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方便说什么,便都没再做声。 向羽书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才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四名狼狈不堪的府兵看见他的身影,立刻大喊道:“在这!快追!” “走!”向羽书一夹马腹,带头向前跑去。 府兵们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盯紧了,这回千万不能再跟丢了!” “情报就在他身上,决不能让他跑了!” 听了这话,向羽书顿时一怔,随即唇边绽开一抹苦笑。 落羽她……终究是将情报送出去了。 她对我真的都是在做戏吗? 也好,这样凌二哥就安全了。 我也算对得起赤蚺,对得起汉哥。 护卫紧跟在向羽书身后:“公子,就只有四个人,我们不如将他们治住。” 向羽书回头看了看那几个追兵,犹豫道:“他们都是棠舟府的兵,别伤他们的性命。” 汉哥说过,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明白!” 三个护卫相互以眼神示意,抽出刀来同时起跳,那几个府兵正准备用小弩偷袭他们,却被对方抢先一步,赶忙拔刀格挡,几个人便全都下了马,在平地上打了起来。 向羽书原本打算速战速决,但因为不忍下狠手,一时半会儿竟拿那三个府兵没辙,八个人打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天上突然飞来两个人。 那两人蒙着脸,身上巨大的铁翅持续扇动,在不远处盘旋,紧紧盯着地上这一群打得难舍难分的人,待向羽书略与其他人分开之时,便猛地扔出套索套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提溜着就上了天! “停!别打了!向公子被人抓走了!”一名护卫大喊。 其他几人傻愣了片刻,立即纷纷上马,追着天上飞着的两人而去。 向羽书见过这“火翅”,自然知道自己是被谁带走了,他见现在离地不远,便奋力挣扎,仰头冲他们喊:“我知道你们是谁!放开我!” “闭嘴,你最好别乱动,掉下去摔死你!”拎着向羽书的正是孟闯,他低头冷冷道。 孟闯与高酉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把护卫和府兵们甩在身后,带着向羽书飞向远处。 --- 归梁府衙男监。 最深处的一个牢房里黑黢黢的,唯有从墙上所开的方形小孔中透出些许光来,洒在地面上。 万里风就盘腿坐在这光里,戴雁声正躺在她腿上,用干草编着什么,看起来……像一只鸟。 片刻后,光线往一侧挪动了些许,万里风就拍拍戴雁声的肩膀,俩人便配合着,一起当当正正地挪到光照下头。 在牢房里关了几日,俩人除了衣裳头发略微凌乱一些,倒是未见憔悴,只不过这天气闷热,牢里也潮,万里风觉得身上好似起了湿疹,浑身痒痒只想挠。 她背过手去挠后背,叹道:“才在这破地方待了几天,就有点受不了,老聂可是活活蹲了两年大狱,唉,真是难为他了。” “嗐,他皮糙肉厚的才不怕这个。”戴雁声一骨碌坐起身,伸长胳膊去帮她挠后背,“我来,你轻点儿。” 万里风闭上眼,就像被挠得舒服的猫儿,长长舒了口气,可接着两条长眉又微微蹙起:“也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老聂和阿闲在平野那里受没受罪,宋鸣冲把控了衙门,定然也将羽书看住了,只剩下左哥一个人,这可该怎么办……” “瞎操心,他没被抓进来,肯定就没事儿,你看你一天念叨几遍。” “怎么?嫌我烦?”万里风斜眼觑他。 戴雁声在她面前表情丰富了一些,弯了弯眼睛赔笑:“我这不是怕你太过操劳嘛!咱们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好喝好、保重自己,等他们来救的时候,咱也不至于拖后腿。” 万里风知道他说的对,但就是心烦意乱,再加上天气炎热、身体不适,有些压不住情绪。 戴雁声手里攥着东西,伸到她面前,才把拳头翻过来,掌心摊开:“喏,送你的!” “什么?”万里风见是两只草编的鸟,拈起一只看,“你鼓捣了一上午,编了两只鸡?” 戴雁声险些背过气去:“我的姑奶奶,这双双对对的,你往鸳鸯里猜也能靠点谱吧?成心气我呢?” 万里风哈哈哈大笑,把两只鸟儿都拿起来,放在手心里,故意道:“鸡怎么了?鸡就不能成双成对了?” “能!就是少见。”戴雁声有气无力。 “你编的到底是什么?真是鸳鸯?” 戴雁声揽过万里风的肩膀,又被人一抖给抖了下去,他有些郁闷道:“这么长的翅膀,又成双成对,明显是鸿雁嘛。” 说罢,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我这是有寓意的,‘长空万里风,可曾闻雁声’,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我们永不分离。” 万里风垂眸,避开他灼热的眼神,低头笑道:“舞文弄墨还是算了,但你手艺不错,将来不当兵,还能靠这个维持生计。”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我还是个大夫,你记得么?”戴雁声冷着脸,“我将来就不能开个医馆?” “逗你呢!怎么这么不禁逗。”万里风手肘捣了他一下,被他一把攥住。 戴雁声认真道:“小风,答应我吧,这件事过去之后,你和我一起走,我们成亲。这对鸿雁就代表我的心意,将来我定打造一对金的给你做聘礼。” 万里风的目光紧紧锁在掌心那对鸿雁上,沉默了很久,才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戴雁声见她松口,赶忙答:“为什么就不能是你?” “我成过亲,爱过别人。”万里风抬眼看他,“这对你不公平。” 戴雁声顺着她的手腕向下,握住她的手:“这有何不公平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成没成过亲,不都是你么?你爱过别人更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 万里风:“……你这是什么喜好?” “不是不是!我重说!”戴雁声怼人厉害的这张嘴在关键时刻不灵了,气得他简直捶胸顿足,“风儿,你对你亡夫满腔真情令我羡慕,也令我肃然起敬。我爱的就是你这份重情重义,我也想拥有这样的感情。” “你是喜欢了谁就会一心一意的那种人,被你喜欢,应当是件很幸福的事。我想拥有这样的幸福。” “风儿,我从没想过要抢你亡夫在你心里的位置,我也没有想过让你忘记他。但我希望你能够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人生苦短,别为了一些没用的事为难自己,面对你的真心,好不好?” 戴雁声很少说这样的话,他平时冷面冷情,一句话顶人一跟头,万里风知道,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他多了一份心意。 面对这样的剖白心迹,她不禁动容:“雁声,我……” 然而对面牢房的墙壁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戴雁声登时觉得不妙,张开双臂把万里风护在了怀里,下一刻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侧墙壁轰然坍塌,粉尘飞舞中,光线透了进来,把他们的牢房映得一片亮堂。 戴雁声和万里风灰头土脸,一抬头便看见聂云汉、卓应闲、左横秋和一个老道士从废墟当中笑着冲他们走来,聂云汉挥动蹑影,“咣”地一下砍断了拴在栅栏上的铁链。 万里风惊喜地大叫:“老聂,阿闲!你们逃出来了!” “你们这、这阵仗也太大了吧?”戴雁声拉着万里风站起来,顺手帮她拍掉身上的土,“也不怕炸着我们?!” 聂云汉得意道:“我能干那种没把握的事儿吗?自然是心里有数!” 左横秋把手里的背包扔给了万里风:“小风,接着!” 卓应闲手里提着一把刀和一个背包,递给戴雁声:“郭师爷给了我们府衙的布局图,也告诉我们你们在哪一间牢房,汉哥懒得浪费体力跟他们打,恰好我师父手里还有些小火雷,不用白不用!” 戴雁声看向云虚子,赶忙作揖:“前辈,久仰!” 云虚子笑眯眯地回礼:“好说好说!” 万里风担忧道:“老聂,在宋鸣冲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手笔,风格突变么你!” “宋老狐狸手里没多少人啦!今天我就打算硬刀硬枪跟他干!”聂云汉爽朗道。 方才那些个府兵和衙役自然不是赤蚺的对手,还没等援兵赶到便纷纷落败,左横秋给他们挨个塞下一粒药丸,足够他们睡上半日,接着几人便赶到了府衙,左横秋先去找了郭师爷。 这几日虽没有联系,但郭师爷也时刻准备着,见他一来,二话不说便拿出了誊抄好的府衙平面图,将戴雁声和万里风关押的地点以及他们武器装备被收缴的库房都指了出来。 聂云汉一看,男监外墙正挨着后院院墙,几人当机立断,跳进后院之后弄晕了守卫,左右硬闯也会惊动其他官兵,干脆炸开更省事,于是就这么进来了。 这时候呼啦啦的脚步传来,是留守府衙的官兵围了过来,云虚子喊了声“跟我走”,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师父!”卓应闲发现,自从逃出来,这老头子就像匹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实在不放心,赶紧追了上去,其他人也都陆续跟上。 只听“嘭”地一声,又一枚“还命丹”炸开,扬起漫天尘土,迎面而来的官兵们本能捂上眼睛和口鼻,没来得及反应的人被呛得连连咳嗽,待他们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发现破烂的牢房里空空如也,方才闯进来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宋鸣冲跟在府兵们身后跑来,看见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给我封锁城门,把他们全都抓回来!” 府兵们纷纷循着后院院墙追了出去,宋鸣冲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此刻已近午时正,天几乎闷到了极致,太阳被云团裹着,仍旧释放出令人难捱的热气,四周树上的知了要死了似地狂叫,聒噪得人心里越发焦躁。 就在此时,传令兵一路小跑到了宋鸣冲跟前:“报——” 宋鸣冲极为不耐烦:“说!” 传令兵单膝跪地,拱手道:“报告指挥使大人,前去抓捕向羽书的小队回来了,人……跟丢了!” 接着他三言两语简单汇报了情况,告诉宋鸣冲是两个带翅膀的人把向羽书带走的。 能穿“翅”的人除了赤蚺就是关平野手下,宋鸣冲心里很清楚,聂云汉全员方才还在此,那么带走向羽书的,自然是关平野的人。 “我能想到的事,关平野自然也能想到。那女子关键时刻心软,反倒害了她心上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聂云汉啊聂云汉,向羽书落在他手里,还不如被我抓回来。那关平野,现在已经疯了!”
第183章 羽书 聂云汉返城的这一夜加一上午, 已经把宋鸣冲手里的兵力摸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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