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应闲这才抬起头,笑得满面通红,连脖颈都泛着粉色:“汉哥你也太好骗了!哈哈哈哈哈!” “臭小子,胆儿肥了!” 聂云汉恼火,捧起水往卓应闲脸上泼去,卓应闲闪避不及,被他泼了一头一脸的水,不肯善罢甘休,也捧水泼了过去。 两人打闹了一小会儿,卓应闲意识到不对,喊道:“停手!你本来就在泡澡,怎么闹都是我吃亏,你看我头发衣服都湿透了!” 聂云汉得意洋洋:“叫你戏弄我!” 卓应闲拿一条干净的布巾擦着头脸,他额前两鬓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一绺绺粘在脑门和腮边,烛光下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像是一朵出水芙蓉,眼睛里蕴着水雾,更显含情脉脉,水润的嘴唇微张,轻轻喘息着。 聂云汉看得眼都直了,虽然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却觉得更加燥热。 “戏弄你又怎样,叫你声汉哥,你还不让着我。”卓应闲埋怨地轻声道,“让我出出气怎么了?虽说那只是你的年少绮思,可我……也是妒忌的。” “妒忌什么?”聂云汉靠过去,大手捏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精致的眉眼,“我最喜欢的人是你,你是不是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嗯?” 卓应闲深深看着聂云汉,平素琥珀色的眸子,在火烛微弱光线的映照下,显得乌黑深沉,像一只盯着猎物的小兽,充满了独占欲。 他按着浴桶边微微向前倾身,忽地吻上了聂云汉的唇。 聂云汉本就不堪撩拨,此刻扣住卓应闲的后脑,迫不及待地加深了这个吻,恨不得把人拖进浴桶里,揉进自己怀中。 这吻如暴风骤雨一般,迅速唤醒了聂云汉一直压抑的欲念,直到卓应闲按着他的肩头轻轻推拒,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哎哟,我的腰。”卓应闲方才一直躬身趴在浴桶上边,此刻有些酸痛,他微微气喘,站直了身体,背过手去轻轻揉了揉。 聂云汉望着他那宽腰封裹出来的细腰,眼睛都是红的,不由吞了吞口水。 卓应闲注意到他的异状,目光往浴桶里掠了一眼,露出促狭的笑容,“大功告成!” 聂云汉气还没喘匀:“!” “我去帮你把着门,你慢慢纾解啊!”卓应闲狡黠地冲他眨了眨右眼,转身迅速跑出门去。 “你……你给我等着!”聂云汉气愤地猛一拍浴桶。 这人把自己七寸拿得死死的,太坏了! 太坏了!
第108章 露怯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卓应闲才回来,聂云汉已经穿好了衣服,虎着脸不理他,叫小二换了桶洗澡水给卓应闲沐浴, 自己躲到门口给他把风。 最气人的就是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聂云汉听着屋里传来的水声, 义愤填膺地想,总有一天, 让这撩完人就跑的臭小子下不来床! 卓应闲感觉这次恶作剧有点过分,心里惴惴地想着怎么哄,待洗完澡叫店小二把浴桶搬走, 他便将聂云汉拉到桌边坐下,自己主动坐在对方腿上,揽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汉哥, 我错了。” 聂云汉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点总被对方戏弄的挫败感,想他一世英名, 对付独峪人都无往而不利,却总是在这家伙手里栽跟头。 接着他转念一想, 这不恰好证明自己疼阿闲么! 喜欢一个人,才会对他不设防,这有什么好窝火的, 反而彰显了自己对媳妇的宠溺。 我真是个绝世好相公! 想到这里,聂千户觉得自己形象高大了几分。 只不过媳妇相公什么的, 他还不敢在卓应闲面前提。 轻易不见小狐狸服软讨好,聂云汉也想逗他一逗, 于是绷起脸,不接他的话茬,只道:“我饿了。” 之前一直担心左横秋,几人在小吃摊上没顾上吃饭,只买了些茶水,现在忙完,确实觉得有些饿。 “我去弄点儿吃的。”卓应闲当即从他腿上跳下,聂云汉觉得怀里一空,心里登时有些失落。 笨蛋,不能多哄我两句? 卓应闲为了弥补自己恶意捉弄的过失,跑去楼下点了聂云汉最爱吃的几样菜,甚至跑去后厨,借了灶台,亲手包了一碗馄饨。 等馄饨煮熟,其他的菜式也做好了,他便没让小二传菜,而是自己端了托盘上楼。 聂云汉没想到卓应闲一去那么久,等得无聊,便拿出关平野没写完的那本《一枝香》翻看。 这本小说跟正经八百的《酩酊记》不一样,确实是一本惊世骇俗的风月小说——是写断袖之情的,而且情趣描写极其大胆,聂云汉才知道关平野的文笔居然这么好,将那一幕幕情景写得跃然纸上,令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聂云汉的喜好从未隐瞒过关山和关平野,但他并不觉得关平野与自己是一样的。 这孩子十三四岁情窦初开时,还曾经喜欢上隔壁王总旗家的闺女,那女孩子比他大两岁,还没等关平野表白心迹,姑娘就已经被许配给了别人。 记得那时关平野还沮丧了好一阵,是聂云汉又哄又劝又带他出去玩,才让他心情慢慢恢复过来。 难不成这些年求妻不得,他的喜好就慢慢转变了? 也不是说写这些断袖话本的男子一定就是断袖,但至少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况且关平野写得那么细致,似乎……很懂的样子。 而且他与望星过往甚密,这也是前所未见的,望星说起关平野的那副样子,明显是情意满满,当然也许只是这小书童的单相思,可难保平野心中不会泛起涟漪。 相濡以沫的生活,很有可能产生超越一切的感情。 聂云汉是天生的断袖,从未对女子有过好感,像卓应闲这种,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断袖,但之前也没有对女子心仪过,这都还说得过去,如关平野这般半路改道的,聂云汉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怀疑给推翻了。 平野知道自己义兄是断袖,不排斥也很正常,他博览群书,想知道两个男子如何亲昵也不难,况且市面上风月话本小说数量已经很多,大多都是传统的男女恋情故事,剑走偏锋写这些,确实也能吸引眼球。 聂云汉盯着那《一枝香》的某页发愣,手指下意识地卷着纸页,偏巧那页写的又是两名男子正在这样那样的情节…… 这显得自己好像是特意做了标记似的,万一让阿闲看见,真是有口难辩! 他反应过来,赶紧试图捋平纸页,可是捋了几下,那页角反而卷翘得更厉害,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他怕是卓应闲回来了,一时情急,便把那本册子塞到了枕头下面,装模作样拿过佩刀来擦。 卓应闲端着托盘进来,看了一眼聂云汉,见他神情深沉,笑问道:“汉哥,干什么坏事儿了?” “坏也坏不过你。”聂云汉心中有鬼,也不知道对方怎么看出来的,赶紧转移话题,“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佩刀放下,坐在桌前,看那琳琅满目的饭菜:“你还在下面等菜好了才上来?” “之前都是你给我做东西吃,这次换我来给你露一手。”卓应闲把那碗馄饨放在他面前,“尝尝喜不喜欢。” 碗中底汤半透明,飘着油花,里面盛着一个个元宝样的馄饨,气味喷香扑鼻,不知是不是被蒸汽熏了眼睛,聂云汉突然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印象中,除了阿娘,还没有人特意为他下厨过。 他不想矫情,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拿起调羹先啜了口汤:“汤都调得这么好喝,馄饨一定差不了。” 卓应闲看出他眼圈发红,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容易感动,也太缺爱了吧,真是个小可怜儿。 “那是当然,我这么心灵手巧。”他故作得意,想活跃下气氛,替聂云汉掩饰这片刻的动容。 卓应闲注意到,除了说情话的时候,聂云汉鲜少袒露内心的情绪,他甚至觉得,对方时不时说上两句荤话,都是故意想逗自己开心。 在亲密关系上,聂云汉考虑得十分周到,甚至可以牺牲一部分固有的、喜欢将心事深藏的性格,适时适当袒露自己的情绪,仿佛他心中有一把拿捏得当的秤,恰到好处地让人感觉到他的爱意。 这种相处方式会让人愉悦,这种周到更能体现出他对人的关心,可是卓应闲却心疼他的小心翼翼。 聂云汉习惯了不向别人倾吐心事,只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善于察言观色,永远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仿佛是寄人篱下者的惯性。 卓应闲多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能够肆意一点,不过这日久天长养成的性子,也非一朝一夕能够改过来的。 也罢,慢慢来。 他不太饿,随便吃了几口菜就饱了,托着腮看聂云汉吃饭。这人吃东西的时候习惯风卷残云,看起来特别香,让他这个“厨子”十分骄傲。 聂云汉大口大口吃着馄饨,赞不绝口:“阿闲,你手艺这么好,我之前在你面前做的那些,岂不是班门弄斧?” 卓应闲托着腮笑意盎然:“别拍马屁,我下厨都是被师父逼出来的,不像你本来就喜欢。” “喏,你也吃一个。”聂云汉用调羹舀了一个馄饨,喂进卓应闲口中。 卓应闲的视线顺势落在了对面的床上,注意到枕头下面露出的册子的一角,从质地上就看出来不是印刷出来的那本《酩酊记》,而聂云汉有没有别的书册,那本一定是《一枝香》。 从林园回来之后,聂云汉就把这本书藏起来不给他看,卓应闲实在好奇得紧,这下得了机会,起身走到床边,趁聂云汉背对着他,抽出那书册来翻看。 果然如他所料,这本书内容十分香艳,难怪聂云汉要把它藏起来! 可是看这折痕……难道这人竟反复揣摩这一段? 不要脸! 卓应闲看得面红耳赤,迅速把文字描写与他看的那秘戏图联系了起来,心中九分肯定,这“笑谈间”与“谈笑书生”是同一个人,就是关平野! 聂云汉正大快朵颐,突然发觉卓应闲没了动静,端着碗回身去看,就看见卓应闲正坐在床边,捧着那《一枝香》,打开的正是那有折痕的一页,顿时心里一哆嗦,手里的调羹“咣当”一声,掉进了碗里。 完了完了,配合之前在船上说的那些话,现在阿闲定然觉得我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卓应闲听见声音,慌忙抬头,看见聂云汉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迅速判断了下情况,觉得对方应该比自己更紧张,于是收起了所有的慌乱,拿着册子故作淡定地起身,坐回到桌边。 “平野他……”卓应闲干巴巴地说,“涉猎广泛啊。” 聂云汉把碗往桌上一放,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赚钱不容易,逼得孩子都写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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