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人弄不到手,稀罕那个乡巴佬么?就是不能让人蹬鼻子上脸!”孙伦眉头紧皱,脑海回想起关平野方才狠狠瞪着自己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突然停住脚,大手一挥,“走,给他点颜色看看!” 旁边护院纷纷叫嚣:“好嘞!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咱少爷犯横!” 孙伦带人大步往回赶,回到方才两人对峙的路口,已不见关平野的身影,问了人才知道,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到一处巷口。 几个护院走在前头,刚一转弯,接着就往后退了回来,满脸惊恐地伸手挡住了想要冲过去的孙伦。 “怎么了?”孙伦皱眉道。 其中一人脸色煞白,小声道:“绑绑绑人……” “那瘸子?” 护院哆哆嗦嗦地点头。 “我看看。” 孙伦不顾护院阻止,悄声探出头去,果然看见关平野已经晕倒,而两个人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正小声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戴雁声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两人什么装扮?年纪几何?身高多高?” 孙伦眼前的画面像是静止了,他盯着回忆中两个绑匪,喃喃道:“普通短打,一个黑衣,一个蓝衣,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个子……比关平野高一个头。” “有没有明显特征?” “没有,样貌平平无奇。” “之后呢?他们怎么走的?” “之后……” 孙伦眼前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他眼见着那两个人架着关平野从巷子里出来,便赶紧背过身去,冲自己的小厮和护院挥了挥手,大家一起装作若无其事往回走。 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悄悄回头看了眼,只见那两人搀着关平野,竟不遮不掩、堂而皇之地走在路上。 旁边有人路过,关心地问:“哟,关少爷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人答道:“许是身子弱,晕倒了,我俩把他送回家去。” 听到这里,聂云汉和卓应闲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愤懑,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胆,竟在光天化日下当街掳人! 戴雁声紧紧盯着孙伦:“然后呢?他们去找那书童了吗?” 孙伦面容呆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卓应闲小声跟聂云汉道:“望星不是四处找平野么?他怎么没有提及这件事。” “可能那时撞见的人已经离开了。”聂云汉眉头紧皱。 “他们把关平野往哪个方向带了?你还记得么?”戴雁声追问道。 孙伦目光涣散,微微蹙眉,努力回忆着,眼前再次出现了当时的情景,他迷迷糊糊看见,那两个人架着昏迷不醒的关平野,在他眼前不远处的巷口左转。 “走到前边路口,他们就转弯了,那边的路很偏僻……” 聂云汉看着孙伦的脸,想着这次可能又是白费功夫,郁闷地叹了口气。 卓应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我想起来了!”孙伦突然叫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所有人被他这一喊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喉咙口! 戴雁声伸手示意聂云汉和卓应闲冷静,认真地看着孙伦,音调没有起伏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孙伦平复下来,像方才一样,喃喃道:“他们拐弯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一个人,那人好似很吃惊似地跟其中一个打招呼,问他许久未见去哪儿了。被问到的人似乎很不愿多说,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两人打招呼,有没有提到名字?” 孙伦迷迷瞪瞪地看了戴雁声一眼:“提到了。” “叫什么?” “架着关平野的其中一人,被人称为‘火柱哥’。” 聂云汉迅速跟戴雁声使了个眼色,戴雁声会意,继续问道:“这个人你以前认识吗?” 孙伦摇摇头:“不认识。” 三人顿觉失落,卓应闲安慰道:“没关系,有名字也可以查。” 不料孙伦又晃晃悠悠道:“但我听说过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叫张火柱,曾是归梁府最好的铁匠,可是……他一年前失踪了!”
第110章 备演 半个时辰之后, 县衙门口响起一阵噪鹃的叫声,守门的衙役困得坐在门口打瞌睡,并没有留意。 接着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块小石子,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脑门上, 顿时把他砸醒了。 那衙役被吓了一跳, 揉着额头四下扫了一眼, 见眼前不远处趴着个人,只穿着白色寝衣, 不知是死是活。 他便赶紧踹了另一名衙役一脚,两人试探着跑去那人旁边,把人翻过来一看, 才见那人并未昏迷,而是双眼发直,嘴唇哆嗦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衙役认出了这人:“这不是孙员外家的公子么?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先把他扶起来。” 两人将孙公子搀扶起来, 孙公子却突然开始挣扎:“别碰我!我要……我要认罪!” 两名衙役吃惊地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这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不好说啊,今早他不是还被人绑树上了么!保不齐是什么民间侠客仗义执言!” 孙公子不管他俩, 推开人跌跌撞撞就往前走,被台阶绊了一跤, 往前一个趔趄,趴在了府衙大门上。他就像是个感觉不到疼痛的人,抬起胳膊一下下砸着木门, 喊道:“开门,我要认罪!开门, 我要认罪!” 衙役吓坏了,上前把他架了起来:“可别闹了, 惊动了知府可就……” 他话音未落,府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郭师爷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半夜三更,何人在此喧哗?!” 两名衙役傻了眼,不知怎么解释,只有孙公子还在喃喃地说:“我要认罪……我要认罪……” 府衙案卷库中灯火通明,聂云汉、卓应闲和戴雁声正围坐在桌边,桌上摞了好几摞书册,他们人手一本,打开案卷快速翻找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郭师爷”走了进来,回身轻轻把门关好。 卓应闲端详着他,不由地暗暗佩服左横秋,虽然不知道郭师爷平日里言行举止如何,但现在左横秋身上一点他本人的感觉都没有,若不是用他自己的声音说话,卓应闲断然不敢相认。 聂云汉笑道:“左哥,那孙子招了么?” “招得那叫一个痛快,叫了几个衙役看着他,旁边有书吏帮他记录,回头白纸黑字带画押,谁都不可能帮他脱罪。”左横秋坐在主座上,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戴雁声仔细端详着他这副郭师爷的打扮:“你这模样,知县大老爷也没识破?这两年功夫没废啊!对了,正主藏哪了?” “他家呗,他一个人住,迷晕了往床上一放,定时定点回去看一眼就成。”左横秋道,“你们查得如何?” “还在找……” 卓应闲盯着自己手里的案卷,忽然道:“找到了!” 他把案卷摊开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这是张火柱的失踪案!” 张火柱的案子非常简单,他三十一岁,鳏夫,无儿无女,曾经是归梁府首屈一指的铁匠,但妻子去世之后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债,徒弟跑光了,铺子也抵给了债主,从此一蹶不振。 突然有一天邻居发现他几日没有回家,便好心报了官,官府一番追查,认定为失踪。失踪案不好查,查来查去也毫无头绪,加之没有亲人惦记,不回来催,这案子便积压了下来。 “张火柱跟其他几个失踪铁匠的情况差不多。”左横秋道,“那些人都是无亲无故、无儿无女,要么嗜酒,要么好赌,都是曾经手艺不错、却因类似的原因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卓应闲看向聂云汉:“这与你此前推测的一样,想必是哈沁叫人专门盯紧这些无人惦记的铁匠,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他们,这才不会惊动官府。” “可我觉得……有些奇怪。”聂云汉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哈沁要绑走平野,有很多更稳妥的方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这是那某甲干的?是他故意给你留下的线索?” 烛火映出聂云汉疲惫的面容,卓应闲看着,心里有些心疼,恨不得赶紧把幕后这些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聂云汉揉了揉脸:“不好说,算了,不必多想,管他几路人马,我们只顾查我们的线索。不过他们故布什么疑阵,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是为了让我扑空的,就算是有陷阱,咱们也不得不踩上去。对了,还有那个秦落羽的事儿,阿闲,你跟左哥和戴爷说说。” 卓应闲便将此事简单一说,左横秋听后,“嗤”地一声笑了。 “羽书这小子,就惦记着娶媳妇,这下可好,天上掉下来一个。”他抱起双臂摇了摇头,“这事儿不好办。” 左横秋常与向羽书一起行动,对他更为了解一些,况且每个半大小子最要命的都是自尊心与实力相差太远,平日里挨挨训也就罢了,可“心上人”这三个字绝对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能说对方不好,更不能令他在心上人面前出糗。 戴雁声面色凝重:“哈沁、某甲、某乙,对我们都很了解,这软肋戳得也太准了,无从判断这秦落羽到底是哪拨人派来的,而我们除了哈沁,对另外两拨人一无所知,着实有些麻烦。” “羽书说得对,我们也不能先入为主,整天疑神疑鬼,这里是归梁府,又不是棠舟府。”聂云汉站起身,“秦落羽是女子,我们不便过多靠近,戴爷,回去告诉风姐,让她多留意一些。左哥继续追查这些铁匠失踪的线索,自己查出来的才更值得相信。” 戴雁声和左横秋一同点头。 聂云汉的目光落在了卓应闲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明日云闲公子首演,希望哈沁不负我们所望,不管是奇袭还是放饵,总之弄出点动静来,老子实在是等不及了!” 、 前一日,沧海楼的掌柜跟卓应闲定下时间之后,下午便在酒楼门口挂了牌子,并且让相熟的人放出消息去,晚上便有许多食客前来打听,不知这云闲公子是何方神圣。 掌柜的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三寸不烂之舌把云闲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这是特意从五陵渡请来的贵客,看过他的表演三月不知肉味。 食客们一听是五陵渡那繁华之地来的,顿时都十分感兴趣,纷纷表示到时一定来捧场。 所有的店小二在招呼客人的时候都会不着痕迹地提几句,待引起对方兴趣之后,便把掌柜的那套说辞搬出来。这沧海楼的伙计都很机灵,个个能说会道,只需半日,当日光临的新老食客全都知道第二天云闲公子的表演。 再加上今日半天的张罗,到卓应闲带着向羽书去沧海楼做准备的时候,掌柜的喜滋滋地告诉他,今晚看表演的座位已经被预定出去了九成。 向羽书一听,大喜过望:“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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