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官员走出金銮殿,顺着白色的台阶而下,有官员颤颤巍巍的指着天上,语气惊讶。 宋葭慢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那轮金乌。 金乌正在一点点的被漆黑吞噬, 它带着前所未有的态度吞噬着天地。 望之可怖,不知为何令人无端生畏。 黑夜取而代之,高挂在天空之上,无情注视着天地间的万物,像是一切都纳入它的眼底。 天狗食日, 多少年没见了。 在一派惊呼中,宋葭神情冷淡,独自先行。 除了建宁十八年的那天晚上。 看戏的人群都被这难得一见的奇景吸引了,纷纷散去。 戏台的老板痛心疾首,台上的几位戏子互相对视,眼前空荡荡的场地,不知是否还要继续再唱下去。 老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挥挥手。 “戏都开场了,哪有停下来的道理。” 锣鼓一响,戏台又重新开场,台下除了一个坐在藤椅上的公子和站在一旁的仆人,再无其他。 刘喜不知为何心跳的很快,“公子,是日食。” 李念目光不离,只是浅浅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李念跟着台上轻声哼唱起来,语调情感都模仿的极像,像是极为熟悉的样子,悠闲的用手拍在大腿上,合着拍子。 “似这样汗马的功劳前功尽弃,难道我今天要学伍子胥,也要身首离。” 刘喜侧头看他,只见的他羊脂玉细腻的侧脸,和白皙透明的耳垂。 李念很白,尤其是今日,白的让他有些入了邪,像是吸收了世间的所有光线。 作者有话说: 写的我好累,可能会休息两天。 以上所有戏曲知识都是我瞎掰的。
第38章 婚 从万里荒寒到如今早春三月,不知不觉刘喜已经在李府呆了许久了。今日是举行科举的最后一天,他在房间内替公子整理需要的东西。 科举虽考才识,但连考这么几天,身体又要长久的待在不能伸展身子的小隔间里,李渊还好,李淮之一回来就蹦到了床上,嘴里直喊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刘喜没考过科举,就听着李淮之说。考了有多久,监考官怎样,李淮之说监考他的考官是个食古不化的老木头,看着他翘着二郎腿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还要再考一场呢。”李淮之语气有些沮丧,双手枕在脑后。 刘喜素来安静,相对于说话他更乐意去伺候别人。但是为了让李淮之不那么无聊,他还是干巴巴的扯出了些话题。 “喜子刚才出府,看见有人在赌钱呢,赌的是今朝的状元。” “是吗——”李淮之漫不经心的说,他现在对赌钱、玩鸟、斗蛐蛐儿已经没有兴趣了,要是说起排兵布阵他还有点儿兴趣。他对朝堂已经提不起半分的眷恋了,一心都系在了霜雪漠漠的北疆。 “肯定是我哥,要么就是宋府那个木楞子。” 李淮之口风一转。 “不过还是我兄长的可能性大点。” 刘喜一愣,不由自主的问了句“为什么?” 李淮之口气带了几分理所应当,还有一些感慨。 “殿试除了才思敏捷力压众人以外,在仪表外貌上也有要求。” “宋府的大公子在幼年的一场高烧过后就落下腿疾的毛病,你别看他站着和普通人似的,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也亏的他性子好,逢人见面也乐呵呵的。不过有几次我提到这个,他他爹脸黑的根什么似的。” “不聊这个了——” 李淮之像是突然提起了精神,侧过身子来用皂靴蹭了刘喜一下,洁净的衣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耀武扬威的灰扑扑脚印。 “你赌的是谁?” 刘喜伸出手拍了几下,自然的说:“当然是公子你了。” 李淮之眉头一拧,语气很是不高兴。 “你赌我干什么,我志不在此。再说还有我哥和宋显允压着呢,定是轮不上我的。” 刘喜不自觉“啊”了一声,“可是——” 李淮之狭长的美目一眯,不自觉带了些压迫的意味。 “你还剩多少钱。” 刘喜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李淮之见他这样也不多废话,动作利落的翻身起床,手一探就要伸进刘喜的领口去。刘喜还没反应,就被他挠的笑出了声,李淮之并不成心捉弄他,拿到自己想要的就退出去了。 李淮之一手撑着侧脸,另一手伸出纤长的手指转着刘喜用细线穿成的铜钱,随着李淮之的动作,铜钱也“哗哗”作响。 李淮之松手,掂了掂。 语气中颇有些嫌弃的意味,“怎么这么少。” 刘喜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声如蚊呐,“喜子以后会挣得。” 李淮之哼了一声,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随后往上一抛,不容置喙的说。 “这是我的了。” 刘喜随即瞪大了眼睛,“不行,我以后还有别的用处呢。” “我不管,”李淮之像个耍赖的小孩子,“反正就归我了。” 他那双漆墨般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你芥蒂什么,就当是先给我的彩礼钱了。” “彩、彩礼?”刘喜打了一下舌头。 “当然。” 刘喜皱起了眉头。 李淮之向来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以为是他不愿意,心下有些恼了。 口气也听起来不太好。 “怎么,你不愿意娶我?” 刘喜吃惊,脸上飞霞一片,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这哪有男子与男子成婚的先例呢。” 想到李渊那张美如煞神的脸,还有那随意投来的冰冷一瞥,刘喜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淮之自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语气带了几分冷意,气势汹汹的,有几分似他兄长。 “你当然要娶我了——” 你不娶我我怎么自立门户,你不娶我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我父亲和兄长压一头。 想到自己的算盘,只可惜眼前的人胆子小的跟个老鼠似的,似乎被随便吓吓就会轻易逃走。 真是可恨。 刚才还满心欢喜,现在又觉得眼前人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面目可憎起来了。 李淮之的脾气就是这样,如同天上的云雾般变幻无常。 “滚!” 李淮之没声好气的说,拾起一只绣花枕头就砸了过去。 刘喜还想多说什么,只见李淮之翻过了身,大半个人躺在床铺里,似乎是极不愿意面对他的样子。想到明日还要考试,刘喜想多多休息也是好的。 于是顺从的说:“好,公子你别学太晚了。” 李淮之咬牙回了一句滚。 刘喜把枕头放回了原位,带上了房间的门,徒留李淮之一个人在房间内生他那无缘由的闷气。 李淮之耳尖一动,像是听到了什么,随后凝下心神。 他想,若是刘喜来道歉了—— 李淮之撇撇嘴,毕竟自己宽宏大量,不原谅他岂不是显得他心胸狭窄。 还没等李淮之思索完,就听见窗边传来一句提醒,“公子,明天考完试了,老爷说晚上先别回来,进宫里赴宴。” 刘喜还想多说点儿,只见眼前的纸糊的木窗微微震动,散落些许灰尘,像是有什么重重的砸在了上面,刘喜哑了火,摸了摸鼻子,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李淮之顺着人潮走出,他掂了掂脚,视线四处搜寻着自己兄长。兄长倒是没见着,不过以前的同门倒是见到了许多,纷纷恭维他少年英才。 他一边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一边恨不得脚下生风赶紧跑出去。 说是宴会,其实宴请的都是朝堂上的一些心腹老臣,规模也较小,不过李淮之平日最恨这些繁冗礼节因此悄悄的躲在了最后面。 他兄长面容沉静和父亲坐在一起。 应天帝举起酒杯,遥遥朝着李川的方向一敬。 李川惶恐,连忙起身。 应天帝大度一笑,“爱卿不需如此,旁边这位便是平定北疆有功的李渊小将军了吧。” 应天地语气带着欣赏, “我建宁人才济济,可真是虎父无犬子。” 李川并未泄露分毫放松,反而愈加郑重。 “老臣不敢,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一旁的李渊见状也连忙站起了身,单膝跪地。 “臣办事不利,这次我军也损失众多,还望皇上责罚。” “哎——”应天帝挥挥手,示意李家父子起身。 “罚?”应天帝爽朗一笑,“我看啊,朕要好好赏你才是。” 李渊心下一松,便脱口而出。“那微臣就多谢皇上了。” 李渊直起了身子,余光一瞥,见自己父亲不仅没有放松丝毫,反而眉头紧缩,李渊不由得一愣。 应天帝在说过这句话之后便未在过多言语,一旁侍候的宫娥款款走上前来,扯下酒菜,摆上瓜果。 霎时间,杯觥交错。 李渊稍稳心神,应天帝突然开口,像是一道发难,似乎连眼里泛着森森的寒光,偏偏面上慈祥,语气轻松,等李渊再仔细去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应天帝像是无意间问起。 “不知北平侯之子,可有婚配啊。” 李川开口, “犬子志在军营,尊崇先成家后立业。现下天下未定,怎敢拘于情爱。” 应天帝说道:“李家对建宁帮助颇多,也是应当多关心子嗣后代的事了。” 他一拍掌,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带着歉意。 “说起来,我宫中倒是有一位公主,深居未出。不过生母低贱,所以我也不常提起。” 李渊神情有些着急,想要婉拒。 应天帝不由分说, “她容颜倾城,倒是和令子相配。” 宴席刚才其乐融融的氛围一扫而空,空气顿时凝滞,像是有许多看不见的暗流在无声的涌动。 安静吃席的李淮之被着陡然的变故惊的一愣,他知道自己兄长的脾气,可他也从未想过兄长娶妻的样子。 更何况当今圣上适龄的公主只有一位,也就是华阳公主。容貌确实担的上是倾城之姿,要不然也不会让李淮之当年中秋宴上一见倾心。 可——可她明明。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头一次有一些惶惶然。 李淮之的目光一瞥,看见了当朝阁老宋葭,与往日不同的是,宋葭今日格外的冷漠,垂低了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就当众人笼罩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时。 “倏——” 一声尖锐的尖啸破空声迎空而上,在漆黑的夜幕上留下一个绚烂的尾巴。 然后猛然爆炸炸开,震的人心神发愣,衬得这石阶都流光溢彩。 应天帝眼睛一亮,来了兴趣,放下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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