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紧跟其后,刺入楚行肩膀,谢绎上前踹开那人,抱住楚行,无数刀剑落在头顶。 大汉大刀高高举起:“你们就去地下当对亡命鸳鸯!” 话音刚落,正猖狂举刀的人软绵绵倒下。 而旁边一顶不起眼的轿中,一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收回手,他身边隐藏在黑暗的人迅速出手,擒住这群闹事之人。 为首的人单膝下跪复命:“少爷,已经处理完毕。” “嗯。” 楚行失血过多昏迷,谢绎紧紧抱住他,两人被这位来路不明的少爷好心带回府邸医治。 大夫愁眉苦脸,掀开楚行衣物,腰间连片发黑淤青。 谢绎毫不知情,愕然道:“怎么伤这么重?” 大夫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这位公子身里还残留些余毒,手脚经脉挑开,已是不能根治,偏偏有这重伤还三番五次……唉,内郁成疾,老夫看,这样下去,不治也罢,反正活不过这半年。” “庸医!你是庸医吧!你胡说什么?”谢绎怒气冲冲反驳。 大夫不惧道:“莫非你没从未带他看过病,不知他身体状况?” 谢绎哑口无言,他回想起来,他是知道楚行身体不好,但从来不知实情。 经脉俱断,哪里是常人能忍受的苦。怪不得,怪不得他只能任人凌辱。 看谢绎大受打击,呆呆站在一旁,连胸前已经撕裂开的伤口也不闻不顾,少爷上前解围道:“小兄弟,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连断气之人都能救活,你该信他。”又对神医道,“定是有什么法子能救这位公子,是吗?” “倒是有一法子。” 谢绎追问:“什么法子?” 神医瞥他一眼:“我这有个方子,能滋养经脉,调养身体,但需要的药材世间难寻。其中有位药草,需要在西山悬崖峭壁采摘,半年一开,还必须在采摘一月后服下才能生效。” “我去摘!”谢绎连忙应道,“还有什么药,我都会一一去寻到。” “小兄弟你别急,你胸前的伤口裂开了,先看看。” 李少爷安抚谢绎一句,又吩咐道,“连七,你记下神医的方子,唤人去寻找药材。” “是!”连七下跪应声,只是迟疑道,“但是最近属下奉命保护少爷,最近府中人手不够……” 剩下的话没说,谢绎明了,抱拳道:“多谢兄台相助,但这是我的事。就由我来去寻找药材吧,只是这段时间还需要你能多帮我照看下他。” 谢绎回头看了眼楚行,冷汗连连,虚弱发白的脸,连在梦里也不好过。 他取出一枚龙形玉佩,做工繁细,一眼就知是尊贵之物:“这是凌王王府的玉佩,倘若我回不来,你可以直接拿着玉佩去王府,会有人给你黄金万两。” 少爷意味不明开口:“敢问,这位公子是你什么人?” 少倾,谢绎答:“是我娘子。” 势不容缓,等不到楚行苏醒,将人托付给少爷,谢绎骑马离去。 府里第一道工序的药材派人备好了,楚行坐在药浴里,房里布满刺鼻苦涩的药味,药桶铺满药材,水的颜色都是墨绿苦黑。 才坐进去两分钟,楚行脸上都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少爷在旁边守着,握住楚行冰冷的手把玩,“这样就能清除旧疾?” 神医捻起长而细的银针,插在楚行脑袋的穴位上,向来在江湖传闻暴躁,我行我素的神医心平气静解释:“这不仅除去旧疾,还能滋养经脉。” “要不是你手上失传已久的医书,我定不会出手,收拾残局。” “神医说笑了。” 随着时间流逝,楚行脸色愈发惨白,黑发湿透。 四肢疼痛,胸膛沸腾炙热,相握的手,控制不住掐进他的肉里,少爷感受疼痛,瞧见手上被人抠出血洞,也没抽离。 神医难得多看了一眼楚行,如此剧痛之下,居然没有崩溃大叫,“倒是能忍。” 他收拾完:“让他泡一晚上,两个小时后我再来取针。” “好。” 经脉俱断时间太久,哪怕是神医也不能复原,只能尽力让他不受经脉草草挑断后的旧疾影响。 楚行昏睡了一夜,再次醒来,思绪清楚,身体轻盈,少爷体贴端来药碗:“一个月后,神医会再来一次。” “你是谁?”楚行疑惑。 少爷抚摸着脸上丑陋的面具,告知他事情经过,前晚好心救下他和谢绎的人。 少爷名唤李明还,为人友好,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应是同龄人。 父母前去京城游商,眼下只有他一人在家,嘱咐楚行安心在这休养。 上好幽静的厢房,安排的下人行事利落,怕打扰他半分。 过去两日,楚行发觉谢绎没有在他眼前晃荡,他不太相信谢绎会轻易放过他,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便主动询问李少爷。 “你是说你相公?” 楚行不解。 李少爷一番思索,难以开口般解释:“你相公惹得是盐帮的人,他自觉惹不起,将你卖给他们还债,我于心不忍,花了一千两银子将你从那些人手里救回。” 楚行不信漏洞百出的说法,“谢绎去哪里了?” 李少爷也料到如此,从袖里取出王爷玉佩和一张欠条。 楚行接过,发现欠条上一字一句写得清楚,下方还有按压的红印。 至于那玉佩,楚行目光落在上面,王府之物他还是认得。 李少爷摊手道:“我所言都是实话,若你不信,可以等你相公哪天有银两为你赎身时问他。” “他不是我相公。” “花了这么一大笔钱,就算你说他不是相公谁又知道真相呢,不管你是他什么人,总得还这笔钱。” 楚行默一会儿:“你要怎么样才放我走?”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李少爷被逗笑了,端详美人清水芙蓉的容貌,“你相公说,他的娘子什么都做不好,但是有一样是世间无人可比的。” 他步步紧逼:“那就是床上的本事。” 楚行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李明还笑了一声,收敛好侵略感十足的气势,无害道:“只有你把钱还完,我就放你离开。” 楚行别过脸:“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还你。” “那就先留在府里吧,也许那一天你夫君回心转意回来为您赎身。要是还不上,你的相公也没有回来帮你……”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李少爷临走前回头,若有若无警告:“对了,我这府里虽然不是什么王公贵戚的府邸,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倘若没有允许,哪只鸟儿要是敢乱飞出去,只能叫人开弓,万箭穿心。”
第三十章 楚行身无分文,大权旁落,稍有势力的人在他身上安个名头,就能让他不得动弹。李明还借故敲诈,要他还钱,否则不放人离开。 正好府里前些天的雨将书阁的藏书弄湿了,就让楚行做工抵债,去那边抄书。 李明还:“每抄一本算你二两银子,你算算多久可以还清。” 楚行小心掀开黏湿在一团的阵黄纸页。 一本二两银子。 李明还要他还一千两,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楚行答应了。 他答不答应不重要,左右不过是李明还想搞事,他别无选择,便顺着他走一步是一步。 府里有位小丫鬟,听说他识字,犹豫再三,偷偷过来请求他写封家书。她入府半年,实在想娘亲。 丫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楚行一字不落写在纸上。 拿到家书后,丫鬟激动得满脸通红,她从荷包里掏出铜板递给他。 楚行没要,小姑娘看起来嫩,都未及笄,而且不过是件小事,怎么好意思收钱呢。 丫鬟知他心善,连忙道谢,后面还偷偷给他塞主子赏赐的水果。 府里不少丫鬟知道此事后,便纷纷来找楚行写家书。 楚行在书院外的石桌上写字,身边一群小姑娘围着叽叽喳喳,秋风萧瑟,满地火红枫叶,但此时好风景。 戴着面具的李明还站在长廊遥望这幕,身边的连七问道:“要不要手下把她们驱逐开?” “不必。” 他饶有兴致地注视这一幕。 注视楚行松缓的眉眼。 楚行过了一段平和的日子,李明还见他还不上钱,也没强迫他,只是隔几天来看看他抄了多少书。 这天,李明还带他出去,府里人丁稀少,便给他安排其他事做,接过李府名下的布庄账本清算。 店铺外的喧闹声不知响起,愈发张狂,因为距离近,似是就在窗边,听得一清二楚。 一声声凄楚叫喊,楚行听着心绪不宁,一时拿着账本没动。 李明还看他一眼,旋即招来管事的:“什么人在这喧哗?” 管事的摸摸鼻梁,“外头是周老爷的家事,说是他刚纳入的小妾不安分,偷人,人赃俱获。那小妾死不承认,还要逃跑,这不,还是被周家的人抓着,当场就要乱棍打死。” “既然是家事,那我们也不好出手。” 李明还漠不关心,翻动账本,问起其他:“最近铺子生意如何?” “李少爷,最近上了一批新布, 是从南边进的绸缎,你看看这料子……” 管事滔滔不绝,楚行走出去,瞅见是位姑娘欲要被一群家丁抄起长棍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一下一下使足力气,棍头沾满鲜血,女子奄奄一息,左腿扭曲,接连发出惨叫。 楚行想前去阻止,李明还攥住他手臂,使了点力气拦住,“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你还不是官,你去做什么?” 管事在后跟过来,不满道:“这是人周老爷后院事,证据确凿,连县官都和他们沾亲带故,你个一穷二白的小生,逞什么能?” 李明还拉他回铺里,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忽然抬起头,脸部青肿,几分熟悉的娇俏轮廓,落到楚行眼里惊雷一道。 是雨夏。 太子期间伺候他多年的贴身婢女。 雨夏尚有一丝清明,不敢相信的瞪大,嘴唇抖动,但久久说不出话,杏眼里滚出两行泪。 楚行抛开李少爷的手,拨开人群,将雨夏扶在怀中。 “雨夏。”楚行干涩问,“你不是回济州了吗?” 雨夏摇摇头,说不出半个字,嚎啕大哭。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只好看向周管家,管家横眉冷眼:“看什么看,他要拦着就一同打死,我们周家又不是给不起这几个银子!” 家丁了然,高高扬起木棍,李明还身边的人凑到周管家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周管家满脸堆起谄媚的笑,不过,为难说:“这毕竟是我们周家的人。” 楚行下意识看向李明还,李明还道:“先送去医治,等会儿我会请周老爷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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