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抿唇。 “我在京城外有一处宅子,我送你去那里。”谢绎哼笑,“既然逃都逃出来了,总不可能把你还给公孙晏。” 正调笑之际,骤然后面马啼声闻风而至,铺天盖地的利箭不由分说,直直射来,钉在车厢,马身。 被迫停下马车,谢绎出去一瞧,见到来人,暗骂那些人都是废物,竟然没有拖住,但表面有恃无恐:“公孙晏,还真是哪里都有你。” 公孙晏带着一队人马,坐在高马上,喜怒不形,“殿下,跟我回府。” “本王偏偏要带他走呢?” 还没等楚行回应,谢绎就抢先道,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竹林飞出不少暗卫,直奔公孙晏而去。 兵戈相见,外头刀光剑影,谢绎也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他带的人手并不多,明明都设计让人绊他脚步。 谢绎带着楚行另骑一马,准备逃离这混乱的荒林之地。 公孙晏拉起长弓,对着他们,射出一箭,凄厉的破空声,深深刺透到马身。 黑马昂天长啸,不受控制的乱动。 好不容易稳住马身,也逃不掉了。 公孙晏的人已然拦截在路前,这场败局已经注定。 谢绎气急:“公孙晏,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吧?” 公孙晏懒得与他谈话,对楚行道:“殿下,你以为谢绎一个纨绔王爷,就能带你逃之夭夭?” “你瞧不起谁?” 谢绎刚想指着他骂,忽然颈部一窒。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抽出马匹身上的利箭,扎进他胸口,血液清晰可见的喷溅而出,一切不过须臾之间。 撕心裂肺的疼痛转瞬连贯全身,谢绎眼前一黑,差点滚下马。 但有人掐住他脖颈,旋即,他听见楚行的声音响起:“王爷虽不堪重用,但他毕竟是王爷,他的兄长是当今圣上。你说他死在这,你们公孙家会怎样?” 公孙晏不答。 混乱的打斗声也逐渐平息下来。 楚行莞尔一笑,芝兰玉树的温柔下,如雪般的冷锐,锋利,不容置喙。 “叫你的人滚开。” 这一刻,让公孙晏想起几年前见到的太子殿下。 原来他,一直没变。 僵持不过片刻,楚行面无表情,手中利箭再次深入,谢绎接近濒死,再这样放任下去,迟早会出人命。 公孙晏无法,松口道:“让开。” 楚行挥动马鞭,挟持谢绎消失在林中,不见踪影。
第二十八章 谢绎的伤没有好好治疗,反复发作,时常昏迷不醒,偶尔惊醒后发现还在杂草丛生的山林里,躺在马背上行走。 燃烧杂木的滋啦声,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胸口源源不断的疼痛. 鼻尖嗅到一股药草的清香,伤口敷上碎药,可还是疼痛难忍。 要是楚行再刺进一寸,他就真死了。 谢绎从角落里坐起,望向火堆,对面的楚行本望着山洞外的大雨,察觉到他醒了,回头对上目光。 “你!”谢绎刚说一字,就因胸口的疼痛直抽气,一阵头晕眼花。 谢绎说出不话,好半天缓过来,瞧见楚行施施然在接着雨水洗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谢绎反复道,怒目圆瞪:“我就不该信你!你故意设计,利用我带你逃出皇城,然后把我当做人质,威胁他们顺利逃脱是吧?” 楚行走到他面前,谢绎与他对视,趾高气扬道:“你以为你逃得了?等我皇兄下命,四海八荒,天罗地网,我看你能逃去哪儿!” 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了, 楚行一拳砸在他伤口上,虽然他力气不重,可那里本就重伤未愈,自是雪上加霜,谢绎差点喘不过气。 楚行:“少说废话。” 谢绎还要开口,楚行作势挥拳,谢绎只能愤愤不平地瞪人,他一路跋山涉水,伤口一直未见好转,目前只能受制于人。 楚行漠然移开视线。 到了一处村落,楚行将马匹卖掉,换一笔银两。 躲在一间没有人住的茅屋,楚行脸上擦满余灰,看起来和脏兮兮乞儿无异。他绑着谢绎双手,拿出买的药膏,然后撕开衣服替他上药。 谢绎几乎是被痛醒的,他迷迷糊糊瞪着楚行,恍惚间回到幼时被人欺负,“太子哥哥。” 手上动作一顿,楚行力道放轻。 楚行去院里除去些杂草,用灶台煮了些粥,院子的门遥遥对着一座黛绿青山,坐立在雾中。询问村里的人才知道,此地离京城百八十里远了。 难得在个安稳的村落歇息,谢绎一天事多,嫌弃粗茶淡饭,嫌弃住的地方不好,一天到晚叽里咕噜。 楚行爱搭不理,这日雨后去村落找人换了些东西,请了位长相憨厚少年过来,照料谢绎。 谢绎警觉道:“什么意思?他照顾我,你呢?” 楚行只道:“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儿?” 谢绎茫然失措,看起就像村里无人照料的小狗,他反应过来要抓住楚行,楚行避开,衣袖只从手心里划过。 “我离开三日之后,会给官府写信,让京城的人带你回去。” 谢绎十分抗拒,“凭什么,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你去哪儿?要回我们一起回!” 楚行早知如此,干脆利落打晕谢绎,软软倒下来的身体扶在床上。 楚行告知照顾他的年轻人一声,一人孤身前往远方,身影逐渐在村落袅袅炊烟的远外消失。 一连几日,楚行都避开人群,往偏僻的山间小路行走,临近傍晚,在山腰寻到间破庙。 庙里的佛像残缺,灰尘满满,面前的贡品都已腐烂干枯,楚行双手合拢,闭眼对佛像一拜,然后在窗边的茅草里歇息。 入夜,林中潇潇作响,一阵厚重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晚上风大,进来三位膀大腰圆的莽汉,推开门,风卷起些枯叶,正挑剔此处,“这什么鬼地方,只有一处破庙!” “得了,将就凑合一晚,明天就下山了。” 和起身的楚行撞上视线,看清样貌,来人眼中精光乍现:“哪里来的美人?” “孤零零在这,不会是什么勾引男人的狐妖吧?” “狐妖又怎么了?”大汉急不可耐跨出去,“让爷好好是什么样的。” 一靠近,这看似弱不禁风的美人抬起头,神情淡淡。 不过瞬息,大汉的表情一片空洞。 脖颈出现一条血痕,大汉嚎叫的捂住脖颈倒地。 楚行手中拿剑,他经脉断却,无法一剑杀人,只是重创,一群人反应过来,立马上去围攻。 楚行欲要跃窗逃走,却被人一脚踢中腹部,滚落在茅草里。 只不过下一刻,一把剑破窗而来,刺穿为首人的头颅。 庙外走进位少年,目光沉沉。 跑了一个。 谢绎看了眼庙外纷乱的脚步痕迹,没有乘胜追击,回过头,楚行正俯身闷咳,脸上脏兮兮的。 谢绎看他没有什么大事,幸灾乐祸吐出两个字:“活该。” 开始楚行带他走的这段路,他就明白楚行的大致想法。他哪里会让楚行就此离开,等伤势恢复一些,便急不可耐探听附近城池路线,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紧赶慢赶追到。 幸好,他猜对了。 想到这,谢绎在破庙里烧起火,火光乍现,愤愤说:“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楚行背对他,在阴暗角落掀开衣物,查看伤势,腰间有团暗沉青紫,隐约抽痛。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放下衣物,阖眼睡下。 二日一早继续赶路,谢绎一路什么也没有干,紧紧盯着他,生怕节外生枝。 谢绎武功傍身,楚行知晓眼下无法逃脱,没有做无用功,两人一时相安无事。 之前带着谢绎是为有个把柄,也无目的,官兵追赶,就在山林中掩人耳目。眼下不知是到了哪边的山下,询问过路人才知晓再翻过一座山,就能到达附近城池朝离。 大雨冲断了去城镇的桥,迫于无奈,在山角的村落歇息,有位老婆婆一家心善,让他们歇了两晚。 谢绎在外,佯装不问世事出来闯荡的小少爷,那户人家也没怀疑,问起楚行,楚行说是他的义兄。 谢绎没有反驳,一起用餐时,还装模作样乖乖给楚行夹菜:“义兄,请用。” 背地在茅屋里,谢绎不依不饶,“你敢扔下我一个人偷偷逃走,如今落在我手里,有你好过的。” 他还没有做些什么,瞧见楚行脸色发白,他察觉不对,解开他身上的衣物,发现好一些淤青,这些日子颠簸流离下来,不见好转,反而变得狰狞可怕。 谢绎点他额头红痣,“受伤也不说,好好吃苦吧你。” 楚行真是富贵命,他大难不死都未有楚行这般脆弱,受丁点苦,就奄奄一息了。 取出身上携带的金珠子,谢绎差人买了瓶金疮药,蹲在破屋前,挥着一把烂得没几根的蒲扇,烧好药,伺候金贵的“大少爷”。 等桥修好,就去往朝离。 朝离城很是繁华,虽说比天子脚下略显逊色。 进城前往脸摸上泥灰,不过入城顺利极了,追捕他俩的文书似乎没有下到这来,大街小巷也未布满通缉令。 即便如此,也不敢放松。 谢绎本想直接找上官府,送他们回京,但转念一想,万一公孙晏暗地作梗,岂不是他一路受的伤吃的苦,都白受了。他现在胸口还没有痊愈,不如将楚行亲手送到京城外的宅子藏住,再昭告身份回京。 谢绎当了东西,换些钱财,落住客栈。 终于吃上一顿秀色可餐的美食,谢绎在旁抹药,瞧着狰狞血痕,不免瞪上楚行两眼。
第二十九章 在外游玩的日子很是清闲,谢绎心致颇好,带着楚行好好逛了一圈朝离,好不逍遥。 恰好赶上庙会,在闲逛看灯笼时,察觉到杀意。 一群人步步逼近,形成包围之态,谢绎眼尖,瞧见其中一人正是破庙逃走的一位。 “就是他们,杀了我二兄!” 领头的人狞笑,“小子,谁叫你不长眼,杀了不该杀的人,下辈子好好记得是谁送你们到了黄泉路!” 谢绎“啧”一声,让楚行去一边避开。 谢绎武功不错,抄起旁边的竹竿打得他们不敢前进一步,但他有伤,对方人多势众,不多时,就力不从心。 倏地,有人袖里甩出一堆飞镖,谢绎打落一些,但也有一两枚扎进手臂,谢绎神色不耐,逐渐落入下风,手掌一动,赫然陷入肉里。 “楚行!” 谢绎余光看见有人气势汹汹逼近楚行,立马脱离战场,一剑刺向那人。 那大汉也不是好惹的,锋利无比的刀刃反身砍下,谢绎用剑背挡住,刀剑碰撞,发出“铮”一声,剑面留残留割痕,电光火石之际,楚行抽出挟持他的人腰间的剑,手腕一转,一剑割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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