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卿慌了神,可依旧站在原地未动。方才他对江蓉琪一番感人至深的表白,想来都已被县主听了去,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 “林五郎,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林仲卿面色晦暗,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王忠告诉我此事时,我原本还不信,可我真的没想到啊,林仲卿!你可真是好心机,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幸好我对你原也没什么感情,若不是你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本县主可看不上你!” 说完,她将手中的朱红色漆木盒往地上一扔,“这东西挺贵的,本县主不稀罕,带上你的东西,给我滚!” 林仲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俯身拾起他送给县主的那一对簪环,再没多说一句扭身离开。 “仲卿哥哥,” “江家二姑娘是吧!”金城县主叫住她,笑盈盈地将她打量一番。 江蓉琪不得不停下,转身面向县主,小声回了一个“是,” “本县主专程请你过来,此番用意已经很明白了,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听了这话,江陵恍然,向县主投以感激的目光,原来竟是她以小人之心了。 “这……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既然你与仲卿哥哥划清了界限,就不必再插手别人的事了!” “二姐姐,究竟要多少人才能把你叫醒!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林仲卿那样的人他不值得你托付一生!” 江陵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朝她厉声呵斥道。 “你还管她做什么,她想去就由她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一股小家子气,就跟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说这话的是金城县主身边的那个个子小小眼睛大大的姑娘。 江蓉琪眼眶含泪,视线扫过众人,“你们再看不惯他!他也是我的仲卿的哥哥,用不着你们管!” 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江陵无奈地看着江蓉琪的背影,心中感慨那句老话:好言难劝要死的鬼。她已经尽力了,再不想听到一丝关于林仲卿和她的消息。 不过,还是要先感谢一个人,那就是金城县主。 “我二姐姐她打小被叔母惯坏了,一直就是这个脾气,方才宴厅之内,二姐姐多有冒犯,还请县主海涵,” 县主将她略一打量,笑盈盈道:“这点小事不值一提,我们都是做姑娘的,待字闺中。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大家还是有必要相互帮扶一下,免得更多姑娘被这种人骗!” “县主襟怀洒落,行事果决,果然虎父无犬女,县主颇有老王爷当年风范!” “这位就是上京城里赫赫有名水云间掌柜?” 县主看了眼身边的姑娘,向江陵介绍道:“这位是安康郡主,一直养在太后身边,这次若不是因为北厥国二皇子出使和亲一事,她也不会被太后放出宫来,” 江陵立马福身,见过郡主。 “起来吧!” 安康郡主看了看她,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四下转着,“江陵,” “是,” “方才金城县主漏说一句,” 金城县主眉心微蹙,扯了扯她,安康却不以为然,“你可知道是何事?” “小女不知,” “郡主,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小公公一早在外候着,已经着人来催促了好几次。” 安康嘟着嘴,用撒娇的眼神看了看县主,“你们都管着我!” 可她依旧不打算放弃,“你可知道那晚的宫宴小裴大人说了什么?” 裴大人? 不知为何,乍然从安康郡主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江陵心中突然有点紧张,她摇了摇头。 安康玩味一笑,“裴大人如今已经是我的未婚夫婿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问他!”
第95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从辅成王府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江陵觉得身子有些乏累,简单泡了热水澡换了衣裳,准备回房休息。 澜悦吩咐膳房给她煲了人参老鸭汤,走到门口时发现她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只好暂且将烫水端了回去。 刚要转身迎面碰上另一个小侍女,“你干什么去?”澜悦问道。 “去叫江姑娘,” “她休息了,别去打扰她,” “可……是大人吩咐的,说是让姑娘现在去花厅,” “都说了姑娘今日累了一天,已经休息了,你就这么回大人就好了,没事的,大人最是体恤姑娘,不会为难你。” “那好吧,”小侍女转身要走。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陵看上去的确是刚从榻上起来,一头青丝随意挽成一个松松发髻斜插一只桃木簪,一袭梨花白拖地襦裙,平日里看惯了她扮作男子清俊秀气的书生模样,难得见她如此甜美可人的一面。 廊下风灯迷雾一般映照在她光洁无瑕的脸上,在那种黄晕灯光衬托下,宛如古画里走出的梨花仙子。 澜悦和小侍女竟都有些看呆了。 “不必了,我还是过去看看吧,也许大人有什么事。” 江陵看了一眼澜悦手里的汤羹,朝她微微一笑,“谢谢你,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吧,我回来再喝,” “好!”花厅 裴洛城双手叉腰站在八仙桌边,目光凝视着桌上摆放的几盘菜肴,他把烛台的位置调了又调,仿佛在考虑怎么摆放光线更好。 看到江陵来了,他兴致勃勃,“来尝尝,这几道菜味道如何?” 江陵看了看大人,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膳房的王胖子,“这些是...” “先尝尝看嘛,”他的声音里带着期盼。 江陵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樱桃煎,蜜饯青梅,羊蹄笋,豆腐羹,麻辣鹌鹑! 江陵各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她转目看向王胖子,笑道:“王大哥,今晚你辛苦了!” 他们平日没事的时候曾在膳房彼此交流过菜品的流程和难度,这些菜肴的确都是王胖子的拿手菜。 王胖子很欣慰地朝江陵看去,“今晚这些菜跟我没关系,”说着,他朝大人努了努嘴,“都是大人亲手做的,尤其是那个樱桃煎,大人知道江姑娘最是喜欢,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做成的,” 江陵愕然,看了看大人。 “江姑娘觉得好,小的就放心了,大人说了,这顿饭做好了算大人的,做不好算我。” “赶紧走吧,就你话多!”裴洛城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裴洛城坐到她身边,将那一盘樱桃煎径直放到她面前,“江大掌柜今日在外辛苦奔波一日,以后只要不忙的时候,晚膳由我亲自来做,” 他深深地凝视她,眼底浓浓情意不加丝毫掩饰,翻涌如波涛。 江陵浅浅一笑,拿起一只小小的樱桃煎放入口中,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大人,” 江陵缓缓开口,“你可有什么话想说吗?” 裴洛城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要不你给我点提示,” 这么大的事,他倒是真能沉得住气,不说也罢。 裴洛城又给她盛了一小碗豆腐羹,脸上表情却是带着几分小小得意,“你说我是不是也挺有做菜天赋的,” “嗯,”江陵漫不经心回了一句,眼下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她一口也吃不下。 “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 “没有,” “你情绪不对,还是说今日在辅成王府有人欺负你了,” “都没有,” 江陵突然站起来,她愣了一下,被自己这一举动吓到,“不好意思,大人,我今日真的没什么胃口,有负大人一番美意,我先回去歇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究竟怎么了?” “真的没事,大人你还是别问了,” “...” 他黑眸幽幽,有艺彩流动。 江陵唇角动了动,看了一眼大人那只紧握在她手腕的手,“还请大人自重,既已定了亲,就不该再和其他人牵扯不清,” 说完,她努力把手抽出。 裴洛城却顺势一拉,她不偏不倚跌入他怀中。 “你放手...” 江陵挣扎,却是徒劳,因为她的腰肢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圈锁住,动弹不得。 裴洛城不发一言,就这么静静将她圈在怀中,眸中的情绪又深又重,似乎想要一鼓作气洞穿她的内心。 她低头,想要看他,却又怕被他一眼看穿了心事。 “你是不是吃醋了?” 也许吧,她只知道心里很乱,很乱。 打从辅成王府回来,她心里就一直闷闷的,仿佛被什么堵着,想要问,可理智和立场堵在那里,她问不出口。 她有什么资格吃醋。 小裴大人,上京城中赫赫有名青年才俊,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而且,他还是骆将军的后人,那个曾经杀敌千万令北厥人闻风丧胆的赫赫有名的一品将军。 可她呢,不过是个酒楼掌柜,外人眼中整日抛头露面的女子。她这样的身份落在其他人眼中,跟小裴大人实不相配。 她曾经想要一点点疏离他,可他对她太好,自阿娘离世后,还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关心她,爱护她。 在她心里,的确已经离不开他。 远离他,她的心会痛,靠近他,那颗心却不得不在矛盾中煎熬。 因为她的身边尚有一个陆丰存在,尽管他自上次离开上京已经快要过去一年的时间。 和她那个所谓的父亲一样,自打去年这个时候离开上京后,便如同石沉大海音信全无,生死下落不明。 她害怕自己会像阿娘一样等一个人,一等就是一辈子,甚至到死都再没见过那个男人一面。 她恨那个男人。 她不想心事被他看穿,可她的脸烫得就像是发了高烧,在他面前无处躲藏。 “我没有,” 依稀觉得他现在的眼神有些熟悉,是,她想起来了,那日在从赵家庄回程的马车上,他就是用现在这样的眼神望她。 她觉得身体正在被抚在她后背上的那只手推动着,一点点地缓缓前移,很慢,很慢... 此刻,她的大脑里骤然一片空白。 温热气息喷洒在她鼻尖,他看了看她,慢慢覆在她红润如樱的唇瓣上。 她没有反抗,又或者只是暂时忘记了反抗,仿佛眼前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的吻如其人,理性克制,浅尝辄止。 又或许,他实在想借这个吻表明什么。 他抬眼看了看她,眼中充满无限宠溺,见她小脸通红一如受了惊吓的雏鸟,一时心生爱怜,又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两下。 “那个不做数,” “……”裴洛城便把那日在长秋宫发生的一切一一讲于她听。 “大人的意思是,定亲之事只是安阳公主的为了保全郡主的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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