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家丁速速搬来轿凳,车帘掀开,裴洛城率先从车舆中走下。当他转身想要扶她下车时,江陵已经自行走下,没有抬头急匆匆直奔大门里走去。 澜悦一头雾水,看着大人问道:“大人,这马车里总共就你们两个人,您又是怎么惹着姑娘了?” 裴洛城耸了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那行吧,我进去看看姑娘,顺便跟她说点私房话,” 说完,她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大人,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们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这丫头……” 裴洛城眼眸微眯,望向门内方向,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浮起。 柏叶安置好车舆后,走到大人身边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一起往去,抬手在大人面前晃了两下,“大人,人已经走远了,这是咱们自己府邸,用不着站在门口偷看,” “对了,静安坊王家铁匠铺那边,我让你那儿定制的刀具怎么样了?做好了没有?” “属下前两天才过去瞧了一眼,已经在做最后的打磨处理了,大人的要求特别多,刀具既不能太轻也不要太重,刀刃要锋利,还不能太危险,刀柄握着要趁手不磨手……属下去到的时候,那店家一直在抱怨,说也不知哪家祖宗,既要又要。若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人家真不打算接您这个活儿,太难伺候了,” “上次见她拇指上搀着绷布,想是现在所用的刀具并不趁手,” 柏叶突然想到来时路上不小心被他撞倒那一幕,“大人,你这是已经决定……” 裴洛城没有说话。 “大人之前不是还顾虑人家江姑娘……” “我未婚她未嫁,大人我有何顾虑。” “是,”柏叶只好应着。 裴府后院,澜悦随着江陵一起回到房中,她并未瞧出有何异常。 她走到桌前倒了杯热茶水递给江陵,“姑娘,我听了你的话巴巴地跑去江家,谁知那宁氏身边的钱婆子一见是我,就把我给轰了出来,连面都不让我见,” 江陵放下杯盏,摸了摸她的手,心疼道:“真是难为你了,连你都如此,若是我去江家只怕会被大棒子打出门来,我原想着你去试试能不能见到二姐姐。若是实在为难就算了,可我现在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要把她带她一起。只有让她亲眼瞧见林仲卿的所作所为才能彻底死心,” “姑娘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后来我在就在安平坊外转悠了好久,遇见一个小孩,胖乎乎的还挺可爱,好像是他们的街坊,我便买了糖果给他,让他设法把二姑娘骗出来,谁知,那小孩还挺聪明,跟她说有贵人在外头等她,” 江陵浅浅一笑,喝了口茶,“那是隔壁王屠户家的孩子,他是挺聪明的,后来呢?” “二姑娘见小孩说的贵人是我,扭头便要走,我上前拉住她,真是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人家就是死活不去,还说什么,不要介入他人因果,她这辈子是铁了心跟着林家小郎君了,” “姑娘啊,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二姑娘自己不也说了,她生死由命,各自有各自活法,” 江陵长长叹了口气,“若是别的事,就随她去了,可那晚的事你也看到了,那林仲卿分明就是疯子,做事不择手段,二姐姐若真的嫁给他,日子久了色衰而爱驰,只怕她后悔都来不及,我是不想管,可……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说完,她拉过澜悦的手,“这次真的难为你了,后天就是县主生辰,我还是希望再试一次,这次我只会在门前等她,去或不去由她自己决定吧!” 两日后辰正,辅成王府来接江陵的马车早早停在门前。 江陵站在马车外迟迟没有上车,视线一直盯着门前的小路,车夫催促了几次,也不好一直拖着。 “姑娘,咱们还是走吧!都这个时辰了,二姑娘指定不会来了!再晚的话,福城府该说咱们托大拿乔怠慢他们了,” 算了,看来她是真的不会来了。 江陵和澜悦一起上了辅成王府的车轿。 马车刚准备起步,后头突然有人喊道:“等等!” 江陵眼中一亮,未等车舆停稳,便急忙打开车门,却见是一位裴府小侍女追了出来,她一手提着裙裾,隔着老远便朝她们招手。 侍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姑娘,大人尽早临上早朝前特意交代奴婢,让奴婢务必转告姑娘,凡事尽力就好,切莫给自己太大压力!” 江陵愣了一下,虽然觉得大人此举有些小题大做。可还是有一丝惊喜和雀跃猝不及防地爬上她的心头,心中一片暖意融融,“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江陵关上车门,回到座位上坐好,跟前面的车夫说了一句,“可以走了。” 一回头却见澜悦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说之事。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欸——姑娘,你脸红了,快跟我说说,你和大人……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江陵脸颊有些发烫,面对澜悦那张具有强烈求知欲的脸,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什么怎么样了,不是一直都那样嘛!” “不是哦,据我观察,你和大人你们两个自从赵家庄回来,就好像不太一样了,快告诉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瞎猜了,” “不可能!”澜悦梗着脖子表示自己的感觉绝不会出错! “那日我还在想,大人怎么这么好心还把朝廷发的俸料送给奴婢做衣裳,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就跑去柏护卫那里求证,结果姑娘你猜怎么着,那料子是大人特意买给姑娘的,”
第92章 县主的座上宾! 马车停在辅成王府的偏门。 这里多是王府家丁侍婢出入的地方,另有一些菜贩商贾给王府送货上门时,也走此门出入。 距离偏门几步之遥的王府正门处,卧着两只雄姿英发的石狮子,正红朱漆大门顶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匾额,龙飞凤舞写着「辅成王府」四个大字。 大门前已经停驻了许多车马,宾客陆续进入。 澜悦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瞬间嘴巴张成圆形。 她碰了碰江陵,“姑娘,你看,那个穿着一身碧色长裙的女子是不是二姑娘?” 啊? 江陵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顺着澜悦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身着碧色长裙的姑娘背对着她们,不过从身形上看的确和江蓉琪很像。 她正和周围其他几个姑娘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看样子仿佛十分熟稔。 不知那姑娘是否有所感应,突然回过头,朝她们方向看来。 澜悦大吃一惊,“真的是她!她,她不是死活都不肯来嘛!” 江蓉琪回头同其他几位女宾打了招呼后,转身便向她们这边盈盈走来。 江蓉琪的相貌完全袭承了她母亲宁氏年轻的时的样子,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肌肤胜雪,美目流盼,温柔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妩媚。 尤其她今日还穿着一件质地尚好的碧色长裙,远远望去犹似湖畔中一颗水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待她走得更近一些,江陵问道:“竟然真是的二姐姐,我还以为姐姐不会来了。” “谁跟你说我不会来,我只是不想同你一道罢了,” 说完这话,她微扬起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眼神,打量起江陵,“瞧瞧你,穿的这是什么,灰头土脸不男不女的,还让我同你一道,我可丢不起那人!” 江蓉琪抚了抚鬓发上的钗环,朝偏门斜瞥过去,不禁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位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江掌柜,小裴大人心尖儿上的人,到了王府门前竟是这般待遇,同王府的下人同过一门。啧啧啧,若我是三妹的话,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澜悦将欲还嘴,江陵抬手制止了她。 “二姐姐,可是受邀而来吗?” 江陵突然心生不好预感。 “能和众宾客同走正门,我自然是受邀而来,” 江蓉琪冷笑一声,“今儿是金城县主的生辰,我可是县主座上宾,” “二姐姐可有想过,金城县主她出自王府,身份千尊万贵,身边的朋友亲信尽都是些与她同等身份之人,她又不认识二姐姐,为何特意邀你前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觉得我身份低微不配与县主做朋友吗?那我就清清楚楚告诉你,这邀帖是韩府差下人亲自上门送来的,指名道姓写着江蓉琪的名字。” 韩府?江陵仔细想了一下,应该就是韩香雪了。 “县主说了年年生辰见到的都是那么几副老面孔,着实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想到让大家择一两知己好友相邀前来,我们曾是翰宸书院同窗,她们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我,” 可那韩香雪一直眼高于顶瞧不上她们这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又怎会诚心给江蓉琪发出邀请! 她上前一步,握住江蓉琪的胳膊,谁知竟被她反手甩开,“你做什么,别用你满是油污的手弄脏了我这件衣裳,” 江陵只好后退了一步,“林仲卿呢?他可知道你要来?” 江蓉琪一脸不以为然,“哼,你不借钱就算了,仲卿哥哥说了,他自有办法。他这两日要去外地拜访一位远亲,就是林家老太爷的一个堂兄弟,他们的身份虽比不上伯爵府,却是先帝爷亲封的开国县男爵,这夫妻二人一辈子没有孩子,一直想要从宗亲中择一位继承衣钵,仲卿哥哥这头脑果然比一般人灵活。” 江陵没工夫听她闲聊,“你的意思是林仲卿如今已不在上京,他也不知道你受邀来辅成王府做客?” “是又如何,即便他在上京,我又为何不能来王府,方才与我一起聊天的女宾你可认识?其中一位还是安康郡主呢,能结识到这么一位贵人,我为何不来!不像你,只不过是被辅成王请来做饭的,你呀,天生就是伺候人的贱命!” “在江家的时候,打杂做活,如今千方百计离开了江家,这不还是被人当做下人使吗!” 说完,她淡淡蔑了江陵一眼,拂袖离开。 江陵无奈,也正准备从偏门而入,这时,只听有人大声叫住她,“江姑娘请留步!” 江陵收住脚,扭头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五十岁上下,身着鸦青色镶金锦袍的男子朝他们走来。虽然看上去已是她们父辈,可身姿依然挺拔,如芝兰玉树,说不出的雍容富贵。 他的身后还跟着王忠。 想必这位应该就是辅成王了。 她赶紧迎上了上去。 江蓉琪方才已经在大门前同另外几位聊天的时候见过辅成王,只是还没有机会上前打招呼。 如今见辅成王款步走来,内心不由一阵窃喜,“小女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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