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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东街的时候，将夏灵均放到了地上，这里人多，地面虽然也泥泞不堪，但是冰都化了。 两人都饿了，便找了最近的一个酒楼进去坐下吃饭。 但运气还是不好，这家酒楼上菜很慢。 好不容易开始上菜，墨清漓看着那条没有去鳞的鲫鱼，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又从怀里掏出银针试毒。 试了以后，发现没毒，才伸筷子夹了一口，刚放进嘴里，就吐出来了。 夏灵均见他这反应，有些好奇，也拿了筷子准备夹一块尝尝，被墨清漓拦住了。 “别吃，这不是人吃的东西。”这鱼可不止是没去鱼鳞，还没有去内脏，被戳破的胆汁将鱼生腌入了味，最关键是，它是用红糖烧的。 做菜的厨子可真是个天才，尝一口就能品味到人生万般苦涩。 墨清漓又拿了一旁的肉馅炊饼，掰开后面还是生的，陷更是生的。 正当墨清漓怀疑自己走错店时，小二又端着一碗汤走了上来。 小二将汤放下，便急匆匆地准备跑，可能是怕被打。 “慢着！”墨清漓叫住了小二。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汤？”墨清漓看着这碗深紫色透着绿的汤，更不敢喝了。 “秉客官，这是紫薯菠菜蛋花莲藕汤……”小二报了一串名字。 墨清漓从今日早起，便觉眉心跳动，心情烦躁。 看见这一桌菜，忍住了掀桌子的冲动，问道：“你们店里这厨子，居然没被掌柜的开除？” “秉客官，我们店里的厨子就是掌柜的。”店小二说得声音很小，是心虚。 墨清漓原来以为，可能是这家酒楼的厨子也去城主府中了，没想到是掌柜的亲自掌勺啊！ 墨清漓从桌上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小二，道：“你尝一口鱼给我看看。” 小二如临大敌、视死如归一般，夹起了那洒着葱丝的鱼肉，闭上眼睛一口吞下，然后他自己也吐了。 “这酒楼开多久了？”墨清漓看见小二的反应，摇了摇头。 “半……半月。” “到底有多难吃。”夏灵均忍不住好奇。 墨清漓只是夹起一小块，递到了夏灵均的鼻子边，夏灵均只是闻到了味儿，就连忙往后退，他想起了荆老爷子那碗催吐药。 墨清漓平日不信命，今天才觉得，做人确实会有流年不顺的时候。 “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墨清漓问道，是何方神圣，把菜做得这般难吃居然还出来开酒楼？ “掌柜的在后厨可忙了，他说客人若是不满意直接走就好，不用给银子。”小二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其实是做得慢，摊上这么个掌柜，他有什么办法。 “我们走吧，换一家。”夏灵均站起来。 “让你们掌柜的，不要再祸害粮食了。”墨清漓出店前，跟送到门口的小二嘱咐道。 两人出了店抬头一看，这家店的匾额上赫然写着“珍馐百味楼”。 墨清漓伸手揉了揉跳动的眉心，这酒楼老板，狂妄中透露着自信，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 “呀，两位公子尝尝我的烤红薯吧，绝对比高老板的菜好吃。” 见到两人出来，在酒楼门口的卖烤红薯的小贩叫卖道。 墨清漓觉着，这卖烤红薯的小贩也很有经商头脑，别人进去的时候他不拦，出来饿得饥肠辘辘，再加上吃过里面的菜，烤红薯也确实是珍馐了。 夏灵均听到小贩的话后，便过去挑了两个红薯，顺便跟小贩打听道：“高老板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吗？” “两位公子是外乡人吧？”小贩用油皮纸把红薯包裹住，递给夏灵均。 墨清漓掏出铜板给小贩，回道：“怎么？这个高老板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他们不认识就直接暴露了身份？ “高少爷，是城中富商的小儿子，确实在花城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了。”小贩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酒楼，见大堂没人，小声跟两人说了高少爷干啥啥不成，学啥啥不会的前半生。 高少爷还小的时候，听高府中的人吹嘘，说高少爷年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可实际上呢，十多岁了说话还磕磕巴巴，写字歪歪扭扭。 高老爷也请人教他习武，高少爷手拿弯弓射箭，险些射中了自己的亲爹。 学音律，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 学医，被高老爷阻止了，这要是误食了什么毒药，或是把全家都给毒了可怎么办？ 高少爷不仅学什么都学不好，还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被猫抓狗撵都是小问题，走在街上被掉落的竹竿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容易被小偷盯上，被绑匪劫持。 按理说，高老爷是城中的富商，高少爷只要什么都不敢，就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一生了。 但高少爷居然还有几分倔，不信这个邪，这些年使劲折腾。 开了绸缎庄，绸缎庄失火，店中货物全被烧了，赔得血本无归。 开了茶叶铺，亲自前去伍州进货，路上还遇到了山贼。 高少爷兴趣爱好也广泛。 但，喜欢种花时，种的花都死了。 喜欢钓鱼，奇怪的事情是，同样一条河，鱼儿就是不咬他的钩。 不知什么时候起，爱上做饭，半月前开了这家酒楼。 听完小贩的话，墨清漓和夏灵均都沉默了，这个菜他为什么非得自己做不可呢？都能这么败家了，是请不起厨子吗？ “臭卖红薯的，又在这里编排我们家少爷。”里面的一个小二跑了出来，不是刚刚给夏灵均二人上菜的那个。 他这酒楼虽然没客人，但小二可不少。 “诶哟喂，你们家少爷这点子事情，城中谁不知道啊。”就算被抓到在背后说人闲话，小贩也没在怕的。 “别听他胡说，我们家少爷就是倒霉了点而已，我们少爷人很好的。”小二解释道。 两人相视一笑，这可真是，太倒霉了。 随后便离开了珍馐百味楼，向着街中间走去，越往里走，东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听说了吗？聚奇轩又得了一些宝贝，今晚唱卖。”这些人都向着一条小巷子去，小巷顶上挂满了灯笼，很是热闹。 “听说今晚的东西里有荆家的圣物、北启天垂宫主殿的夜明珠、南边海上的鲛人泪，还有颍州神医谷的修仙秘籍……对了，还有一把血殇门门主用过的宝剑，就是八年前血洗了荻州的那个魔头，都说他拿的是一把绝世好剑，削铁如泥……” 夏灵均歪头看向身边的墨门主，“你用过的宝剑随手乱扔吗？” 墨清漓笑着回应道：“荆家的圣物真不值钱，怎么到处都是。” 说话间，两人跟着进了小巷深处，这一条巷子，看着都不是什么正经商铺，青楼赌场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会子莺莺燕燕，一会子吆五喝六，不堪入目。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两人都想看看，荆家到底有多少圣物！
第九十二章 也不知道有没有真东西 两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聚奇轩中，站成一圈围着大堂中间。 聚奇轩的掌柜站在中间拍卖，价高者得。 拍卖的物件五花八门，有真有假。 但可以确信，血殇门门主用过的宝剑是假的，真的在他自己腰上挂着呢。 墨门主自立门户以来，就只用过这一把软剑，也不是这剑多好，就是他念旧罢了。 荆家的圣物，大概也是假的吧，他们拿出的是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上面刻有百虫，看着可不像是圣物，邪性得很。 也不知道这个聚奇轩有没有真东西，但大家抢得开心。 “好了，最后，是我们从沙漠中得来的几个异域舞姬，都牵上来。”说罢，三个戴着脚镣手铐的舞姬被押上来。 前面的东西是假的不错，可这几个姑娘是活生生的人，长得水灵，腰肢盈盈一握，单薄的舞衣上面挂着小铃铛，一走路铛铛作响，惹得众人心醉。 墨清漓和夏灵均站在侧面，夏灵均见此情景，叹了口气。 大家都是人，这些无家可归被当成货物叫卖的，却活得如此身不由己。 墨清漓在夏灵均耳边道：“灵均若是不忍，买下她们，再放她们自由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些舞姬，没什么自保之力。”就算一时自由了，日后也会沦为玩物。 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叫价了，这几个舞姬姿色不错，此起彼伏的叫价声鼎沸。 夏灵均尚未反应过来，价钱已经被抬得很高了。 夏灵均摇了摇头，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身上得多留些盘缠。 三个舞姬被城中的几个富商买下。 掌柜的又让人牵着一个少年出来，少年蓬头垢面，素衣上面混着泥土和血迹，身上全是伤痕。 围观的人嫌弃地喝倒彩，掌柜的却神秘一笑，“别看他这样，收拾收拾，也俊着呢。” 掌柜的开始叫价，但无人抬价。 这时，不知那少年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一旁牵着他的小厮，直直地扑向了墨清漓脚边。 “救救我！求你了！”少年扯着墨清漓的外袍，不肯放手。 墨清漓早在他扑过来时，便迅速地将夏灵均护在了身后，但没想到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掌柜的连忙让人上前将少年拉开，“不懂事的小畜生，冲撞了客人我打死你。” 少年的手全是血，紧紧扣住墨清漓的腿不放。 争抢间，只见少年抬起头，冲着墨清漓小声唤道：“哥，我是清辞啊，哥……” 墨清漓听到这话，连忙蹲下，扒开少年的脸，那张脸有几分像墨清漓。 “清辞？”墨清漓小心翼翼地喊道，但对方已经昏过去了，手还牢牢地抓着墨清漓的衣袍不放。 掌柜的见情况不对，忙让下人放手。 墨清漓抬眸，看向掌柜的。“人是你打的吗？” 掌柜的做这种生意，眼力见肯定好知道店里的打手打不过墨清漓，被墨清漓眼中的杀气一吓，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是伤了。” 墨清漓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淡淡地说道：“够了吗？” 掌柜的忙接下，“够了够了。” 墨清漓又递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帮我去找马车和大夫。” “好好好，客官您等着。”掌柜的连忙吩咐人去找大夫，马车他们店里就有。 “清漓，他就是你弟弟吗？”夏灵均从后面走过来，也蹲下了，这人身上的伤，可真多，得多疼啊。 墨清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说话，半响才道：“也许是吧？” 掌柜的找来的大夫随着他们一起坐上了马车，大夫在车上就开始查看少年的情况，然后摇了摇头。 “伤得很重吗？”夏灵均见到大夫摇头，不会是没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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