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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被抓到后不到一年，鹿神便化为人型，赐予荆家圣麟心，化为人型的鹿神亲口告诉当时荆家的族长，此乃神物。” 荆家族长本以为鹿神显灵，是想降罪，没想到居然还赐予神物。 圣麟心珍珠一般大，被放在锦盒内，长得晶莹剔透，上面泛着神光，靠近还是温热的，被荆家供奉在祠堂，日日跪拜。 “圣麟心是活物，喝山间露水。当时族长试着将蛊虫放进去，竟然也被它吸收得干干净净。” 夏灵均听到老爷爷前面的描述，锦盒里泛着神光珍珠大小的小药丸，这不是跟白梓皓拿给自己的那个丹药是一样的吗？ 白梓皓虽然也说这东西是神仙给的？可他没说这东西是活的呀！待会会马车上找找。 圣麟心的功效被越传越神，“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荆家有这个神物的消息被传到了江湖中，荆家人也日日为这个东西争得头破血流。荆家被灭门前夜，鹿神再次显灵，带走了圣麟心。” 那一夜，荆家死伤惨重，自此彻底落败。 “那，为何，二叔会认为这个东西在我们家里？”阿瑶问道。 “因为，当时的族长，是我。”老爷爷闭上混沌的双眼，不忍回想。 鹿神不仅显灵带走了圣麟心，还好心地顺便救了他和妻儿，把他们放到这处庙中，大概也是鹿神的庇护，那些来神庙找他们的人，居然总是迷路。 荆家偌大的山庄被各路人马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原本应该供奉在祠堂的圣麟心，也没有见到原本应该守着圣麟心的族长全家。 “你爷爷不愿隐姓埋名，离开了此处，四处行医闯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他，则是一直留在这个神庙里，继续供奉鹿神。 阿瑶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太爷爷，还是自己爷爷临终前才说出来的。 阿瑶当时逃出家中，顺着爷爷给的地图，找到了太爷爷的住处。 “怎么，神仙报仇，也讲究借刀杀人吗？”墨清漓听完后悟了，这个圣麟心就是故意拿出来挑起争端的。 “大概是因为，神不可直接杀人。”夏灵均道，既然是神，大约也有天地法则所约束，若是滥杀无辜，还能被称为神吗？ 但是话有说回来，这事情也太玄乎了吧，显灵的鹿神，会不会是什么世外高人？ “您是如何知道，圣麟心有毒性的？”墨清漓问道。 “圣麟心是鹿神所赐，正如鹿神的血，灵性中带有剧毒，刚喝下时神清气爽觉得百病皆除，但十年之内毒发暴毙而亡。我学蛊也将近九十年了，他这脉我一探便知，与当初喝了鹿神血的那些人相似。” “那，老先生，灵均体内这个蛊您可能解？”墨清漓听到此，难免有些着急。 老爷爷点点头，“当初，圣麟心被送来时，也有不少人想尝试用各种蛊术将它种入体内，但全都失败了，想来是鹿神的东西认主，会自己挑主人，毒发才如此慢。”他又伸手仔细探了夏灵均的脉象，虽然已有毒发的症状，但却依旧护着心脉。 “解蛊不难，但圣麟心原本是护着他心脉的，解了后，小公子恐怕会更加体弱。”夏灵均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圣麟心自胎儿成型时，给了他活下来的神力。 “若不解呢？”墨清漓皱眉，现在都这么孱弱了，更严重得多弱？ “总有一天会毒发，拖得越久，越难医治。”老爷爷摇头，都说了，神灵的馈赠，是要收取报酬的。 “解了蛊后虽然会变得体弱，不过，小公子都成年了，体内五脏六腑被毒气入侵得不算严重，以后好生养着就是了。”体弱的小孩容易夭折，都长大了也没那么容易死。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富贵公子，天材地宝好好养着，就算先天不足活得肯定比那些生来健康但一生操劳生病没钱医治只能活活耗死的穷苦百姓久。 墨清漓听到老爷爷这么说，舒展了眉眼，“有劳老先生帮忙解蛊了，老先生要什么报酬，尽管提。” “报酬啊，我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问问看瑶瑶要什么吧。”老爷爷没有高风亮节地说自己什么都不要，把这个人情送给了仅剩的骨血。 “少夫人……”墨清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瑶打断了。 “墨公子和夏公子在伍州帮了我们，现在算还清这个人情了。”阿瑶也不愿意欠着别人的人情活，现在有机会，正好两清了。 “少夫人和少东家以后去中都的话，记得来娄星巷的夏府找我们，到时候我和清漓在中都请你们吃饭，我们家里厨子手艺还不错。”夏灵均笑道，交了朋友，以后若是对方有需要帮忙的，自己再去还这个人情。 “娄星巷？听说那里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罗宇听到这个地址，他和阿瑶经常走中都的镖，因为这条路最安全，家中长辈不放心他们俩去别的地方。 “你是不是饿了？”墨清漓听夏灵均提吃饭，笑着打趣道。 “饭已经好了，在灶里热着呢。”阿瑶连忙去了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 全是素菜，一点荤腥都不见。老爷子九十多岁吃素吃得精神抖擞？ 夏灵均和墨清漓同时想到了在清州吃花的那位，那位精气神更好些，毕竟是墨清漓都打不过的“百岁老人”。 老爷爷说解蛊要花几天的时间，安排了几人住在厢房。 老爷爷一个人在山上住了几十年，以前自己儿子会来，后来阿瑶来住过一段时间。 厢房虽然被打扫得很干净，但依旧破败不堪，柜子里的棉絮都受潮结块了。 墨清漓让苍桀下山，把马车里的棉絮都拿上来了。 山路虽然难走，但是苍桀轻功很不错，上下山也用不了多久。 “苍桀，你也拿一床被子睡到隔壁吧。”夏灵均见所有的被子都在这里，提醒道。 “属下在外面守夜。”苍桀回道。 “你在山中，可见到有异常？”墨清漓问道。 苍桀摇头，“除了这个庙，方圆十里内都未曾有人迹。” 这老先生在山中住了几十年都无事，若真有人来，估计也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苍狄在山下路口会注意到的。 “不用守了，你今晚休息，明日去换苍狄。”果然，侍卫就是需要带两个，能轮着用。 苍桀点头，准备出去，被夏灵均喊了回来。“回来拿被子！” 夏灵均自己冷，就觉得别人也应当是冷的。 墨清漓铺了两床棉被在石头砌的榻上，太艰苦了，这住宿条件。 旁边的墙皮已经完全脱落，露出里面砌墙的碎石。 一旁的窗户也是破的，虽然已经用木板修缮过，但依旧漏着风。 墨清漓铺完床后，看向坐在长凳上好奇拨弄灯油的夏灵均，冬天了，夏灵均一身层层叠叠华服，与这处处透露着年久失修的破屋子格格不入。 小殿下活这么大，可能没住过这么陋的陋室。 “到榻上来。” “这好像叫炕。”夏灵均闻言走过来，自己脱了鞋袜和外袍钻进被子里，从马车里拿来的被子还有淡淡的熏香，是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这叫炕？”墨清漓笑道，这不该是小殿下能认识的东西，南夏没这种东西，中都也没有。 “少夫人说的，她说炕下面可以烧火，冷的话烧火取暖。”阿瑶带他们进屋的时候跟夏灵均说的。 “你现在冷吗？”墨清漓握过夏灵均的手，还行，是热乎的。 “不冷，就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墨清漓以为他是在害怕明日解蛊的事情。 “我怕会有老鼠从房梁上掉下来。”夏灵均平躺着，看向黑黢黢的屋顶。 “这屋中没什么粮食，老鼠来了也得饿死。”整个厢房里，就只有一个石头砌的炕和炕旁的木柜，屋中间摆着一张岁月斑驳的四方桌，两条长凳放在边上，其中一条还歪歪斜斜说不定下一秒就散架了。 家徒四壁，不过如此。 “同样都是神庙，怎么中都的风神庙那般风光。”夏灵均将头缩在被子里。 墨清漓视力好，透着微弱的油灯也能看见屋顶的细节。“你看上面的房梁，用得也是上好的楠木，供奉鹿神像的大堂建得也很恢弘。” 鹿神庙曾经应当也是风光过的，只是破败了，值钱的东西都被掳走了。 “陋室空床，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鹿神庙就跟荆家一样，五百年繁华一朝破败，荣辱兴衰如梦幻泡影，一朝梦醒，发现万般皆是虚妄。 家族兴衰如此，朝代更替，更是如此。 夏灵均想到此，喃喃道：“不知道，叶城内，是何情况了？” 他这一走，已经走了大半年了。 “灵均担心的话，我让人查探一下。” 夏灵均笑了，“你带信鸽了吗？信鸽真的能飞这么远吗？”他们游无定所，信鸽飞回来也找不到他们吧？ “没带。”墨清漓答得果断。 夏灵均只是短暂地伤感了一下，就释怀了。“担不担心，朝堂争斗都与我无关了，那个位置会有适合它的人去坐，像三叔那样的人就很合适。”夏明礼要狠劲有狠劲，要心机有心机，既懂得收买人心又善于用人，比自己强多了。
第九十章 清漓，我想吃肉糜粥 “等会儿，我还没准备好。” 荆老先生拿了把匕首，不知道在匕首上洒了些什么药粉，便冲着夏灵均白皙的手腕而来。 夏灵均看见锋利匕首上面泛着的寒光，有些胆怯。 闻言，荆老先生停下动作。 墨清漓站在夏灵均身后，伸手捂住夏灵均的眼睛，“怕的话，闭上眼睛。” 夏灵均闭着眼睛，握紧了拳头，不一会儿又将手散开，道“老先生。您继续吧。” 但黑暗之中，触觉更加敏锐了，对未知更加恐惧。 冰冷的刀尖触到了皮肤，下一刻刀刃划破肌肤割开血管，剧痛从手腕传来。 夏灵均咬着牙，感受到手腕上放了一只蠕动的虫子，虫子在吸他体内的血，冰凉无骨的触感令人感到恶心。 黑暗中，时间流逝得很慢，夏灵均想睁开眼睛，但墨清漓的手将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荆老先生割的是左手，夏灵均的右手垂在桌下，忍着疼握紧了拳头。 突然间，夏灵均感觉到墨清漓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垂在下面的右手。 夏灵均想喊疼，但有外人在，他忍住了。 墨清漓看着皱着眉头咬着牙的夏灵均，心疼坏了。 手腕上那只虫子吸出来的黑血，把小小的虫子都染成了黑色，这血中果然有毒。 大约过了一刻钟，虫子吸满毒血胀体而亡。 荆老先生眼疾手快地将虫子收起来，在伤口处洒上另一种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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