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额尔敦怒道:“你是我义子,你要是出什么意外,老子就白养你这么多年!” “义父,我知道轻重。若非有把握,也不会只带这么些人。” 阿木尔几句狡辩,额尔德也不好再骂阿木尔,转而看向跟他并排站着的那日松。 “那日松,我让你跟着他,不是让你跟着他一起胡闹的!得亏我们之前打得宋梁秋他们元气大伤,否则就你们那十几万人还想拿下?” “叔父我……” “你别解释了,滚到伙房劈柴去!” 那日松临出去前瞟了眼阿木尔,主意是他阿木尔出的,最后被罚的却是他。 唉,就不该跟这家伙同流合污! 那日松离开后,阿木尔上前一步走,盯着额尔德铺在桌上的地图。 “在想什么?”额尔德声音放柔了些,又回归到了老父亲与亲儿子唠家常的相处氛围。 “我在想,我们拿下江陵之后,如果一路东进控制长江的话,注定是场持久战。” “所以呢?”额尔德仰头看向阿木尔,“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打?” 阿木尔俯身拿起桌上的毛笔,划出了一条新的战线。 “哦?”额尔德拿起地图,饶有兴趣道:“往北打庐州,倒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 “所以,我们为何要去庐州?不是去支援宋将军吗?”从平江入庐州的官道上,景知瑜带着月桂驾马赶往庐州与韩充的军队会合。 面对月桂的疑问,景知瑜答道:“他们南下控制江陵,无非是想从长江一线打到临安。但从现在的形势来看,长江支流四通八达,沿岸设有多个战略要地,因而控制住长江就能控制大奚命脉。但想最终拿下长江全线,他们必定要耗费不少人力。” “所以这跟他们发兵庐州有什么关系?”月桂依旧不解道。 “如今南边林州在打仗,南边的物资自然很难送出去;而以长江为主的东线算是主战场,物资补给什么的还得依靠临安或是往北的庐州一带;而庐州一带,物产充盈,向东走长江,直接将物资送往临安或是东线战场。 再加上庐州本就临近长江,拿下庐州,即可进一步攻打建康,届时要是再与东线的军队会合,双方夹击,打入临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话毕,景知瑜扭头看向月桂,看到她一脸沮丧的样子,又安慰道:“你以前从未接触到这些,不懂也很正常。” “多谢景大哥指点。”月桂坦然道:“若非跟着景大哥出来,我倒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 “你啊!”景知瑜颇有些无奈道:“让你和佟大哥呆在平江,你偏不干,偏要跟我出来。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恐怕都顾不上你。你要是出什么意外了,我怎么跟崔兄交代。” “跟你出来是我自愿的。而且佟大哥他打理景府,我在那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也保家卫国一回。”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是啊,保家卫国,多么有诱惑的四个字啊!他作为一个商人,能有机会成为监军,有幸加入这场护国战争,即便是付出了些代价,但仔细想来也是无悔的。 另一边,阿木尔主动请缨,道:“义父,我恳请您给我三十万大军,我替您拿下庐州。” “我们能想到的,大奚也能想到,庐州怕是不好打啊!” “但是,一旦拿下庐州,攻入建康,临安就等于囊中之物了。” “我是说不好打,又不是不打,你看你紧张的!”额尔德放下地图,将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阿木尔道:“对于你刚刚的话,我想说,兵可以让你带,但北上打庐州我也会去,到时候一切听我指挥,你别自作主张!” 听额尔德松口,阿木尔眼前一亮,“是,义父!”
第三十章 将军佳人 几日后,景知瑜带着月桂跟上了韩充的军队。 刚驻扎下来,景知瑜便赶着去拜见韩充。毕竟新官上任,跟主帅打个照面是少不了的。 景知瑜是太后下懿旨钦点的监军,此事韩充也一早知晓。 而韩充早猜到太后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只是没料到会派商贾出身的景知瑜。 这是景知瑜第一次见那位叱咤风云的权臣韩充。以前总是听外人对他指指点点,说此人是权臣,更是奸臣。但可笑的是,大奚还真就离不开他。至少现在是这样。 “下官景知瑜,拜见韩大人。”此行虽是韩充挂帅,但他充其量只是个指挥的,称之为将军还不合理。 “景大人啊!”营帐内传来一声轻蔑,“进来吧!” 这声轻蔑让景知瑜很不舒服。好歹他是监军,与韩充是上下级的关系。可从对方的语气中,带给他的是嘲讽与不屑,就好像是他家微不足道的家丁一样。 景知瑜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韩充半靠在躺椅上,身边是美女服侍,满桌的珍馐佳酿。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这分明是来享福的吧! 看到景知瑜紧锁眉头,韩充却无所谓道:“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我韩充有朝一日居然也能率领军队,这何尝不是件得意事?” “大人,前方战士为国杀敌,您身为主帅却花天酒地,未免有些不妥。” 韩充听罢,哈哈大笑道:“本帅一介文臣,的确没有权力指挥军队。可太后最后还是应允了本帅。景知瑜,你可有想过,太后这是故意的呢!” “……” “都说你景知瑜聪明,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韩充再次嘲讽道。 原本景知瑜没往那方面想过。可现在韩充再次提及,景知瑜不得不往糟糕的方面想——那就是韩充和太后背地里是一伙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太后表面同意韩充挂帅出征,背地里又找他让他做监军。这样一通苦肉计演下来,把他的军火作坊给撬走了。 “其实你一早找到太后说是要自建军火作坊,太后她表面上答应下来了,其实她一直在等,等你那作坊逐渐成规模,她便开始想办法将它们纳入她的囊中。” “所以她想要我身后的军火作坊,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暗中找到本帅,说是可以给本帅提供军火,让本帅替她培养军队。太后觉得临安迟早会失守,早早就造好了海船,想着逃去南方建立新的政权。本帅为她办事,条件自然是允本帅王爷之位。”韩充说着,脸上也露出得意之色。 有了王爷之称,将来他想夺权篡位,便不再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无非是对孤儿寡母,也掀不起风浪来。 景知瑜颤抖着声音道:“所以……我的作坊并没有到朝廷手上,而是,而是被太后转手给了你?” “那不然呢!为了补偿你,太后娘娘还允了你一个官位。要是我,早就把你打发走了。不过本帅将实情告诉你了,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还想在军营里过得舒心的话,就乖乖听本帅的话。” 韩充又随便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将景知瑜给打发走了。 景知瑜走出帐篷的那一刻,明晃晃的日光刺得景知瑜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不停地转动。 “唔……”景知瑜扶着脑袋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但奈何脚上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就在景知瑜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的那一刻,陆风华刚好赶到扶住了他。 “阿瑜,你这是怎么了?韩充那厮跟你说什么!” 景知瑜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作响,但陆风华说了什么,他是一句话也没听到。 陆风华不再多问,搀着景知瑜送他回了帐篷。 等到傍晚时分,景知瑜醒过来后,陆风华立刻凑了上去,关切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景知瑜挣扎着坐起身,平淡道:“我没事。可能是一路上舟车劳顿,有些体力不支罢了。” 陆风华点点头,赞同道:“也是,刚刚请了随行军医,他也说你是累着了。对了,我看你刚刚从韩充那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是不是那厮跟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 “你要干什么,你能干什么?”景知瑜如实道:“他和太后狼狈为奸,太后和韩充都害怕陆家崛起让陆太妃得势,所以你作为陆家的人,只要被韩充抓到一点儿把柄,他势必会揪着你不放!” 景知瑜这么一说,陆风华大概也能猜到景知瑜为何那么落寞。想来是被太后和韩充算计利用了。 陆风华坐在床尾,低着头不说话,他也是为景知瑜感到心寒,毕竟几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换作谁也得难过好一阵子。 沉默半晌,陆风华忽的开口道:“阿瑜,我手上有支军队,要不我们去前线,就去……英山!他们往北肯定要走黄州,英山是排兵布阵的好地方。你都说了太后和韩充早就做了逃跑的打算,最后只会敷衍了事。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正好你也能避开韩充,全当散心了。” “也好。” 见景知瑜同意了,陆风华立刻起身,“那我现在就去点兵,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你早点休息吧。” 陆风华走后,景知瑜蜷缩在被子里,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支快要燃尽的蜡烛。 原来,连太后和陛下都不相信大奚能打赢北凌,自己做这么多努力,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场玩笑戏一样,看着乐着罢了。 只是,他不愿就这么放弃,他还有陆风华,还有那些身居官场,跟他有一样的理想抱负的朋友;还不是山穷水尽之时,他可千万不能放弃。 昨天还是万里晴空,当晚便刮起了呼啸的北风,天色骤变,天上飘起了雪花。 翌日清晨,雪倒是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恐有下大雪之兆。所幸景知瑜刚来营地没多久,所带的行李也基本上没动。很快收拾好自己后,便带着月桂出了营地跟陆风华汇合。 见到快步走来的景知瑜和月桂,陆风华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到了景知瑜身后的月桂身上。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陆风华有些心虚道。 那个“又”字激起了景知瑜的好奇,他回头看向月桂,只见月桂却是一脸愠怒。 “昨晚上我刚从你帐篷出来,就发现有人在你帐篷附近。我担心韩充对你不利,便摸黑过去抓她。”陆风华说着有些脸红道:“后来我跟她交手,其实就是因为天太黑了,我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姑娘。” “景大哥,昨天听说你晕倒了,就想来看看你。没想到遇到了他这个登徒子!”月桂不依不饶道:“还说我在帐篷边鬼鬼祟祟的,你不也一样!” “我以为是贼人,怕动静大了打草惊蛇!” “你——”月桂一时语塞,干瞪着陆风华。 景知瑜大概明白昨晚两人是发生了点矛盾,便立刻向月桂解释道:“月桂,这位是陆风华,陆将军,算是我发小。我昨晚突然晕倒,就是陆将军把我送回来的。而且这次启程去英山,也是他带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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