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医馆回了竹园,羡临渊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赢城以为羡临渊因着医馆的事忙,也未在意,搂着羡临渊便沉沉睡去。 羡临渊听到赢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睁开了双眸,看着面前俊秀的人儿,羡临渊的手情不自禁的伸了上去,却在即将触及赢城的脸颊时,畏怯的收了手。 这一夜,羡临渊看着房梁,一夜未睡。 天刚蒙蒙亮,羡临渊便起了床,今日赢城休沐。 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赢城亲手做了膳食,自赢城恢复朝会以来,二人除了晚膳能在一起用以外,几乎是一整日都见不到面。 这个季节的患者较多,羡临渊每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每日的晚膳也是让无忧自王府带来。 也许这是,他为赢城做的最后一顿膳食了吧。 羡临渊看着空荡荡的厨房,除了米面,再无其他,轻叹一口气,解了袖带,启门去了山里。 老一辈常说“靠山吃山”,自是不假。 住了山里,唯一的好处便是,漫山遍野尽是采摘不尽的山珍野果。 不消片刻,羡临渊便自山上下来,下山时借着泉水将竹篮里的野菜一道清洗了个干净。 待膳食快要准备好时,赢城却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环着手臂看着羡临渊的背影出神。 袖带将羡临渊宽大的袖口束起,露出白皙纤长的手臂,如玉藕般让人禁不住想去抚触一番。 羡临渊为了做膳食方便,只着了里衣里裤,上山时为了浣洗野菜时卷起的裤脚还未放下。 玉笋般的脚踝,引得赢城只想将人狠狠揣进自己怀中。 羡临渊的思绪全在赢城即将成婚的消息中,连人何时站了自己身后都未察觉。 直到腰腹被赢城圈起,才惊醒过来。 “你真是,要了本王的命了。”炽热的呼吸灼烧在羡临渊的耳根。 “松开。”羡临渊浑身一颤,冷声道。 羡临渊的衣着上还带着山野带回的凉气,加上羡临渊冷冰冰的语气,将赢城内心的一点躁动,浇了个透彻。 “大早上的你又发什么脾气?”赢城颇为不满地埋怨了两声。 羡临渊没有说话,将冒着热气的锅盖掀开,灭了炭火,拿了碗筷,准备将煮好的膳食盛了来。 看了羡临渊的反常,赢城摸不着头脑,伸了伸懒腰,将无忧唤了进来。 无忧面对赢城的疑问,有些吞吞吐吐,在赢城的逼问下,无忧咬了牙,含混道:“街上在谣传您即将.....大婚。” 赢城一怔,这段时日,沉溺于与羡临渊的感情里,他竟是将这事抛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回了房舍,赢城一把搂住羡临渊的腰,连同自己将羡临渊甩上了床榻。 羡临渊也未拒绝,静静地任赢城耍混。 “可是听说了什么?”赢城躺正了身子,将下巴贴了羡临渊头顶,细细嗅着羡临渊的发丝。 羡临渊连发丝上都充盈着淡淡的草木药香。 “嗯。”羡临渊沉沉应了一声。 “可是生气了?”赢城含着笑意,心中却止不住有些雀跃。 羡临渊若是因此生了气,就证明着羡临渊是在意自己的。 羡临渊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远处。 赢城略有了怒意。 “你这是何态度?” “是何态度?”羡临渊将目光移到赢城脸上。 “你问本王?” “那我应是何态度?” 赢城有些恼怒的挠了挠脑袋,“人人传本王要成亲,难道你不生气?” 羡临渊推开赢城起了身,将袖口放下,整理一番,径直走向餐桌,平静道:“那便祝王爷儿孙满堂。” 赢城失神地看着羡临渊端坐的笔直的身影。 他总觉得羡临渊很奇怪,曾经的羡临渊最起码会质问他,甚至是发些小脾气来。 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总是乐意去哄一哄,只当是二人之间的调剂。 而今,他再是如何对羡临渊好,羡临渊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此番是当真对羡临渊上了心的,不是以往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整个赢启,断然找不到第二个让他赢城如此这般的人了。 但是羡临渊却总是想将他拒之千里。 羡临渊,究竟是为何如此?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爷能否为我违抗圣命 赢城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抬了步子,握住羡临渊的手腕,一把将人自木椅上拽起,“起来!” 羡临渊蹙了眉。 “本王要娶王妃了,你便是这般?”赢城提高了声线。 羡临渊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一下挣开了赢城的手,带着甩开手的惯性,将桌面上的粥碗也一并甩打在地,汤渍溅了一地,也溅了二人身上。 “不是迟早的事吗!”羡临渊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是迟早的事吗?为何要一遍一遍说与自己听。 可笑,自己差点就被赢城这段时日的温柔蒙骗了去。 竟然还生出想与赢城这般走下去的荒谬的想法,当真是疯了。 “你不想本王成亲?”赢城呆怔着看着羡临渊。 羡临渊颤抖着闭了闭眼,他不知道赢城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到底是为何,一遍一遍的在他身上剜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蓦地,羡临渊睁开了双眸,咬牙道:“是,王爷是否能为了我违抗圣命。” 赢城瞪大双眸看向羡临渊,一闪而过的惊喜在眼眸中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羡临渊看不懂的情绪在赢城的眼眸中反复流转。 羡临渊轻笑一声,转身出了房门,拿了扫把默默地清理地上的粥渍与碎裂的瓷片。 赢城一动未动,静静地站在一旁,盯着羡临渊的动作,不做言语。 羡临渊静静地清扫干净了地面,正欲出门,被赢城扣住了肩膀。 “本王——”赢城张张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羡临渊不想让他成亲,他内心是有一点喜悦的。 可是....... 羡临渊没有动,拿着扫把的手沁出了一层薄汗。 赢城极为僵硬地从身后抱住了羡临渊,声音里带着些祈求的意味:“我们这样不好吗?你别在意这个。知念会住了西院,东院会一直留与你住。” 羡临渊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赢城简直比恶鬼还要可怕,他用着最甜的话,对他做着最恶毒的事。 羡临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王妃入府,住了西院不合规矩。” 赢城听了话音,将羡临渊搂的更紧:“那本王便与你宿在这竹园。” 只要羡临渊不离开他,宿在哪里又如何。 羡临渊顷刻间觉得这世界极为安静,安静到他的耳边只能听到赢城的声音、赢城的呼吸。 他自己的心跳呢?自己的呼吸呢? 全部听不到了。 心死的人,又怎么会有心跳呢。 羡临渊垂下头,极力压抑着胸口处的恶心,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赢城惊喜的夺下羡临渊手中的扫把,将人横抱到床榻上,紧紧搂在自己怀中,满足地将头埋在羡临渊胸口。 羡临渊只觉得胸口被赢城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提不起任何力气将赢城从自己身上推开。 他甚至享受赢城压迫在自己胸口上,带给自己的窒息感。 这种窒息感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从未想到,他这一生,竟然能有一天,心甘情愿的离开赢城,甚至是想要马不停蹄的离开。 第一次,他对留在赢城身边感到的是苦涩与抗拒。 赢城成亲的日子愈来愈近,城中的讨论声也愈发热烈。 江城各处似乎都在洋溢着喜悦,就连来医馆的病患都少婻鳳了许多。 偶尔来了个病患,嘴里谈论的也是赢城的婚事,知道羡临渊与赢城关系的人,便总是匆忙戳戳说话人婻鳳的胳膊,再偷偷看了羡临渊的脸色。 这患者便如做了错事的孩童般,低垂了头,不再言语。 羡临渊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赢城大婚将至,王府也是异常忙碌,裕妃将赢城扣了王府,让他专心等着大婚。 羡临渊在医馆待得也是无聊,也不想去感受来往的病患投来的审视的目光,索性躲懒日夜宿了竹园。 这竹园本就只有他、赢城与无忧三人知道,当裕妃敲了门的时候,羡临渊还是惊讶了一下。 不过,随后也就理解了,应该是从无忧口中打探出来的。 “裕妃娘娘安。”羡临渊启门,行了礼。 裕妃依旧是风姿绰约,许是赢城要成亲了,面上更是添了几分喜气。 裕妃将随行的几个宫女与侍卫留在了园外,随着羡临渊一同进了竹园。 看着被打理的风雅干净的院落,裕妃不住的点头。 “这竹园,当真是打理的极好。” 羡临渊垂头,“娘娘过赞了。” 裕妃收了目光,“竹园再美,也不能时时沉溺其中,偶尔赏玩游行一番,自是放松了身心。” 羡临渊自是有听得懂裕妃话中意。 “娘娘放心,王爷心中自是有度。” 裕妃端坐了身子:“城儿心思都在你这,何不搬回了王府?” 羡临渊抬眸看了一眼裕妃,继而将头转向一侧:“王妃入府自当入住东院。” 裕妃以为羡临渊是使了性子,“西院本宫可让人按着东院重新打理一番。” 羡临渊摇摇头,道:“娘娘,临渊宿在这竹园极好。王爷那儿,临渊会多多规劝,不会让人道了王爷脊背。” 裕妃还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规劝。 羡临渊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做了决定,是如何也改变不得。 不过,羡临渊既是说了这番话,她也便放心了。 娶妻与纳妾不同,娶妻了再经常留恋宿外,一定是要被朝堂与百姓诟病。 现下朝堂上没了太子,只有赢城与赢盛,谁人不想自己孩子能搏得一番天地。 可怜天下父母心,裕妃也不能被这世俗幸免。 裕妃自是知道赢城的性子,抿了抿唇,抬起的手又搁置,最终像是下定决定般,抬手覆上羡临渊的手背:“临渊,你知时势,懂轻重。城儿与你一起,本宫放心。希望你万事以城儿为重。” 羡临渊点了点头,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恭敬道:“娘娘放心,临渊自知。” 见羡临渊有些漠然的模样,裕妃也未多说什么,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了,她也不在此地多做久留。 临走多番打探了羡临渊一眼,得了羡临渊点头,才总算放下了悬起的心,踏实离去。 羡临渊转身回了竹园,看着满园葱翠,明明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在他眼中却是灰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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