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兰珺瑶查看账目的日子。 “公子,这几日你都未进王府,要不我去向侧妃推诿一日,你做足了准备再去?”无忧道。 羡临渊摇了摇手道:“我若不去,侧妃岂会轻易放过我?倒不如直接去了。” 看羡临渊匆忙走去的背影,无忧总有些担忧,侧妃这性格,若是让她揪住一点错误,岂非要活剥一层皮来。 这日,兰珺瑶起了个大早,白露正在给她梳发髻。 “白露,你派个人去提点一下,别是账目没有做好,没胆子来复命了。” 白露听了掩嘴轻笑,“这两日,他那医药铺子可忙碌不少,也不知羡公子是否彻夜整理呢。” 主仆二人笑的花枝乱颤,这两日,白露遣了不少人到羡临渊的铺子闹事,说是吃了医馆的药,病人病况愈发严重,还扬言要闹到官府。若不是有王爷的名头压着,这会儿他的医药铺子怕是早就被人围了。 不过她也并未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不过是想扰了羡临渊心神而已,目的既已达到,息事宁人便是,做的多了,再恐惹人怀疑。 二人等了许久都未等到羡临渊过来。 白露忍不住轻笑道:“怕是还未整理好,不敢来交差了吧。” 兰珺瑶讥讽道:“区区一个医药铺子的贱民还敢与我相斗,自不量力。” 谈话间,侯在门外的侍女躬身进来,“侧妃,羡公子来了。” 兰珺瑶敛了笑意,与白露对视一眼,淡淡道:“进。” 得了应允的羡临渊翩然而至,怀中抱着账簿,倒有几分书卷气。 “侧妃,账簿悉数在此,请侧妃过目。” 兰珺瑶轻轻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示意羡临渊将账簿呈上。 “临渊啊,听说你铺子最近忙的很,还能抽出时间做账簿,可真是能人了。”兰珺瑶单手按在账簿上,一手抚着头上的步摇道。 “是,今日医馆是忙碌,倒也未影响整理账目。” 见羡临渊沉着冷静的模样,兰珺瑶也不再多说,抬了手便准备查看,她倒是要好好查看,这个中疏漏。 账簿翻开两三页,兰珺瑶的脸色登时便拉了下来,这账目越是往后翻看,脸色越是难看。 白露不懂账目,但是眼见兰珺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也料想到了几分,心中甚是狐疑,这羡临渊当真有通天本事? 兰珺瑶“啪”的一声合上账目,抬眸对上羡临渊,“这账目,做的当真极好。” 白露一怔,“侧妃是否还要看看仔细?” 兰珺瑶强压着内心愤怒,道:“皆已过目,属实细致。” 羡临渊抬眸瞥了主仆二人一眼,淡淡道:“侧妃既已过目,那临渊便先行退下,其余账目,侧妃遣人送了东院便是。” “且慢,”白露依旧不信羡临渊可以在几日内把这些足足一月的老账算得如此清楚,“公子聪慧能耐,可让侧妃考考?” 羡临渊一顿,双手背于身后,轻轻颔首,“侧妃请。” 兰珺瑶扫了白露一眼,喝了口茶,道:“王府支出最多一笔在何处?” “城南四座染坊亏空,适逢阴雨,染料、布匹浸了雨水,悉数作废,重新购置。亏损两千两。” “王府伙食用度几何?” “二百一十两,临渊自觉这用度有些过了。” 兰珺瑶脸色寒了寒,“王府仆役人数过多,西院还有许多男宠女妾口粮上挑剔,自是要费些。” 羡临渊未说话,纵使王府人多,这伙食上的用度着实多了,兰珺瑶怕是从中捞了不少油水,难怪不舍得放权。 兰珺瑶垂了首,不再言语,羡临渊着实已将账簿悉数过目。 “侧妃若是没有什么要问的,临渊先行告退。” 白露还想说些什么,被兰珺瑶一个眼神制止了。 目送羡临渊远去,兰珺瑶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小瞧他了!” 整个前厅,死一般沉寂,白露看着有些暴躁的兰珺瑶,“侧妃莫怕,只要中馈尚未全数转到他手中,自有方法让王爷收回成命。” 城外添香阁内,热闹非凡。 纱衣酥|肉,纸醉金迷,歌舞醉人。 内室走出一曼妙舞娘,身姿绰绰,袅袅一握,“王爷可是许久未来了,可有想奴家了。”说着,抛了手中红纱锦帕拂了赢城面门。 娇柔窝在赢城怀中,软肢玉手,好不诱人。 赢城也未抗拒,一手拦住女子腰肢,将头贴在女子耳畔,灼热的含着酒香的气息喷吐在女子脸颊上。 女子娇羞一笑,室内妖妖开着的红梅也逊色三分。 陆十有些忸怩地动了动,他跟赢城不是第一次来此处。 “哟,陆大哥怎地还是如此害羞,如此这般,可是要讨不得媳妇的。”女子扬了扬手中帕子,打趣道。 一番话,让陆十羞了个大红脸。 这女子是这添香阁的掌柜,人人都唤一声杜娘,与赢城到底是什么关系,陆十也说不好。他只知道赢城但凡有需避开耳目的事情都要带他来此,且未触及核心,都不会刻意回避她。 想必二人关系定不会简单,只是他也无权探问。 “王爷,您前几日安排的客人,难伺候的紧呢。”杜娘不满地向赢城胸口捶打去。 陆十手握了拳头紧贴着唇佯装咳嗽一声,虽说早就知道赢城这般,但每次亲眼看到,冲击性还是极大。 赢启这些达官贵人家里几乎都会有几个妾侍,自然也有些人暗暗养些登不得台面的男宠,纵然这样,依旧有人不满足,偶尔来这花柳街巷寻个乐子的也不在少数。 “哟,把陆大人给忘了,杜娘,去,把店里极好的姑娘叫上来一个。”赢城后背向后一靠,窝在真丝软枕里,嘴里嚼着杜娘递进嘴里的果子,好不惬意。 杜娘含笑自赢城身畔起来,眼眸似是那讨人的猫儿般剐过陆十的胸膛,深处柔软无骨的青指若有似无地点了一下陆十凸起的喉结,“不知陆大人喜欢何样的女子呀。” 陆十被这一碰,身体像是触电般向后一撤,喉结快速地上下翻动了两下,“不....不.....不劳烦老板娘了.....我在这挺好,挺好。” 见陆十一脸拘谨无措,赢城哈哈一笑,将手中酒杯往杜娘怀中一抛,被杜娘接了个着着实实。 “退下吧。”赢城看了一眼杜娘,眼眸看向窗外。 杜娘动了动嘴,“王爷,那您的客人?” “好生伺候着吧,” 杜娘闻言,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王爷,这杜娘口中的客人是?”陆十蹙着眉,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第五十九章 醉酒 倒不是他多事,赢城的身份若是喜欢一个人,大可以带回王府,可若是在府外养个外室,定是要出了事的。 “故人所托。”赢城收回眼眸,话锋一转,双眸如利剑出鞘,“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陆十端坐了身体,正色道:“均已查明,证据也已收集齐整。” 说着,自怀中拿出一沓书信。 赢城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接了过来,道:“不到万不得已,本不想叫你趟这趟浑水。” “王爷严重了,陆十跟随王爷多年,幸得王爷栽培,陆十才有今日,陆十这条命,生是王爷的人,死......” 陆十还想说什么,见赢城面露不耐烦,急忙止了声响。 见赢城专心致志看书信的模样,陆十不禁想起几年前他随赢城征战沙场的情景。尘土漫天,到处都是兵戈枪鸣,号令声嘶吼声混杂一片,战场上,刀剑无眼,个个都杀红了眼。 陆十本就不服赢城统帅三军,只道是小小孩童能懂什么。 可边塞城破那一日,营帐中所有副将都极力主张撤退,唯有他一人坚守。陆十至今都忘不了他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孩童,红着双眸说的那句:“我城百姓在,大军何以退。” 赢城分析地势,当头带阵,硬生生靠着一把钝了的剑带着四千兵士杀出了重围,将敌方近三万人马绞了个天翻地覆。 匈奴军旗倒下的那一刻,尘埃渐落,赢城一身赤袍踩在敌军将领的头颅之上,血将他的盔甲浸染个通红,风起,剑上血未干,这少年将军,自此他便认下了。 赢城的认真鲜少有人看到,人们只知道六王爷赢城荒唐无稽,却无人见他战场英姿。那一腔赤诚,陆十看了个透透底底。 赢城细看良久,将书信折回,递回给陆十,“元日将至,切勿保管好。” 陆十点头,接过书信揣进里衣,见赢城又要吃酒,便伸手止住他端起酒杯的手,不自在地道:“王爷酒吃得不少了,天色渐晚,也该回去了。” 私下里都传赢城真正的正妻是羡临渊,兰珺瑶与那其他妾宠都是他一时荒唐,正妻也好,荒唐也好,他是真想赢城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他身边。 “无妨。”赢城仰头酌了一口酒,“今个儿难得休息,不醉不归。” 陆十见赢城如此,也不再说什么,只好点着酒杯陪衬。 赢城醉了,醉了个彻底。 陆十费力地扛起赢城出了添香阁,将人塞进马车,随着马车一同去了王府。 进了王府,无忧急忙将人接下,二人犯了难,这要将王爷送至何处。 “王爷,今夜宿在何处?”无忧唤了一声。 赢城意识恍惚,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东院”后便不省人事。 陆十见无忧架人架的费劲,于是担起赢城另一边胳膊,二人一块架着人向东院奔去。 “公子。”无忧唤了门,抬起的手还未放下,室内便燃了灯。 “公子。”见羡临渊开了门,无忧再次唤了一声,“王爷吃醉了酒。” 来人神色淡然,似是早就习以为常,“进来吧。” 羡临渊先行一步掀开被褥,待将赢城放倒在床上后,二人向后撤开一步的距离并排站着。 “无忧,打盆热水来。”羡临渊给赢城脱了靴袜后,吃力地将赢城的双脚抬到床上,陆十想过去帮忙,左右晃动了一下身形,未见踏脚之地 ,干脆在站在原地暗自打量起羡临渊来。 陆十与赢城相识多年,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羡临渊。 第一次见还是赢城上次在东宫中药去军机处那次,事发突然,他也未看得真切,只知道惊鸿一瞥,甚是惊艳。 这人着了一身单薄里衣,背上披了一件长袍,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赤着双脚,许是地上过于寒凉,足尖延伸到足背处淡淡地透着红,想来定时着急开门,未来得及穿上鞋袜。 羡临渊单膝跪在床沿,探了身子用手臂托起赢城的脖子,将软枕整理一下,才缓缓地将赢城的头放下,这动作轻柔地像是怕弄碎了珍贵的瓷器般。而后腾出的手开始拆解赢城的发冠,将发冠暂放一旁,拢了拢赢城的长发,怕是被压到,做好一切,才将被褥向上掩了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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