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如此待你?”羡临渊骤然提高了声量。 孟天像是被窥看了内心深处的秘密,羞耻的敛起衣襟,连耳尖都灼的通红。 “孟天,你到底与赢盛是什么关系?” “公子,人人都有一些不想要人知道的事,你便不要再追问了。”孟天扯起一抹苦笑。 羡临渊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药还给了孟天。 这药是给女子初次侍夜用的,孟天怀揣着这药,不用多思,便知道是用在何处。 “褪下裤子,我看看。”羡临渊冷声道。 孟天的脸瞬时红的比脸颊上干涸的血渍还要艳上三分,一时羞耻与惊讶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公......公子......”孟天攥着瓷瓶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向何处。 “隐疾不讳医,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再说你我都是男子,怕什么?” 孟天猛地站起身,低垂着透露不敢直视羡临渊的双眸,猛地站起身,向羡临渊鞠了躬,道一声:“多谢公子。”便一跃出了窗台。 羡临渊看着手中的白瓷瓶,恍然发觉,竟是忘了给孟天拿一罐新药来。 秋风顺着打开的窗台灌进寝室中,冲淡了寝室内浓重的血腥味,却怎么都冲不走羡临渊心中的一腔愁绪。 孟天与赢盛的关系匪浅,可是如果感情真的要好,孟天为何在此前却又要逃离江城?孟天三天两头的重伤是去做了什么?是受了赢盛的派遣?所中的突厥的毒难道是与突厥有关? 前些时日第一次见孟天时,他便拜托洛青云去查询孟天行踪,却是如何都查不到,不知道是他怀疑的方向不对,还是孟天隐藏的太深。 羡临渊心中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次日一早,洛青云一脸严肃的进了羡临渊的寝室。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羡临渊疑惑道。 能让洛青云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洛青云看了看面色灰暗如土的羡临渊,几欲张口,最终却是沉默的低下了头。 见洛青云反常的模样,羡临渊的心猛地一紧,沉声道:“说。” 洛青云抬眸对上羡临渊的双眸,眼眸中闪烁不定,作为鬼医谷的少谷主,羡临渊比任何人都有知情权,在这样的事情上,他没有权利去隐瞒。 倘若真的隐瞒了,日后若是羡临渊知道了,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事情波及鬼医谷,很复杂。 凡是江城与沧州辖区挂出鬼医谷名头的铺子,全部被查抄,铺面医药都被查封,按上一个大量售卖假药的罪名。 不仅有流通账单,还有人证与物证,滴水不漏。 还有证据证明药铺走水路走私外邦药材,哄抬药价。 更有甚者,有人指证鬼医谷在疫情泛滥之际,私藏药材,高价贩卖给其他商铺,使得许多百姓得不到及时的救助,造成大批百姓伤亡。 羡临渊的心,越听越沉。 鬼医谷向来不做这些勾当,这是纪斯明的禁忌,可是前些年,鬼医谷出了叛乱,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他们那群人犯下的,羡临渊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鬼医谷向来独立于世,几乎个个番邦国度都有药铺,这是鬼医谷的经济来源,也是鬼医谷的信息网,更是鬼医谷立足的资本。 可是这些事情一旦被证实,那么所有的番邦都会借此深入调查,一旦开了头,那么鬼医谷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会功亏一篑,随便一个部族都可以将鬼医谷吞灭。 能查到这些事情的人,一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而且极具目的性。 羡临渊缓缓闭上眼,呼吸有些粗重。 洛青云满脸愁云的看着羡临渊,从身份上来说,他需要羡临渊的指令。 这件事,并没有扩散开来,常人只知被封了几家铺子,却不知是什么缘由。 而这具体的原因全部写在了这封不知是谁,用羽毛箭钉在了羡临渊的房门口的书信上。 只是这书信,碰巧让洛青云先行取了下来。 书信的目的性很明确,是羡临渊。 “临渊,你是如何想的?”洛青云淡淡道。 羡临渊轻吁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虚望向窗外,淡淡道:“是赢城。” 医馆被查抄的区域都是赢城的辖区,查封医馆,不过是赢城一句话的事,而要搜集到这些证据,除了军机处以后便是赢城养在外围的暗卫。 赢城这几年,培养了两支队伍,一支搜集番邦信息,一支是他自己训练的暗兵,这些都是他知道的。 暗兵是他害怕太子戕害赢城,让赢城暗地里组建的。而那支搜集番邦信息的队伍,则是赢城为了战场上能第一时间截获信息而组建的,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要挟 羡临渊捏着被褥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父亲知道了吗?” 洛青云一顿,咬牙道:“知道了。” 一瞬间,羡临渊的脑海空白一片。 难怪他自鬼医谷回来后,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纪斯明都没有来江城看他一眼,若是按照纪斯明的性子,一早就飞了过来。 羡临渊垂下头,攥起的拳头猛地砸向床榻,骨肉碰撞在床板的刺耳声伴随着羡临渊的嘶吼一并充斥在洛青云的耳中。 他为了赢城,几乎脱离了鬼医谷,就是怕有朝一日将鬼医谷牵涉其中。现在倒好,鬼医谷几十年的基业,即将毁于一旦,毁在他的手里。 这是纪斯明拿命换来的,他怎么能容忍。 想起纪斯明一夜之间几乎白完的头发,想起纪斯明对自己的疼爱,想起纪斯明不顾一众管事的阻挠,固执的将自己收做义子,他的心就钻心的疼。 是纪斯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给了他家的温暖,他不但没有尽到一个孩子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却还要为他增添烦忧,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羡临渊张了张嘶哑的嗓子沉声道:“我要见赢城。” 洛青云浑身一颤,猛地站起身,“不行!” “缘何不行.....” “谷主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不需要你插手!” 羡临渊抬了抬眼皮,苦笑一声:“你以为这件事能这么轻易的处理好吗?” 赢城一定是做足了把握,否则绝对不会将这书信送到自己面前。这件事,因他而起,就要由他结束。 他已经拖累了纪斯明的前半生,他不能再毁了纪斯明的下辈子。 羡临渊不再理会洛青云的劝阻,掀开被褥,下了床,唤了孟童,着了一身素衣。 “别去。”洛青云握住羡临渊的手腕,低声道。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阻止羡临渊,可是他真的看不得羡临渊再次陷入赢城的圈套。 五年,差点要了羡临渊一条命,若是再来一次,他怕下次见到的,就是羡临渊的骨灰。 羡临渊扬了扬嘴角,抽回了自己的手,让孟童备上马车直奔王府。 孟童知道事急,不敢耽搁,不过须臾,便到了王府。 羡临渊独身站在王府前,看着这熟悉的宅院,恍如隔世。 秋风卷起,这一身素衣,明明才是新裁的,此时穿在羡临渊的身上,却是空空落落,宽大的袖口被风灌起,露出纤细的手臂,纤纤身量,仿佛风一吹,便能将人吹散了似的。 满目萧瑟,诚如现在的自己。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踏上石阶,立在两侧的侍卫俯了俯身,齐声唤了一声:“公子”,并未阻拦。 一如从前。 刚进了院子,便见了无忧。 “公子,王爷等候多时了。” 羡临渊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着无忧进了东院。 二人一路无言,正门进入东院,需过花园。 花园一如从前,还是他从前的布置,看来修整花园的匠人不甚心细,秋日了,竟是没有换上彩菊供人赏玩。 腊梅未开,满目的青绿,使得这秋日更显凄凉。 “公子,王爷在寝室等您,无忧便不跟随了。”无忧侧开身,向羡临渊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临走,将东院的门一并带上。 羡临渊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抬起敲门的手,如何也放不下去。 当羡临渊内心挣扎之际,门却突然被打开。 是赢城。 赢城瘦了,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气,像是重病未愈的病患。 羡临渊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双眸死死盯着赢城,恨不能将赢城碎尸万段。 “你来了。”赢城张口,声音像是铁锹磨石一样喑哑。 羡临渊顿了顿,悬着的手一把推开赢城,兀自进了寝室。 赢城被推得猝不及防,向后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羡临渊,满目中的委屈与迫切。 羡临渊被赢城的目光看的心烦,“你想怎样?” “坐。”赢城坐到圆凳上,伸手倒了两杯茶,推到羡临渊面前。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将面前的茶盏挥手扫到地上,双手按在圆木桌上,盯着赢城,一字一顿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赢城端着壶盏的手悬在半空,蓦地又拿过一个干净的杯盏,倒满了水,再次推到羡临渊面前。 “本王要你,留在本王身边。” 羡临渊的眼前猛地一阵昏花,心口像是撕裂般,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他怒目而视,“赢城,你为什么非要纠缠着我不放!我被你羞辱的还不够吗!” 赢城垂下头颅,高高耸起的肩膀显得单薄又无助:“本王只要你留下.....” “你知不知,一旦这些事情被揭露,会发生什么?”羡临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这种事情,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赢城抬起头,麻木的看向羡临渊。 羡临渊拍在桌子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他恨不能在这一刻将赢城砸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以为鬼医谷会坐以待毙吗?”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你就不怕鬼医谷鱼死网破!” 赢城突然扬了扬唇,眼眸中有着挑衅的意味:“鱼死网破又怎么样?羡临渊,哪怕是死,你也要同本王死在一起......” 羡临渊被赢城眼眸中的癫狂激怒了,他倾身向前,一把攥起赢城的衣襟:“赢城,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知道。”眼眸中的挑衅,因为羡临渊的贴近揉成了春水,“只要你留下,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若是不愿意留下,那么本王愿意和你共赴黄泉,整个赢启和鬼医谷都会为我们陪葬。” “赢城!”羡临渊攥着赢城衣襟的手在发抖。 他确信,赢城没有开玩笑。 赢城做的出来。 “你不要逼我。” 赢城将头偏开,他不敢去直视羡临渊的那近乎绝望的双眸,“只要我一个命令......鬼医谷就会处在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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