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谷主,谷主命尔等回来接您回谷。” 羡临渊点了点头,刚抬起步子衣袖便被人拉住。 羡临渊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着赢城,“做什么去?” “回家。”羡临渊淡淡道。 “回谁的家?” 羡临渊嗤笑一声:“自是我的家。” “我们现在不就是要回江城!”赢城瞪圆了眸子。 “谁告诉你我的家在江城?” 赢城忽而想起在马车上二人的对话,他对羡临渊确实不了解。 “他是谁?” “米淮的弟弟。” “为什么叫你少谷主?” 羡临渊看着赢城,没有说话,他的身份,赢城不需要知道。 “米洋,走。”羡临渊甩开赢城的衣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眼见羡临渊隐入人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来将羡临渊接走的,当下便急了。 “不许走!”赢城急吼一声,他好不容易才将人找回来,怎么可能轻易将人放回去。 米洋眯了眯眼,执刀横挡在赢城面前。 “王爷,我不想与您发生什么冲突,我们谷主思子心切,不能因为您是王爷,便阻碍人家父子团聚吧?” “思子心切?”赢城挑了挑眉,“本王若是不允呢?” 米洋笑了笑道:“那便只能得罪了。” 话音落,米洋自衣袖中甩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圆球,圆球滚落在地,升腾起一阵烟雾。 几乎是瞬间,烟雾如狂风一般将人裹挟其中,待烟雾随风消散后,地上已躺倒一片,连马匹都未能幸免。 羡临渊与那一众人,早已没了身影。 赢城卧在草丛中,看着羡临渊消失的方向,双目猩红,浑身麻痹,连舌头都失去了知觉。 嘴中呜咽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几人才算渐渐恢复。 “无忧,给本王查,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赢城咬牙道。 看着赢城阴郁的想要活吞了人的脸色,无忧转身从地上捡起圆球的残壳,端详起来。 “王爷。”无忧用手拿着残壳,双手恭敬地奉到赢城面前。 “这是何物?”赢城拿起来,蹙眉看了一眼。 这圆球的残壳是用厚重的纸浆包裹而成,中间不知是放了什么药粉,竟可以将人麻痹如此长的时间。 无忧迟疑了一会儿,道:“这应是鬼医谷的暗器。” “鬼医谷?”赢城暗暗心惊一番。 “你可曾见过?” 无忧点点头,他不随从赢城打仗时,便游历在外,曾有幸见过一次,这药丸唯有鬼医谷的曼陀罗花能做出如此大的药性。 “那人口口声声叫公子少谷主,公子一身医术又异常精湛....” 无忧抬眸偷偷看了一眼赢城,没有再说下去。 赢城仍旧是沉着脸色,盯着脚下的一丛花草出神。 无忧的话再明显不过,精湛的医术,又有这等暗器傍身,毫无疑问的,羡临渊便是鬼医谷谷主的儿子。 羡临渊年纪轻轻,便有一身令见惯世面的老大夫都望而却步的医术,如若真是鬼医谷谷主的儿子,倒也说得清了。 只是..... 赢城蹙了蹙眉,倘若羡临渊真是鬼医谷的少谷主,五年前怎么会如此自降身份无名无分地跟了自己五年? 看刚刚几人对羡临渊的态度,他倒是用不着在意羡临渊的安全了。 比起羡临渊的人身安全,他更在意羡临渊为何要接近自己。 赢城单手撑着下巴,双眸也不知看向何处,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将无忧唤过来。 无忧得了命令即刻便离开队伍,孤身一人消失在道路深处。 赢城看了看远处,咬了咬牙,竟然当着他的面将人劫走,他才不管什么鬼医谷活人谷的,劫了他的人,他定要人付出代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还知晓你有个爹 “你还知晓你有个爹?”纪斯明斜靠在正堂的锦榻上,懒懒的半抬了眸子,看了羡临渊一眼。 羡临渊愣了一下,他以为纪斯明会歇斯底里训斥他一顿,亦或者像儿时犯了错罚他跪在谷底一夜。 “不敢忘。”羡临渊压低了声音,朝锦榻上偏了偏头。 “哟,还有你不敢的。”纪斯明仿佛听见了多大的笑话,猛地坐直了身体,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盯着羡临渊。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五年前,羡临渊成宿的不睡觉,暗地里帮他清理鬼医谷那些想要夺权的叛贼的时候,鬼知道他有多心疼自己这个捡来的儿子。 所以当羡临渊提出要和洛青云一同出谷的时候,他再是不舍得也点头同意了。 可他没想到,羡临渊到了江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去做了赢城的男宠。 自己耗尽毕生所学救回来的又倾其所有养育的儿子,不为他分忧解难就算了,竟然做了低贱的男宠! 这换谁,谁能接受! 那时候,他真的快要气疯了,恨不能与羡临渊断绝父子关系。 可这关系愣是没断成,要问原因,是因为羡临渊压根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羡临渊那是一如既往的懂事,知道给自己脸上抹了黑,五年都没回鬼医谷看他一眼。 他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父子哪有隔夜仇。 这几年,他见惯了人走茶凉,便愈发想念羡临渊。 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的愤怒慢慢被年岁消磨成了思念。 当他从米淮口中断断续续了解了羡临渊的生活时。 那老父亲心中压抑的最后一点愤慨,最终也泯灭在了对儿子的打报不公中。 五年,他恨不能将赢城咬碎了喂狗,吞下去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五脏六腑。 羡临渊“恩”了一声,眸光不经意的扫过纪斯明。 僵持了许久,纪斯明绷着的脸终于还是败了下来,挺着脖颈走到羡临渊面前,自身后抽出来一根藤条。 “跪下。”纪斯明道。 羡临渊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终究是将话抿在了肚子中,认命地跪在地上,微垂下头。 羡临渊人虽然瘦弱,但跪着的时候,身姿依旧挺拔,能让颇为讲究坐像的夫子都赞赏不止。 “打吧。”羡临渊单手解开衣襟前的盘扣,褪去外衣,挺直了脊背。 以往,谷中的人犯了错,纪斯明也是这么惩罚他们的。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别以为我真不舍得打你!”纪斯明伸着手点着羡临渊的额头,瞪圆了眼。 从小到大,纪斯明从来不舍得打羡临渊一下。 唯有一次,他与洛青云瞒着他偷偷跑谷底落了毒株阵里,中了毒,险些丢了性命。 也唯有那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罚他在谷底跪了一天一夜。 羡临渊一夜未睡,他又何尝敢闭上双眸,夜里子时终是没忍住,偷偷起了身,在羡临渊看不到的地方,陪他在谷底熬了一宿。 这一次,他是既心疼又生气。 他纪斯明的儿子,赢城凭什么这么糟蹋! 纪斯明抿了抿唇,挥起手,一鞭下去,雪白的里衣上霎时晕出来一道血痕。 鬼医谷的藤条,与寻常百姓家吓唬顽劣孩童的不同。 这藤条往往是寻了藤蔓最贴近根部的粗壮藤条,经过阴干保留其韧性,再浸泡在由几种毒株混合制成的毒液里,再送去阴干。 如此往复。 直至这藤条,触及皮肤,皮开肉绽,蚀骨的阴毒也便顺着伤口钻进肌肤中。 先是疼痒难耐,一夜过后,伤痕化脓生蛆,不消二日,便能耗尽人的精气神,若不能及时涂抹解药,便会被这剥皮剔骨之痛,活活折磨死。 “错了没!”纪斯明扬起一鞭,怒斥一声。 羡临渊紧闭着双唇,闷哼一声,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落。 “你气消了没?” 纪斯明被羡临渊这一句反问,憋红了脸,甩手扔下手中的藤条,看着羡临渊瘦削的肩背,只感受到了揪心的疼。 他这么小心翼翼将养着的儿子,竟是被折损成这般,他恨不能将赢城五马分尸。 “你倒是走的爽快,五年,连个屁都不放一个!”纪斯明噘着嘴,没好气地道。 “师兄不是每隔一月便传了书信回来?” “哟,你还知道青云每月给我传个书信?” “.......” 纪斯明的脾性向来古怪。 生人面前一副谦谦君子、不近人情的模样,私下里却俨然一个蛮横不讲理的顽童。 羡临渊看着甩在地上的藤条,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疼。 纪斯明虽然疼他,但有时候罚起来也是不讲情面的,就比如现在。 羡临渊强忍着背后宛如万蚁蚕食般的疼,依旧倔强的挺直着身子。 自己的儿子自己疼。 纪斯明仿佛又看到了羡临渊儿时的模样,不足十岁的孩子,坚强的让他心疼。 看向羡临渊的双眸,蓦地红了眼角。 “你就不想知道米洋怎么找到你的?”纪斯明轻叹一口气,拿出一匕首来。 手起刀落,羡临渊的里衣便被带起的风刃划开,碎成了几片,孱弱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鬼医谷耳目众多,我又不是刻意避开,缘何查不到。” 纪斯明拍了一下羡临渊的肩膀,“你以为我多在乎你的行踪,若不是有人上赶着过来卖情报,老子才不管你死活。” 说话间,纪斯明自锦榻后面的木架上,拿来一罐药膏,按住羡临渊的肩膀,指腹沾取了药粉,覆在了那狰狞的鞭痕上。 “嘶。” 纪斯明故意在翻起皮肉的伤口处猛按了一下。 “这知道疼了,嘴不是挺硬的。” 嘴上再是得理不饶人,手也未闲着,依旧是仔细着将药粉敷在了伤口处。 这药是昨夜他亲自调的,药效要比往日存储下来的效果好的多。 挥下藤条的时候,他并没有刻意收住手劲,他这些时日的担忧,又有谁能了解。 羡临渊的肩胛骨因为疼痛,快速的弓起,一身病骨,让纪斯明眼角一热。 羡临渊自小便是这样,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亦或受了多大的委屈,从不愿对别人说,总是自己默默承受。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纪斯明软了语气。 “恩。”羡临渊轻声应了一声。 “赢盛,赢启的三皇子。”纪斯明涂完最后一点药粉,站起身来,拍掉了手上的药粉,伸了个懒腰。 米洋不知何时拿了件新的上衣,恭敬的披在了羡临渊的身上。 羡临渊回眸看了一眼,冲米洋点了点头,而后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赢盛是如何知晓赢城与他的行踪的,也不知道他来寻找纪斯明又有什么阴险的目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不过是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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