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蛊虫不需要长期饲喂,一共有一大一小两只蛊虫, 只需要一点点血,就能够制成。 母虫得到血后,会在驭蛊人的驱策下飞向目标, 然后将子蛊植入那人体内后死去。从此子蛊长留需要守护的阿哥体内,算得上是苗疆的一种百毒不侵、蛊虫不扰的“避毒丹”。 与阿幼依不同,那位跟随在阿曼莎身边的灵巫走的从来都是邪道,所以在驱策蛊虫加害凌冽时,选的也是最凶悍的一种——他精心饲养了多年,能力一时压制过了阿幼依放下的子母蛊,所以凌冽才会疼那么一瞬。 之后,子蛊被激发,反抗之下将灵巫的蛊虫驱策出去。 可是虚耗过大的子蛊,却生了异变,像是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希望能够得回到母亲怀中得到安慰。恰好小蛮王作为母蛊的饲主就在附近,子蛊便控制着凌冽想要靠过去亲近。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就是如此,但现下的状况,却没有这般简单。 小蛮王气狠狠地瞪了阿幼依半晌,最终一吹口哨叫来了那头吊睛白额的猛虎,抱着凌冽就翻身而上。王府的几个影卫面面相觑,也着急地紧跟而上。 夜色沉沉,蛮国勇士们忙着处理灵巫和百越国那群人。 躲在巨大蟾蜍脚边的阿幼依眨巴两下眼睛,在心中不服气地小小翻了个白眼:大王笨蛋,她明明是想帮忙! ○○○ 凌冽再睁眼时,四周光线昏暗,他浑身虚软无力,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并非天黑,而是小蛮王整个人坐在他的床边,将他所有的光线都给遮挡。 小蛮王背对着他,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堵墙般。 他们身处于望天树顶高高的树屋中,蓝染屏风下的这张软塌柔软舒适,像躺在云朵中,两扇窗户上的百叶竹帘被严严实实地放下来,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摇曳着发出一点昏黄的光。 凌冽想撑着自己起身,结果才一动,就惊动了坐在床边的小蛮王。 “……锅锅你醒啦?” 他的声音低哑、又干又涩,一双翡翠色的眼睛周围隐约泛着红肿,他转过身来,急急忙忙地将凌冽揽在怀中,似乎怕凌冽误会,还仓促地解释了一句,“锅锅你现在身子还很虚。” 凌冽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短暂的断片儿,他只记得断崖上同灵巫对质,却不记得自己如何到达的树屋。 他皱了皱眉,方才随着小蛮王扶他起身的动作,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抽痛,像在北境深夜背着重重的行囊急行军了几百里,又仿佛被人赶着走了三天三夜的路。 靠在小蛮王的怀中,凌冽舔了舔嘴唇,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嘴唇不见干裂,这时,他才看见了软塌旁的小桌上,放着温着的琉璃盏,还有几块湿漉漉的棉布。 他看了小蛮王一眼,微微放松自己,“现下是什么时候?” 小蛮王抿了抿嘴,满脸的忧虑,“锅锅泥昏迷三天了。” “……”凌冽一惊,三天?! 他不过就闭上眼睡了一觉,时间怎就过得那么快?! 凌冽挣扎着起身,无意识中撞到了小蛮王的手臂,而后就听见小蛮王痛哼一声。他动作微顿,转过头去,小蛮王却下意识地将手背到了身后,“锅锅泥、泥饿不饿?” 凌冽挑眉,伸出手、冲着小蛮王摊开手掌,“你手怎么了?” 小蛮王却又往后缩了缩,他低垂着眉眼、脑袋耷拉着,像极了北境军中做错事、眼神闪躲的猎狗。 凌冽若有所思,趁小蛮王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闪电般出手攥住了小蛮王藏在身后的左手,他的力气没有完全恢复,只在出其不意,结果那一点点力道,还是让小蛮王“呜”地痛呼出口,而后竟又憋红了眼。 油灯的光线不算明亮,在微风中摇摇曳曳。 可凌冽还是看清了小蛮王左手上缠着层层叠叠的绷带,几乎将他的整条小臂都裹满。 “……怎么弄的?” 小蛮王难得慌了,他忍着痛、伸出另一只手扒拉开凌冽,后退一步、离开软塌,声音闷闷的,“锅锅泥就、就不要再问了!” 他怎好告诉凌冽,又怎好解释这是什么伤口! 小蛮王顶着凌冽奇怪的目光,飞快地跑到两扇窗户附近叠起那百叶窗户,外面的阳光洒落下来,瞬间将整个树屋都照亮:榆川上浮着浅浅的白云,湛蓝色的海面上时不时有鹭鸶成群结队地飞过—— 他心跳如擂鼓,单独与凌冽待在树屋中的这三天,对他来说,都是苦修。 他怎么会忘记,被子蛊控制、迷失神志的凌冽,究竟有多么的、多么的……诱惑。 小蛮王暗暗攥紧了百叶窗帘的绳子,眼眸幽暗深邃,死死地盯着远处圣洁的苍麓山、终年亘古不化的雪顶—— 三天前,他抱着凌冽找到毒医。 听明白来龙去脉后,扎着一脑门小辫子的毒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蛮王,“不就是个子母蛊,这有啥的?” 小蛮王面色不虞,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毒医被他看得心烦,无奈,只能放下手中正在鼓捣的瓶瓶罐罐,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说大王,子母蛊的解法苗疆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吧?” “……就没有别的办法?” 子蛊躁动不安,最好的解法就是用饲育母蛊的精血润养。 说白了,就是…… “我不明白,”毒医眨了眨眼睛,“这你名正言顺的媳妇儿,睡了不就完了,哪那么多事儿?” 这话直白粗糙,臊得小蛮王差点跳起来打人,他憋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摁住凌冽缠他的手,“哥哥是中原人!” 毒医奇了,“中原人怎么了,中原人就睡不得了?还不都你媳妇儿,你要不想睡人家,你大费周章同中原打一架、把人家抢回来干嘛?” “……”小蛮王急了,抓起桌上的一个空罐子砸他,“你、你、你懂什么?!” 毒医轻松地闪开了小蛮王的攻击,看着小蛮王那纠结的样儿在心中好笑,他耸耸肩,“我是不懂大王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反正我就这么个办法,哦,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这……” “什么办法?” 小蛮王攥住他的力道极大,毒医挣了挣,没有挣脱开,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办法对您的身体损耗极大、得不偿失,我说大王,很痛,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 其实毒医说的,小蛮王都知道,他只是抱着那么一丁点微末的希望,想让毒医找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不想在凌冽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趁人之危。 他敬慕哥哥、喜欢哥哥。 即便是在蛮国,阿哥也不会强迫自己的阿妹。 他也不想凌冽总是被身上的子蛊控制,他喜欢哥哥在驿站着火时的那副冷静从容,喜欢他在算计宣城那些坏蛋时候的慵懒和狡黠,他想要这样的人冲自己笑,而不是满面的怨怼。 最后,小蛮王狠狠地踹翻了毒医的桌面,气呼呼地抱着凌冽返回了树屋。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凌冽身上的子蛊已经开始不满地抗议—— 白皙的肌肤烫得惊人,他脸上也浮起了一阵一阵令人心惊的艳红,小蛮王才将凌冽抱到软塌上、一松手,凌冽就已经开始摘自己的腰封。 小蛮王不过是去取一只陶碗的功夫,再转身回来,凌冽就从软塌上掉了下来,衣衫凌乱、整个人十分难耐地蜷在了满地白色的牦牛毛中—— 小蛮王手中的陶碗掉了,落在厚厚的牦牛皮上发出了“咚”地一声。 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还没靠近,那个痛苦蜷缩的人就被子蛊操控着从地上爬起,张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吮着他的唇珠。 !!! 小蛮王哪经历过这样的刺激,浑身的血都烧得快沸腾起来。 凌冽的意识模模糊糊,懵懂的子蛊在得到了片刻的缓和后,又想尽了办法想要得到更多。 小蛮王闭上眼睛,一道道将大巫教给他的经文反反复复地背诵,结果才起了个头,就感觉自己的颈侧被凌冽触碰,微凉的双唇贴合上去,对准了颈侧突突跳动的脉络嘬了一口。 “……”小蛮王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掉了。 他慌乱之下,一翻身将凌冽掀开,像遇上了流氓的阿妹般,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胸口,“……锅锅、锅锅你冷静点儿!” 凌冽却只是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唇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颈部。 小蛮王双臂环抱着与凌冽对视了半晌,而后他挫败地咬了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眼神暗下来,大踏步地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凌冽整个扛起来、摔入那软塌中,然后在那作恶的子蛊动作前,利落地用顺手扯过来的绳子,将凌冽双手交叠、推到头顶捆住。 然后,他也不管那身后那不满的低哼,捡起那只陶碗后、直从腰间取出苗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左腕上割了个大大的豁口—— 鲜血滴答滴答坠落,软塌上的人僵了一瞬,而后又剧烈地挣扎起来。 小蛮王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眼神幽暗地盯着那汩汩滴落、在碗中汇聚的红色黏稠。 疯狂的子蛊渴血,凌冽却还保留着本能,冷峻从容的北宁王其实最不喜血液的腥臭,第一碗血推过来,他只浅浅地咽下一口便剧烈地咳喘起来、将剩下的大半都洒到了被面上。 鲜红的血将他的薄唇染红,嘴角溢出的那一抹红痕,像极了、像极了…… 新婚之夜,被夫君堆在红烛昏罗帐中缱绻的新嫁娘:口脂被抹乱、胭脂被洇散。 小蛮王浑身的热都冲上头,他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只是摁住了凌冽的肩头,他闭上眼睛,用嘴含住自己手腕上的那道伤口,狠狠地用牙齿啃咬、吸吮出更多的鲜血来。 而后,他用不容质疑的力道抬起凌冽的下巴,将嘴中这些子蛊最渴求的东西、一点点哺入凌冽口中。 凌冽摇头,想要拒绝,却被小蛮王吻得更深、更紧,来不及吞咽的红色从两人交缠的双唇中溢出,将那一抹胭脂红、染满整间房屋。 足足喂了七八次,到最后,就连小蛮王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在“喂药”,还是趁机,又痛又迷乱地占尽了便宜。 子蛊被安抚住,凌冽也累得脱力、昏了过去。 小蛮王擦了擦嘴,站起身来想要善后,却眼前一黑、摇晃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手臂上一连串撕裂的伤口边缘翻卷、隐隐泛青,又肿又可怖。 他趴在地上,看着手臂上的伤,忽然低低地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明明已经很痛很痛,他却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像是他才是体内有子蛊的人,无时无刻渴盼着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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