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麓山上风化的碎岩众多,攀登本就不易,加上日落之后山中严寒,阿妹们身上又多少带着各种各样的毒物,这样的比拼,说是“神明”,倒不如说是当真在“争夺”。 第一时间,凌冽没应。 见他不说话,阿曼莎冷笑一声,讽刺道,“你们中原人,个顶个的狡猾成性,我不信你,自然也不信大巫的预言,你是不是不敢去?” 凌冽看着她。 “还是——”阿曼莎目光灼灼,“还是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们大王的?你根本不爱他,只是哄着他、玩玩而已,将来迟早要和其他汉人一样、带兵来将我们整个蛮国覆灭?!” 覆灭。 欺骗。 玩玩而已。 对方的激将法用的不算好、破绽百出,但凌冽不知为何就是太阳穴突突地痛,眼前还闪过了——小蛮王在蜜香树下、那暗淡而失落的绿色眼眸。 最后,他点点头,道:“那便,如姑娘所愿。” 阿曼莎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那明晚我上这找你。” 待这位刁蛮的姑娘走远,元宵才鬼鬼祟祟地凑上前来,他看着凌冽,眼神像见着失|足少妇,“王爷您……” “嗯?” “您明天,当真要……为爱赴约啊?” “……” 凌冽看着元宵,元宵看着凌冽。 而后,冷峻的北宁王潇洒从容地抬手,狠狠给了王府管事一记暴扣。 “呜哇——!”元宵痛得捂着头大叫,“好痛!王爷您打我做什么?”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凌冽凉凉地睨了他一眼,“是不是嫌那卷《北境地志》还不够厚?” 一听到抄书,元宵立刻捂住嘴、拨浪鼓似的摇头。 “……行了,”凌冽好气又好笑,他吩咐道:“明日叫影十一他们暗中跟着,你再寻个机会去通知那大叔,叫他小心戒备乾达。” “乾达?” 凌冽耐心解释,“他不是阿曼莎的父亲么?” 元宵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没明白其中关窍。 事出有反必有妖。 凌冽倒想看看,乾达和阿曼莎父女要做什么。 ○○○ 午后,凌冽小憩了一会儿。 刚起身没多久,门外就又传来了八字胡大叔的声音。 元宵没多想,给他开门后,却意外地在大叔的身后看见了小蛮王。小管事想拦,但脑中就是怎么都忘不掉阿曼莎那番“两个阿妹喜欢上同一个阿哥”的言论。 犹疑之下,小蛮王就已顺利地挤入房中。 凌冽刚睡醒,墨色长发还散着,身上也就披了一件外衫,属于北宁王的锋芒棱角尚未支起,整个人慵懒而随性,让跟在后面走进来的大叔都一眼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找王爷又有什么事儿?”元宵鼓着腮帮,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 大叔咳了一声,连忙收回视线,指了指小蛮王,冲凌冽解释道:“王爷,其实我家大王素来不住殿阁,他更喜欢望天树那边的树屋,想着您来,他就将那屋子重新布置了布置。眼下都弄好了,他想带您过去看看——” 小蛮王点点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树屋? 凌冽疑惑,南屋的布置已经很好,为何还要再搬一次? 大叔挠挠头,“其中很多原因都与大王的身世有关,等以后他慢慢告诉您吧。总之那树屋不错,都大王自己亲手搭建的,视野开阔、阳光充足,冬暖夏凉也不潮湿,您该去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凌冽无奈,只能答允。 原本元宵都已拿出了轮椅,可大叔却拦住他,摇摇头说那上面轮椅不太方便。元宵惊讶地一句“那王爷以后怎么出入”还没说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蛮王就已越过他,直接走过去抱起了凌冽。 “……” 一回生、二回熟。 即便他动作唐突,凌冽也只是愣了愣,而后就能很坦然地搂住他的脖子。 小蛮王的动作很快,几乎称得上是用跑的,极快地就抱着凌冽穿过了那一丛丛的榕树林,攀着树中垂下来、机关暗道般的各种藤蔓,蹿到了更深处的一片雨林中。 林中树干粗壮,最窄的也约莫有百年树龄。 茂密的雨林中,还有许多用陶土垒砌的坡道和树干铺砌的道路。凌冽身边虽一直有影卫跟着,但当小蛮王跳上陶土坡道时,几个影卫就全部在林中迷了路—— 明明看着王爷就在对面,但中间就是有千岩万壑和数不清的藤蔓拦路。 影卫们不敢冒然上前,只能面露担忧地远远看着。 等小蛮王终于停步时,凌冽发现他被带到了蛮国最高的一株望天树上—— 这里距离地面足有二十余丈,周围一片开阔,甚至能够看见鹤拓城外他们到达的那个渡口。树屋直接开凿在粗壮的树干上,外围又搭建出来一个很宽敞的平台,平台上摆着用树桩子做成的桌椅板凳,每个上头都铺着软垫。 平台顶上是个可以折叠收起的凉棚,用芭蕉叶和棕榈叶编织而成。 树屋的大门朝外开着,里面却出乎意料地光线充足。 树屋内,超乎想象得大:正对房门一张藤椅,上铺雪白熊皮。熊皮之下,地板上都垫着软软的牦牛皮。熊皮藤椅后,是一面巨大的蓝染屏风,将天然的树屋隔开成了前后两间。 前屋陈设简单,朝北的窗户挂着一串幼稚的贝壳风铃,内侧的墙壁上画着许多稚嫩的图腾——看得出来,那是小蛮王的手笔。角落还堆着一些木箱,摆着那把巨大的牛角弓和一些明显小了许多的棉麻衣物。 凌冽看得出来,小蛮王确实在这里久住。 一屏之隔的后屋,却与前屋完全不同:两面墙壁上都有漂亮的大窗户,能直接远眺云涛滚滚的榆川和那覆雪顶的苍麓山,南侧窗下,则是一张沿窗打造的矮案。 案上摆着许多明显来自中原的东西:笔架、书阁、砚台还有香炉。 另一侧的窗下,则是一张低矮的软椅,软椅上同样垫着柔软的兽皮,旁立小茶案一张,茶案上放着琉璃盏和两个精致的茶瓮,下垫印花纹蓝染布。 与茶台相对、靠近屏风一面,则有张铺着絮丝被的矮床,床上帷幔重重、旁立木施,所有用具一应俱全,与南屋中的相似、又有不同。 不同的是,那些放在南屋中,凌冽明显没怎么用过的东西,都没出现在此处。 而那些他着人去添置的,却全部原原本本、甚至位置都没怎么改变地被安排到了树屋中。 小蛮王没说话,只将他抱到了能够看到榆川的那扇窗户边儿、让他坐在窗边软软的垫子上,雪白、厚实的牦牛皮几乎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眼前,日薄西山、红霞漫天。 金灿灿的阳光将整个榆川上的云朵都染亮,凌冽静静地看着那云、那山,还有湛蓝色的榆川,心跳渐渐快起来、手指微微颤抖—— 灵虚渡,他们不过初见,他便愿意为他不顾一切地跳下暗礁、旋涡遍布的险滩。 一路走来,处处维护,那双翠色绿眸中,从未有过丝毫的欺瞒。 傻乎乎的。 但足够炙热、足够坦诚。 看着金灿灿的榆川,凌冽咬咬牙,他没道理去欺骗、去吊着一个比他小那么多,又真心实意待他好的人。 北境,戎狄。 惨死的郭云老将军一家,还有无辜枉死的二十万镇北军。 他不能,也不可以,留在南境。 这个满头金发、像是阳光一样的小伙子,注定不属于他。 就好像父皇那株漂亮的夜明珠宝树,最终没归任何人,而是锁闭到木箱中和明帝一起同葬陵寝。 这就是命。 都是命。 忍着心里密匝匝的痛,凌冽转头,想告诉小蛮王一切。 结果,小蛮王正好凑过来,从后拥着他,似乎想与他说点什么。 金灿灿的落日余晖中,两人,一个翠眸中饱含温情,一个雪眸隐忍闪烁;最终,双双“唔”了一声,凌冽瞪大眼睛,感受到了唇瓣上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湿和热。 而那一对漂亮闪耀的翡翠,在金辉中,慢慢变成了深深的墨绿。 凌冽只觉腰上一紧,脑后便被垫上了一只温热而宽厚的手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深深地衔住了唇瓣、整个人被推倒在那一团团松软的白色牦牛皮上—— 作者有话要说:凌冽:唔唔唔?! 小蛮王:哥哥,香香~ ------ 感谢在2022-06-26 09:00:00~2022-06-27 08: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了少了女、研研细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沁 20瓶;Viola 10瓶;鱼戈 3瓶;夏竺、Guh、红糖水、未泷、木有名字、婳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明显被晒过的牦牛皮柔软蓬松却很厚实, 倒在上面的凌冽只觉自己坠入了一片细密的草海。 他刚撑起一半身子, 被衔住的唇瓣上就传来了重压,小蛮王像得到了渴盼许久的糖果,一下轻、一下重地舔吮着他的唇,舌头强硬地挤入他微微开合的唇缝, 温柔而缱绻地缠上他的舌尖。 凌冽从未试过和人这般亲密。 唇齿之戏, 大幕拉起—— 来不及吞咽下的涎水顺着唇角落下,黏腻的感觉让凌冽忍不住地想要挣扎, 可他才抬起手,就被小蛮王更用力地搂住, 两人间仅有的那点微末距离也被合拢压紧。 凌冽又被迫跌入了那片“草海”里,头顶上的油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 完美地与落日金辉融合在一起。小蛮王低下头、铺散下来的卷曲金色长发更将他整个人裹紧,像蚕茧、不得脱。 被完全衔住的嘴唇应接不暇、酥痒发麻, 凌冽喘不上气, 眼前一阵阵犯晕。 他伸出去的手, 最终虚虚落到了小蛮王肩头, 微折的纤细腕骨也不知是要推拒,还是要攀近。 在完全窒息前, 凌冽扯住小蛮王的长发, 迫他抬头。小蛮王吃痛闷哼, 终于从迷乱中回神,他趴在凌冽上方,墨绿色的眸子沉得深不见底, 凌冽则是偏过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过亲吻,他却浑身湿透,仿佛刚落水一般。 更异常的是, 一阵阵灼热从他颈侧开始,如洪水般猛地泛滥到全身,凌冽虚软无力地抬起手,逃避般挡住半张脸,他垂着眼眸、睫帘扇动,眼角一抹红痕,比漫天红霞还艳丽。 小蛮王看呆了,喉结上下滚动,咕咚之声甚至在树屋内传出回响。 凌冽缓了一会儿,终于拾起点儿北宁王的冷峻,他扭头狠狠瞪着小蛮王,闷声道了一句“混蛋”。 可惜,大叔教给小蛮王的是正统官话,并不知道这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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