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是他,这畜生爪子都不带挪地儿的、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这要是陆溪云,这白眼狼一早就扑上来了,啧,白喂这么久。 襄王殿下讨好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贿赂起这畜生来驾轻就熟:“沐风呀,你哥在哪间屋?” 那霜狼望一眼肉干,又望一眼秦疏,最后扭头望了望花园的方向。 “好兄弟。” 秦疏摸狗头一样撸了一把沐风的脑袋,险险让这白眼狼咬下一块肉来。 得了内部情报,襄王殿下抬腿直奔花园。 皓月当空,光华似水。 这园子里有蛙声虫鸣,不算静谧。 陆溪云完完全全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哪怕是过中秋这样适合望月伤怀的日子,也并不存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忧悒景致。 院里的石亭是空的,那家伙在种树。 秦疏凑上前搭了把手:“怎么出来弄这些?” “姑母晚上送来的。”陆溪云也很无奈,青年继续填土:“这种西疆的桂树很难适应其他地界的水土,明天再种可能就活不了了。” 秦疏的重点不在这里:“大夫说你可以下床了?” 陆溪云避过视线的交汇,回答的模棱两可:“不知道,但晚膳以后就感觉很有气力。” 果然是那个温从仁在搞鬼,秦疏低头暗骂一声,继而道:“那个温从仁,以后小心点他。” 陆溪云诧异抬眸:“怎么了?我觉得从仁挺好啊。” “你觉得谁都好……”襄王殿下小声嘀咕上一声。 “什么?” “没……” 秦疏叹上口气,继而像个老父亲一样语重心长起来:“溪云,朝堂之上,想攀附上你陆家的,多如过江之鲫,你不能谁都去信。” 前面的青年停下手中动作,抬眸去望他:“你是吗?” 啧,致命问题。 秦疏迎上青年目光不闪不避:“不是。” ——这是假的。 他当然是,秦疏自认没那么光明磊落,他当初接触陆溪云,完全就是为了搭上陆家的线。 他在骗对方,因为对方会信,这家伙太好骗了…… 但襄王殿上属于自己上了车,反手就要把车门焊死的那一类。 他先骗到了,那就是他的了。 他继续笃定着:“我绝不会害你。” ——这是真的。 秦疏知道自己多疑多忌,连处处维护他的皇叔,他都防上几分。 人心似水,谁敢说自己能看透。可他能看透陆溪云,这家伙太干净了,干净到能让秦疏清清楚楚的看明白——这家伙在不加迟疑的对着他这个百官口中的‘野心家’掏心掏肺。 秦疏觉得自己恢复了些信任人的能力,他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啧,别这样,鸡皮疙瘩都被你搞起来了。”陆溪云招架不住了:“我又没说不信你。” 陆溪云仓促另起话头:“你晚上做什么去了,搞到这么晚。”占领道义制高点:“你自己讲给我带月饼的,害得我都没让福伯买。” 完,又撞回枪口上了。襄王殿下思索一圈,决定先把锅推给他敬爱的王叔:“王叔给一群混账阴了,我去帮忙来着。” 秦疏从怀取掏出一包桃酥:“月饼店都关了,我从酒楼拿的。圆的甜的,差不多吧?” “差远了好吧!”陆溪云回身去取水壶,愤愤不平:“中秋吃月饼是习俗,谁中秋吃桃酥啊。” 水流沿着树干缓缓渗入土中,秦疏帮着用手压实土壤,讨好笑笑:“今年凑合凑合,明年我亲自给你做总可以吧。中秋嘛,重的是团圆的意境。” “可爹娘他们都不在这边。”陆溪云明显更蔫了。 “不是有我嘛。”襄王殿下张口就来:“今年凑合凑合,明年我陪你回西疆过中秋总可以吧。” “你说的。” “我说的。” 陆世子勉强同意了这个‘先凑活一年’的说法。 秦疏把那伸向桃酥的、不安分的爪子挡回去:“都是泥,先洗手去。” 陆溪云才不管这些,不给就抢。 皇城是武禁之地,秦疏还真不怕他,脚下刚翻的土还是湿的,两个王孙公子滚在泥中,打做一团。 天边,一轮明月,独照万家。 ··· 大约子时时分,秦疏扶着人回了屋。 闹的有些厉害,陆溪云的身子有些吃不消。 襄王殿下有些懊恼,他跟一个才能下床的病号较什么劲。 可陆溪云那种‘什么都敢往嘴里送的’边地做风,不改早晚要吃坏肚子。 秦疏生养在皇都,完全不能理解‘风餐露宿’的概念,更遑论边域打起仗来‘除了人啥都吃’的状态。 一包桃酥被陆溪云霍霍了个干净,说着不要、吃着挺欢,甚至还问了他哪里拿的。 啧,随手一挑,就选到了眼高于顶的陆世子中意的货,他这运气,活该他能骗到陆溪云。秦疏寻思着明年干脆两样都备上算了,指不定这家伙还更喜欢吃桃酥呢。 秦疏停在了卧室门口的位置,有白眼狼等在那里了。 沐风朝着秦疏低低吼了一声,那霜狼的身子开始前倾,颈部和背部的毛都竖了起来。 性命要紧,襄王殿下识趣的放下人,麻利就走。 啧,不搞定这狗东西,登堂入室,遥遥无期。 襄王殿下颇是有些懊恼的出了陆府。 夜伴三庚,刑部的人还耐着性子等着他,兢兢业业、兢兢业业。 门外久候的刑部右侍郎规规矩矩抱拳一礼:“襄王殿下,卑职奉命调查今夜露华轩卢尚书的案子,麻烦您随我走一趟。” 襄王殿下十分上道的把手伸了出去:“要拷吗?” “得罪了。” 中秋在刑部大牢过,想想还是有点惨的。 不过这事他来扛,要不了他秦疏的命。任玄来扛,任玄的脑袋就要搬家。 任玄这人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任玄此人是一匹狼,他只是装的像狗。 这样人不好加恩,更不好掌控。 父皇的想法不重要,父皇春秋正盛,哪个皇子父皇都看不上,这太子位,再过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出来。 重要的是人心。 秦疏正想着,牢房外就响起了脚步声。这中秋熬夜赏月的还真不少。 温从仁止步在牢门外:“我做完笔录顺道过来,留在陆溪云身上的东西,我解掉了。” “看到了。”秦疏懒懒靠着墙坐起:“别再去碰他。温大人既然这么了解我,那应该知道,我这人懒,喜欢一劳永逸。” “我知道——”少年眼中的目光越发的难易明述,温从仁席地坐下:“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一定要和你作对的意思。而且,我从来无意取你性命。” “只是现在,我还没有看到更好的路。”眼前的少年又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或许你不是皇帝,他可以过的更好。” ··· 温宅,任玄任大人已经在寒风中吹了两个小时了。 这温从仁未及弱冠,怎么能彻夜不归呢?! 秦疏因他下狱,任玄睡不好这觉。 这事落秦疏身上是下狱,到他任玄身上,那就得诛族了。 虽说知道这是秦疏拉拢人心的惯用手段。 但纵使是任玄也不得不认,他就是被拉拢到了。 任玄是常帮着老板干黑活的,他很需要秦疏这号的老板。 想当年,他就是这样给狗皇帝卖了一辈子命。 直到那一天,让他知道了,当年那封信是狗皇帝扣下的。 秦疏错了吗?没有,那就是场一眼分明离间。 可秦疏凭什么替他做主,狗皇帝明明自己的事都管不好。 陆溪云死的拼都拼不起来,狗皇帝还敢伸手管他的事。 夜里的风,寒的刺骨,任玄打上个喷嚏。 路的尽头亮起了一盏提灯,任玄远远就看到了身量未足的少年。 温从仁的身边、仍是跟着那名年岁上大他不少的徒弟。 秦应天提着灯,警惕望向倚墙靠着的任玄。 任玄手中抱着刀:“温大人,别误会,我任玄再混,也不至于当街拦杀朝廷命官不是。” 任玄抱拳一礼:“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赐教。我知道您记得上一世,可您和我有仇吗?” 温从仁笑笑:“将军过虑了,温某的目的和您一样,我不过是想找条新路。倒是将军,重活一回,就只死心塌地的为皇帝卖命,还真不像您啊。” 任玄挑眉:“我记得温大人是在秦疏上位后,才开始有升迁,知遇之恩啊,大人此举更为奇怪不是嘛?” 温从仁摇头笑笑:“大人死在温某前面,未曾经历过的事,大人就不要妄言了。” 任玄啧上一声,狗皇帝又干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任玄索性摊牌:“不论如何,襄王殿下,我会保,也不介意和大人您鱼死网破。” “将军放心,在下说过此事到此为止,不是一句空话。”温从仁给出对方想要的东西:“在明确下一步的方向前,我不会再有行动,将军现在当去防的,不是在下。” “如此,多谢大人。” ----
第29章 墙倒众人推 望着任玄离开背影,温从仁身后的青年仍是忧虑:“任玄此人亦正亦邪从不墨守成规,当年父皇手下见不得光的事,统是此人在办,夫子当小心。” “他身上一堆的债呢。”温从仁摇头,只是问起:“就为了送件大氅,居然跑到刑部去了,今日的《春秋》读完了?” “早读过了!” “多早,上辈子?” “啊这——”秦应天语塞,弱弱求情:“我这不是担心夫子,明日读可好?” 温从仁无奈摇摇头,终是应了声:“好。” 寒风瑟瑟,没人专门来接的任将军一连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夜风刺骨,任玄却突然想到一个更透心凉的问题。 他依稀记起温从仁当年在晋王府的位置了————这家伙当年混到了晋王府大学士啊!! 卧槽,再度想起温从仁身边的青年,任玄身上窜起一身鸡皮疙瘩,那家伙该不会是……?! 他爷爷的,狗皇帝无痛当爹了?!! ··· 夜,任玄辗转难眠。 ——卢节是他捅的,卢家这下给他得罪死了,他和卢士安的关系,想要赶上前世的进度遥遥无期。 任玄翻来覆去又骂回狗皇帝,要不是秦疏,他至于喜欢个人还要藏着掖着,处个对象跟搞无间一样。 辗转难眠,任玄索性不睡了。 任玄取出鸿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卢节死了没?有人知道吗?」 居然还真有没睡的。 「没。卢家连夜再写奏本了,明□□上有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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