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哥带你重新开始。” 袁宜的肩部的部分衣料,被少年揉揉捏捏抓进手中。 “等我长大了,我也会保护哥的。” “我带哥去更高的山。” 天边,明月如盘。山下,灯火万家。 ··· “任玄,你什么意思?” 卢府的侧厅内,卢少卿语气不善。 卢士安蹙眉:“你想我向叔父隐瞒汉王殿下的行踪?” 桌边的任将军轻咳一声,任玄抿上一口手中的茶:“非是隐瞒,只是希望卢兄能暂时的引而不发。” 任玄心下汗颜,狗皇帝等着看卢士安的反应呢。 秦宣的事,他要是不让卢士安知道,那就表示他任玄自个儿都不信任卢士安。卢士安要是头也不回就向卢节交了底,那轻则就是他任玄识人不明,重就是他任玄怀有二心。什么卢士安从不在卢节的计划之中,就全成了一句屁话。往后他想再捞卢士安,怕是连门都没有。 妈的狗皇帝!是真的能搞人心态!! 任将军一本正经的语重心长起来:“士安,我不瞒你,早在你我之前,温大人就见过二皇子了,但温从仁同样引而不发。” ----
第26章 ‘忠良’谋国 卢士安示意任玄讲下去。 任玄颔首,他郑重对上青年的视线:“士安,朝中有一派官员在针对襄王殿下布局,哪怕汉王殿下不在,这布局依然未曾停下。” 任玄侃侃而谈:“就如温大人所说,诸位皇子,朝中百官,像被什么东西裹挟着相争,不死不休。” 任玄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围猎,秦宣是有机会杀掉秦疏的。 百官声讨,群臣激愤,可秦宣顺着陆溪云给出的台阶,只是将人下狱。 再后来,秦疏仓皇逃命,秦宣继位登基。 自始至终,再没有人去问过刺杀的始作俑者。 任玄坦明心中所思:“两位殿下当然有矛盾,但同样有人在刻意利用这矛盾,放大这矛盾,将夺嫡之争推至你死我活的地步,就像我们对羌戎所做的那样。” 卢士安听得懂对方的言下之意:“你是想说,有人拱火?” 任玄:“这非是我的意思,这事,温大人先提起的。” 卢士安:“温从仁?” 与此同时,温府,温从仁为不速之客奉上杯茶。 一声唏嘘:“殿下总算肯回来了?“ 大堂内上首的檀木椅上,接过茶盏的锦衣青年、信手将茶那盏放到右手侧桌案上。 秦宣不以为意的拜手:“陪个朋友进京接娃。” 温从仁:“……” 温从仁:“那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汉王殿下继续摆手:“看吧。” 温从仁:“……” 温从仁:“现在朝中以嫡庶为正统的一派官员、已然叫嚣着是秦疏谋害于您。” 秦宣一连多日未有下落,从谁受益、谁背锅的阴谋论来说,想要在朝堂上拱起这堆火,并非难事。 但这当然有问题,温从仁:“他们不去认真找您,反是对这襄王殿下剑拔弩张,打着您的名义” 笑着道了句‘有意思’,汉王殿下并不见恼,秦宣颇为随意的耸耸肩:“那且让他们乱去吧。” 温从仁有点摸不清秦宣了,在万戎村,他点破汉王府上可能有人挑动秦宣与秦疏相争,这二殿下直接就没回皇城。 如今,几乎是可以确认朝中确实有那么一股拱火的势力,这二皇子依旧老神在在,不动如山。 温从仁:“殿下到底如何想。” 秦宣索性一摊手,颇是有几分戏谑:“大人想本王出面阻止这乱局,可阻止这乱局对本王有什么好处。说到底,本王被劫了,这事闹到什么地步,皆与本王无涉。大人这么聪明,当明白,孤若是对秦疏没有成见,那就是再多人挑弄,这火也是拱不起来的。” 有人要搞死秦疏,好事。还不沾本王,就更是好事了。 秦宣乐见其成。 这俩皇子就没一个正常的吗,一天天的惟恐天下不乱,温从仁搁心底叹上口气。 温大人语重心长:“殿下孤身在外,总不安全。” 秦宣满是不以为然的摇着头:“王府上有多方暗子;朝堂上老三或想置我死地;而我住的地方,有个给糖就能拉拢的小鬼,已入元化之境,大人觉得哪里安全?” 温从仁低眉,发现确实无言以对。 元化之境,那是三品往上的境界了,站在秦宣的立场,躲在个安全的角落,放着两股势力鹬蚌相争,确实是最优解。 “殿下决意置身事外?”温从仁低眉:“今晚,卢大人在露华轩宴请晋王爷。” 秦淮璋之死曾经是一切纷争的起点,放任秦宣和秦疏照着上辈子的剧本你死我活下去,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一心只想劝和的温大人语重心长:“有些仇怨一旦结下,就再难消解了。” “这大人当去劝老三。”主位上的千金之子一笑了之,继而意味深长的一叹:“债太多,顾不过来了。” 温从仁犹豫片刻欲言又止,终是只叹口气道:“控神之术不易根除,臣再为殿下看看吧。” ··· 离了温府,秦宣并没有往卢府找人,而是取道另一处别院。 拾级而下,青年步入一处暗室。 这铜浇铁铸的房间密不透风,只有一盏油灯微微泛着黄光。 秦宣只手理了理右边的袖口,口气悠闲:”礼部祠部司员外郎居然是暗兵北部卫的头领,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阶下之徒别过脸去:“下官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 “你当然听的懂。我和秦疏你这回准备押谁?”桌上的烛台只勉强映照出秦宣的下半侧脸,一时竟显得有些阴翳:“可惜,没机会给你选了。” “卑职是朝廷命官,王爷您无权扣我!” “哈,我秦宣扣押朝廷命官。”秦宣嗤笑一声:“大人觉得有人会信吗?” ··· 晋王府,旷工了整日的任将军方一踏进主门,就被晋王爷逮住,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任将军熟练的敷衍了事——半点不往心里搁。 开玩笑,中秋晚上陪你加班也就算了,白天还不让和对象过个节了? 陆家那位爷又不是我给调去南方巡查的,咱不能自己没人陪喝酒,就耽误别人处对象不是? 露华轩,松风阁。 莺歌燕舞,霓裳羽衣。 煌煌灯火,映照着阁间的每一角落。 金碟银盏,琥珀雕花。 华灯初上,却有一股沉重郁结凝滞厅中。 翠绿的竹果摇曳于银盘之上,琥珀般的美酒静静地盈于玉杯之中。 秦淮璋率先开口:“诸位大人邀在本王共宴。都不动筷吗?” 美酒佳肴,无人问津。 ——这是一场鸿门宴。 秦淮璋是不信有人敢在皇城用武的,端看这些儒生搞什么鬼名堂。 卢节开门见山:“晋王爷,在下就直说了,朝堂之事波谲云诡,希望你能辨清是非,勿要以私心而误国事。” “哈。”秦淮璋朗声而笑:“私心?国事?谁是私心?谁是国事?” 卢节直言不讳:“襄王殿下,不能做皇帝。” 秦淮璋笑的更厉害了:“小疏不行,那谁行?老二至今下落不明,你们不去操心这,反来操心老三,卢大人,管的太宽了吧?” 卢节沉声:“唯才唯德,能服于人,二殿下天命所归,这毋庸置疑。” 卢节起身侃侃而谈:“境西已经控制了大乾一代的君王了。三十年来,皇后陆氏,政出其手;朝堂之上,二圣临朝!这天下究竟是姓陆还是姓秦!!” 秦淮璋笑不出来了,他可是皇后陆氏一手带大的,长嫂如母,晋王爷好不容易没让自己骂出声:“我皇兄和皇嫂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轮得到你们几个有意见?” 卢节缓缓摇头,再开口仍是慷慨激昂:“又岂是皇后一人?陆氏一门,极尽容宠,父子兄弟,皆居高位。一门一王五侯,简直闻所未闻,史无前例!那陆溪云身无尺寸之功,却定废立之位,襄王殿下目前的位置怎么来的,晋王爷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卢节戏谑一笑:“我大乾未来的东宫储君,居然要靠去巴结一个藩王的儿子上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秦淮璋蹙眉:“襄王殿下与何人相交,是殿下自己的事。卢节,你食即君禄,就不该私议龙脉。” “我卢节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卢节针锋相对,义愤填膺:“谁都能当皇帝,秦疏不行!” “您看看现在襄王殿下是什么样子,那陆溪云说一,他都不敢说二。” “堂堂皇族亲王,被藩王之子压的抬不起头。” “襄王殿下要是真靠着陆家上了位,往后又怎么治的了陆家?!皇后娘娘一届女流,反覆朝堂二十余年,那陆溪云只会更甚。” “到那时,到底他是皇帝,还是陆溪云是皇帝?!到那时,我大乾的万里河山,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神州崩毁,桑梓丘墟,祖宗社稷,毁于一旦。到那时,悔之晚矣!” 卢尚书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在场的不少官员都跟着卢节,一派激愤的涨红了脸。 那边,晋王爷低眉,像是真认真思索了一番,秦淮璋开口:“我那侄儿虽说某些方面单纯了些,也不至于真就是个小白兔——” 侍立于后的任玄听的眼皮直跳。 呵,小白兔,如果有吃老虎都不吐骨头的兔子,那秦疏就是了。 讲道理,要不是狗皇帝把自己演进去了。 秦疏的上位史,就是借力打力、极权制衡的千古典范。 这当中,只有被秦疏利用,哪来的秦疏被利用。 卢节去提陆溪云,那就且说这陆世子,秦疏单骑逃出王城背后有他,秦疏千里逃亡背后有他,秦疏西疆举兵背后更是他。 到最后身死于一群宵小之手,狗屁的为祸朝堂,西疆直接绝了嗣。 对于陆家来说————妥妥的得不偿失。 任玄心下暗叹,大人,陆家可是您侄子最大的经验包,千万别被他们糊住了。 好在秦淮璋并没有被卢节牵着走,晋王爷再转话锋:“诸位大人方才的话不无道理,可本王以为,这番论断硬要套在溪云这孩子身上,就牵强了。” 陆溪云,那是秦淮璋看着长大的。 那时侯,太子还在,秦淮璋亲自带着二个小家伙,满御花园的上房揭瓦。 如果说他的侄儿是有些单纯的话,皇嫂的这个侄子只会更甚。 事实就是,溪云这孩子,过的太顺了。 别人费劲心思去争去抢的东西,陆溪云伸手就能拿到。 在这片‘人非但要会咬人’、甚至要‘会咬狗’的九五皇城里,陆溪云连怎么去争去抢都没学会——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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