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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拾人

时间:2024-03-23 13:01:26  状态:完结  作者:长烟

  萧阙片刻无言,而后握上腰间长剑,开口道:“那便与他们一道埋在这儿吧。”

  萧径寒微低下头,轻声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胸腔震动,伤口都在疼。

  裴青玉抓紧了他的手臂,担忧道:“阿霁......”

  萧径寒渐渐止了笑声,半敛的眸中看不清情绪。

  半晌,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萧阙,“王爷不会以为,我这几日,就躲在这山里等死吧?”

  他寒声道:“今日我若是死了,你在雨霁山所有的秘密,不日就会传遍京城。”

  萧阙脸色一变,“不可能,我早已封锁了整个虞南,你如何能送出消息?”

  萧径寒讥笑道:“怎么,王爷连天上几只鸟也能数清?”

  萧阙:“就算是鸽子也不可能......”

  萧径寒唇角一勾,“我何时说是鸽子了?”

  天地广阔,苍茫辽远。

  千里之外的京城熙熙攘攘,一派繁华。

  鹦鹉大宝扑棱着翅膀在一处屋檐停下,气喘吁吁叫道:“好累,好累,累死你爷爷了......”


第43章 是不是舍不得

  扶风山下,虞南王萧阙策马站在岔道边,沉默地盯着对面马车里的萧径寒。

  他身后,密密麻麻挤着虞南王府的一众兵将。

  山风掠过枝叶,簌簌作响。

  良久,萧阙终于开口道:“你诓我?”

  萧径寒笑了一声,似不在意道:“王爷若是不信,大可把我杀了试一试。”

  他抬眼对上萧阙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你敢赌吗?”

  萧阙没说话,眉间深深拧起,似在思忖他话里的真假。

  “王爷放心,若不是逼急了,我也不会自寻死路,”萧径寒缓缓道,“我可不想被株连。”

  谋逆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若东窗事发,他作为虞南王府的三公子,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只要今日王爷退兵,从此不再犯我扶风山,”萧径寒淡淡道,“大家自可相安无事。”

  萧阙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半晌,他终是勒马转身,下令道:“走。”

  一群人顿时浩浩荡荡,又踏着尘土纷纷离去。

  萧径寒看着他们走远,放下帘子,卸了力般倚进裴青玉怀里,松了口气。

  裴青玉险些抱不住他,咕哝道:“你好重。”

  马车慢慢动了起来,萧径寒把头靠在他肩上,轻笑道:“嫌弃我重啊,那我今晚少吃点?”

  “那倒不用,”裴青玉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你这几日都瘦了。”

  萧径寒扬起唇角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裴青玉一愣,转开脸道:“舍不得什么,我没有。”

  萧径寒:“哦,那我今晚不吃饭了。”

  裴青玉眉头一蹙,“不行!”

  萧径寒:“你不是说,没舍不得么?”

  裴青玉胡乱道:“是大夫说的,要按时喝药、吃饭。”

  “我向来不听大夫的,”萧径寒看着他道,“我只听你的。”

  裴青玉有些不自在,小声道:“那饭还是要吃的。”

  “嗯,”萧径寒点头道,“那咱们回去吃烤地瓜吧。”

  车帘外,程洄赶着车,听见这话,默默地想,不知道葛大哥地瓜烤好没?要是没烤好,主子会不会生吃地瓜?

  虞南王府,萧承禹一打开房门,就被门外的护卫拦住了。

  “滚开!”萧承禹怒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邬管家走过来,拱手道:“还请世子回房。”

  “凭什么关我?!”萧承禹咬牙切齿道,“我要去杀了那几个混蛋!”

  他在雨霁山被程洄他们抢了马车,还打得鼻青脸肿,还没报仇就被邬管家他们送回了王府,拦着不让出去。

  “把那几个混蛋给我找出来!”萧承禹脸上还乌青一大块,隐隐作痛,“本世子要他们死无全尸!”

  “雨霁山附近已无山匪,”邬管家道,“他们许是不在那儿了。”

  “那就去扶风山找!”萧承禹怒不可遏,“不是说那儿的山匪是扶风山的吗?连几个山匪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何用?!”

  邬管家垂着眼没说话。

  萧承禹没耐性了,一把推开门口的护卫往外走。

  “世子!”

  萧承禹没走几步,就见他父亲从院门处走了进来。

  “父王,”他大步走过去道,“给我一队兵马,我要去剿了扶风山的匪!”

  萧阙看了他一眼,说:“此事不要再提了。”

  “为何?!”萧承禹不服气,“不就是几个山匪,父王为何要拦我?”

  萧阙没有多说,只是道:“这几日便不要出门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萧承禹不满道:“我为何不能出门?我偏要去!几个山匪算什么?我......”

  萧阙突然回身甩了他一巴掌。

  萧承禹顿时愣在原地,“父王......”

  萧阙转头吩咐邬管家道:“好生看着世子。”

  邬管家恭顺道:“是,王爷。”

  萧承禹呆呆地看着他父亲走出去,不敢相信般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脸。

  为什么?他茫然地想。

  王府别院,靳慕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萧寄言用绳子把他的手捆起来,“公子,你绑我做什么?”

  今日萧寄言见他有了些力气,便丢给他一套衣衫,自己背过身去,让他把衣衫穿上。

  靳慕好不容易穿完衣衫,艰难地从被子里坐起来,就见他家公子取了好粗一根绳子,抓过他的手就绑。

  “软筋散药效快过了,”萧寄言道,“不绑你就跑了。”

  靳慕:“......”

  可萧寄言身子不好,也没多大力气,绑了大半天才把他的手捆好,又忙着要去捆脚。靳慕见状,只好道:“公子,我不走。”

  萧寄言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靳慕点点头,“公子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萧寄言这才把绑脚的绳子放下,在床边坐下道:“那说吧。”

  靳慕:“......说什么?”

  萧寄言瞧着他,哼道:“你不知该说什么吗?”

  靳慕一顿,便知他又是问两年前的事。

  “公子,”靳慕低声道,“能不能不问?”

  “不能,”萧寄言拧眉道,“我不想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靳慕喉间发涩,断断续续道:“可......你会生气的。”

  萧寄言不明白,“我为何会生气?”

  靳慕声音越发低了,“你会厌恶我的。”

  萧寄言更迷惑了,“你做什么了?”

  靳慕嘴唇动了动,又沉默了。

  又是这样!萧寄言气道:“不说算了,活该我当傻子!”

  他一急,一时气没喘匀,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咳咳......”

  “公子,”靳慕也急了,手一挣就把绳子扯开了,“你没事吧?”

  萧寄言更气了,绑了老半天,原来都是他哄自己的,“你走开,咳咳咳......”

  靳慕忙给他拍背顺气。

  萧寄言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咳得脸都有些红了。

  “公子......”

  萧寄言一把挥开他抚在后背的手,“不用你管。”

  靳慕收回手,嗅到他衣上淡淡的安神香,就像两年前的那个午后,一丝一缕都往他脑子里钻。

  他顿了顿,哑声道:“公子,真想知道?”

  萧寄言抬起眼看他,“我自然要知道,我......唔!”

  话音未落,靳慕骤然倾过身,揽着他的腰,覆上了他的唇。

  萧寄言倏然睁大了眼。

  他听见靳慕低声说:“就是这样......”


第44章 一个人好冷啊

  房内一时静谧无声,惟余风吹纱帐,飘然而起。

  萧寄言呆呆地瞪大着眼,似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靳慕退开了些,低下头不敢看他,呢喃道:“公子,对不起.....”

  就算他一再告诫自己,公子与他是云泥之别,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对公子有异样的心思,这辈子,能好好护着公子,便足够了。

  可所有的理智,都会在靠近萧寄言时坍塌,甚至只是一个笑,一丝温热的气息,都叫他止不住地心动。

  “是我冒犯公子了,”靳慕下了床,跪下道,“请公子责罚。”

  萧寄言怔怔地看着他,“你......”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脑子一片混乱,好似乱麻一团,怎么都理不出头绪。

  他愣愣问道:“你、你亲我干什么?”

  靳慕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我喜欢公子!”

  萧寄言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喜欢?”

  靳慕攥着掌心,视死如归般道:“就是,想与公子耳鬓厮磨的那种喜欢。”

  萧寄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语无伦次道:“你......不是,我......”

  靳慕以为他是生气了,气得脸红脖子红的,心里更难受了,“是我心思不堪,若是杀了我公子能解气,我也绝无怨言。”

  他说着头一磕,道:“公子杀了我吧。”

  萧寄言:“......”我杀你干什么?

  扶风山上,裴青玉又站客房门口,问暗卫道:“屋顶还没修好吗?”

  暗卫甲摇摇头,“没有。”

  暗卫乙也摇头,“太难修了。”

  暗卫丙:“嗯,修不好。”

  裴青玉纳闷道:“怎么会修不好?”

  暗卫甲:“没修过。”

  暗卫乙:“不会修。”

  暗卫丙:“啊对对对!”

  “我会修,”裴青玉道,“给我些瓦片......”

  他话还没说完,暗卫甲就道:“没瓦片!”

  裴青玉:“......那去买一些?”

  暗卫乙:“太晚了,明日再买吧。”

  暗卫丙:“嗯嗯嗯!”

  裴青玉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确实有些晚了。

  他点点头,回了萧径寒房里。

  萧径寒倚着床头,见他进来,闷闷道:“跟我睡一张床,很难受么?”

  裴青玉一愣,知道他是听见自己在外边跟暗卫说的话了。

  “不是,”他解释道,“我是怕压着你的伤口。”

  可萧径寒还是闷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就我去隔壁睡吧。”

  “不行,”裴青玉皱眉道,“你还伤着,那儿又漏风了,怎么行?”

  “漏风而已,不算什么,”萧径寒道,“比那破烂多的,我都住过。”

  裴青玉有些不解,他堂堂一个王府的公子,不该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吗?怎么听着倒比寻常人家还苦?

  “你以前,过得很不好么?”

  萧径寒望着眼前的虚空,说:“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生在王府,怎会过得不好?”

  他缓缓道:“我母亲只是王府的一个侍女,听闻是萧阙喝醉了酒,才有了我......”

  “可一个侍女生的儿子,又有谁看得起呢?”他自嘲一笑,“更何况,我那所谓的父亲,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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