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妨借鉴他们的做法,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将他们的子孙后代脸上都刻上字,以增加他们子孙后代的身份认同。” “至于雕刻什么字,全凭陛下的心意。” “若是觉得墨刑过轻,还有烙刑,烧红的铁块同样可以使标记长存。” “当然,烙刑墨刑是最低等的惩罚,人贩子放了孩子们生路,他们的直系后代才得以享受如此待遇。” “他们若是敢带着孩子赴死,那不妨将他们并一众子女血亲,关押在囚养猎豹的笼中。” “让他们与猎豹厮杀争食。” “孩子们生前死得可怜,犹如被猛兽掌握了脖颈的可怜人,他们这些作恶的人,也该和困兽进行真正的斗争。” “最好将笼子放在闹市,即给百姓们增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起到了威慑的作用。” 祁峟称赞。 不愧是刑部尚书,这专业性,让人心服口服。 祁峟勉强收回了对呵玉琢的偏见,冷着脸道:“就按何爱卿的意思办事。” 何玉琢自然欢喜,趁着机会,他开口向陛下讨人,“陛下,刘华、张梓二人正义感强,又有胆量,敢为弱小直言,臣请陛下,将他二人调入刑部办事。” 刘华、张梓是王鹤亭提拔的新人,祁峟将决定权让给了王鹤亭,“此二位是吏部的人,王爱卿若是舍得放人,他二人便可跟了你。” “王爱卿若是舍不得,孤不强人所难。” 王鹤亭自然是舍不得放人的,他冷冷瞧了眼何玉琢,眼珠子里带着火气,“何大人缺人,本官就替你多多留意着。至于他二人,还真不行。” 祁峟懒得操心王何二人的眼神官司,只叫崔海河出列,交代道:“刘华、张梓、何玉琢的观点孤都认同,你找人写了话本子,宣扬出去吧。” “这种酷刑实施起来影响不好,但宣扬一番,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崔海河知道这是陛下指定了他家长子来办这事。 毕竟陛下看重逍遥公子是天知、地知、他知的事。 22:06:19更新,没有更新会提前挂假条,谢谢大家支持。
第42章 太宗皇帝 日上三竿,朝会还在继续。 赵王父子的尸体横列御前,鲜红的血液凝结成块、死相凄惨。 祁峟终究是没发善心,他下了死命令,禁止赵王一系子嗣陪葬仁宗、哀帝陵寝。 因为先前剥夺了赵王王爵的缘故,赵王并赵王世子成了庶民,也不得穿着事先准备好的金缕玉衣入葬。 生前风光无量的龙子龙孙,死后不过布衣庶民。 漫长的朝会终于结束。 众大臣迈步走出金銮殿的时候,只觉庆幸,又活了一天,真好! 晴朗的天上挂着灿烂炫目的太阳,泛白的光晕透过厚厚凝结的云层,直直射进四方周正的皇宫。 众人皆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赵王爷死的惨啊,哎,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永乐侯安定侯也是胆子大的,赵王世子都被陛下逼死了,他们居然还敢驳斥陛下,到底是年轻啊。” “年轻人猖狂,也格外不怕死些。” 崔海河与这几个礼部老大臣交好,无意间听到他们胆大包天的话,连忙上前制止,“慎言。” 他将手指搭在鼻尖,摆了噤声的姿态,待众人闭嘴后才开口道:“赵王哪里是说了几句实话,他分明是说了几句错话。” 崔海河眼神睨向了北方的勤政殿,又高深莫测地瞥向脚下,道:“堂堂皇帝,一国之君,随便就被王爷大臣牵着鼻子跑了,那国家还能安宁吗?” 众臣一时想到了耳根子软、特别听劝的哀帝、仁宗陛下,想到了朝廷几十年内割舍的大片土地,他们不说话了。 可转念又想到刚愎自用的太|祖皇帝,心里不免唏嘘,“可固执己见的皇帝,他也坐不稳天下呐。太|祖马上打天下,厉害吧;可他临到终老,又是残杀大臣、又是虐杀亲子,好好的大一统江山直接变成了东西南北四方分治。” “四圣临朝的局面,世所罕见呐。” 崔海河不说话了。 他知道他们礼部是清水衙门,是养老的好地方。 因为油水少、升级难的缘故,礼部的大臣基本都是单纯混子;可是,这么单纯、这么天真、这么口无遮拦的属下,真是让他害怕。 崔海河胆战心惊,生怕他的下属们无意间说出了什么掉脑袋的话,他紧张地抓住了袖子,悄悄捏紧了手心,深呼吸一次又一次,正准备强行打断下属们的攀谈,余光却瞧见皇帝陛下早早站在了他们身后。 崔海河一个激灵,也不酝酿情绪了,叫停的话正要说出口,祁峟就言笑晏晏地走了出来。 “爱卿们在探讨太|祖旧事?” “臣不敢。” 众大臣慌成一片,他们是单纯、不是单蠢,妄议祖先可是死罪,他们当然不会应下。 祁峟不管他们的胆战心惊,只背着手,悠闲走在青松树下,阳光透过葱郁的绿荫打在明黄的龙袍上,颇有几分静谧的古意雅致。 “太|祖开国,太宗立纲。先人的过错就是最值得学习的摹本。” 众臣心虚害怕。 君议君事小,最多被人批评“不孝”。 臣议君事大,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高帽子戴上了可就取不下来了。 场面冷淡了祁峟也不尴尬,只一个人自说自话道:“太宗皇帝结束了分裂,肃正了朝廷,救助了诸多穷苦百姓,是孤心中最有能力的君主。” 骂祖先是不敬。 夸祖先可没有任何问题。 崔海河等大臣都笑了起来,皱巴的眉眼舒缓起来,带着轻松,“陛下所言极是。” “太宗皇帝心有苍生而手段凌厉、嗜血善战而不大兴杀戮,他将大批量土地分给人民;时间过去了百年,百姓依旧沐浴他的恩泽。” 这话说到了祁峟心坎上。 分土地,那是福泽百姓的事!太宗做得,那他祁峟也做得。 后世子孙效仿先君,能有什么错! 众臣拍着太宗皇帝的马屁,他们夸得越好听,祁峟心里越欢喜。 “大祁能有太宗这样的皇帝,实在是江山社稷之福。” “陛下若能有太宗一样的智慧魄力,我大祁又何尝不能千年、万年的传递下去。” 祁峟心花怒放,既然是你们让孤学太宗的,那就不要怪孤手段狠辣了。 太|祖执政末期,太子未立,皇子们先后就藩,各个野心勃勃,又是招兵买马又是圈钱圈地。 藩地的皇子成了地方的皇帝,那自然是越发不满足手中小小的封地,中原地大物博,何人不想入主中原,当那广袤土地的唯一的王! 于是割据、厮杀连绵不断。 土地都成了皇子贵族的筹码,他们掌握着封地的所有土地、操纵着封地官员的升降、监管着商品货币的流通。 所有的百姓都成了以数字计算的力役兵源,种地不再是他们的本分,而是他们的奢望。 只有打了胜仗活着回来,才能有机会去那皇庄种地养老。 若是打了败仗活着回来,那只有数之不尽的徭役等着你。 王府、酒馆、画舫、教坊…… 雕龙刻凤、镶金嵌玉的奢侈辉煌谁人不喜欢、谁人不向往。 可只有拳头硬的土皇帝能享受! 土皇帝的生活要多滋润有多滋润,然而这滋润背后都是百姓血与肉的泣泪。 太宗皇帝是诸位皇子中的佼佼者,他打败了一众兄弟,杀戮了所有的夺嫡失败的兄弟,将他们侵占的土地交还给百姓,并免了他们税赋十年,如此休养生息,大祁才蒸蒸日上,走上了富庶强国的队伍。 慢慢地,就成了南越、西羌、东芜的宗主国,成了这片土地上说一不二的老大。 那时,北方的狄族不过是尚未开化的蛮邦,还没有资格坐在牌桌上。 太宗皇帝是个本事大的,足够心狠手辣,也足够仁慈悲悯。 他对百姓好,对妻子儿女也很好。他的后宫只有发妻一人,一生都不曾纳妾娶妃。 他唯一的皇子不幸沾染了天花,并将这无药可救的瘟疫染给了他的皇后。 短短一月的时间,他唯一的发妻和唯一的皇子先后离世,他从没骂过一句儿子顽劣、扫把星连累了母亲。 他只把这当是他自己的报应,是他杀戮过重的报应。 即使没了继承人,他也不曾纳妾娶妃。他的女儿,也就是大祁第三任皇帝—熹宗的母亲,被立为皇太女,可皇太女也命数忐忑,死在了杀伐征战的路上。 有人骂太宗皇帝坏事做尽,才落得个孤家寡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也有人夸他身负世所罕见之才,举世无双的神人就该吃常人不该吃的苦,经历波澜起伏的人生。 不管太宗是何种下场,太宗都是祁峟唯一崇拜的祖宗。 原因无它,打着太宗的名义办事,格外名正言顺。 祁峟好心情地和礼部众人扯着家常,扯完家常后不忘叮嘱他们,太宗皇帝的祭日将至,身为后生晚辈,理应细数祖宗伟事。 祭文一定要写得华丽恢弘、气势磅礴,让人一看就心生臣服。 众臣皆应是。 礼部的大臣最是清闲,他们看过最多的诗书,最懂情趣,也最有文采,有时间也有精力写出好的文章。 写篇祭文而已,不难。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从他们提笔撰写祭文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绑定在了祁峟的贼船上,下不来了。 祁峟下朝后,躺在酸枝木贵妃椅上睡了好久,直睡到月出阴翳,才将将醒来。 他随口扒拉了几口菜,随意吃了点清炒豆芽、芙蓉燕窝粥、红枣炖的山药鸡丝汤,就撂下碗筷,一个人去了书房。 太宗将土地分给人民,依仗是手中战无不胜的军队。 他祁峟呢? 他没有那样强大的军队。 他只能另辟蹊径。 思索片刻,都一点头绪也无。 祁峟一时有点埋怨仁宗皇爷爷了。 他是真不理解,太宗、熹宗都不是什么执着于子嗣传承的人,他们甚至对多子多孙有心理阴影。 怎么传到仁宗这一辈,这么优良的基因就完全消失了呢? 儿子,生!越多越好。 女儿,生!越多越好。 后妃,甭管喜不喜欢,要娶!漂亮美人嘛,那当然是要多多益善啦! 孩子,甭管喜不喜欢,要生!多多的生!生个一群一窝的,总不至于绝了户,皇位旁落。 仁宗折腾了一窝公主亲王还不够,还提拔了百余户公侯。 他自作主张地追恩,将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旧臣和跟着太宗打天下的旧臣悉数册封。 赐爵位、赐绶带、赐人口、赐土地! 将太宗皇帝定立的郡县制,“以公赋税封赏诸子功臣”的圣谕违背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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