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珏歪了下脑袋:“要是我没有家人好友,以前过得也不好,若想起来只会徒增伤悲,既如此,我为什么要喝药好起来?失忆岂不是更好,对吧?” 章太医扶额。 你小子! 为什么非要跟我杠呢? 乖乖喝药治好脑疾不好吗? 就算以前过得不好,如今你是金尊玉贵的小侯爷,你怕什么? 沈庭珏手肘搭着窗沿,坐姿慵懒:“章太医,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如果你发现自已的夫人并不爱你,一切只是自已自作多情,你会怎样?” 章太医表情变了又变,抖抖胡子,咬牙:“不会有这事发生。” “我说了是如果,如果。”沈庭珏将扯下来的梅花瓣洒出窗外,看着它们四散飘零:“还是说你与夫人感情并不好,你至今还不知何谓情爱,所以无法将自已代入我所举的例子里切身体会,对吗?” “......。” 章太医胸口发闷,做了两下深呼吸,很想敲开他脑袋瓜子,看看里头到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按着额角: “平日里少看些话本,那种书看多了容易胡思乱想,患得患失,陷于苦海情仇,我今日来,是来问你为何不喝药?到底是因为新药方太苦了还是因为别的?” 沈庭珏揣着手,长长一叹:“为情所困,不想喝药。” 章太医:“???” 不是。 你喝个药跟情爱扯上什么关系? 难道是心里苦,喝碗苦药心里就会更苦? 沈庭珏单手托腮:“唉。” 章太医看着他那副忧愁万千的模样,一时词穷,无言以对,完全无法跟上脑子有病的人的脑回路,只好往药箱里翻找出几瓶益气滋补的玉露丹,全塞进沈庭珏怀里,充满爱地叮咛:“乖,治病要积极,这几瓶玉露丹你拿着,补补气血也是好的。” 沈庭珏皱眉,不高兴道:“我没病。” 章太医敷衍:“嗯嗯嗯。” 有病的人都会说自已没病。 算了,脑壳疼,得去泡杯菊花茶降降肝火。 江湖中人一有不畅快就喜欢醉生梦死,话本里都这么写,沈庭珏趁着冯管家没注意,迅速飞檐走壁溜出府,去酒馆买了两坛最烈的酒,拎着酒坛去了禁军营,扬言要大醉一场。 闻惊崆右眼皮直跳:“你要喝酒,能不能自已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喝个痛快?” 沈庭珏掀开酒封:“为何?” “大哥,祖宗。”闻惊崆发愁:“你要是醉死在这,出了个好歹,禁军营可就完了,况且就你那点酒量,是体会不到醉生梦死的。” 沈庭珏沉默一会,想想也觉有理,随即将酒坛塞进闻惊崆怀里:“行吧,那你喝,我看你喝。” 闻惊崆:“?” 沈庭珏兴致勃勃:“快点,我要看你醉生梦死是什么感觉。” 闻惊崆头有些疼,退后两步,搓手干笑:“那什么……我现在当差呢,喝酒属于玩忽职守,不行不行。” “没事,玩忽职守的罪算我的。”沈庭珏把他拽回来,撸起袖子,抡起酒坛作势要强灌:“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可是专门买了上等的好酒,不能浪费。” 闻惊崆:“……。” 为什么,你干嘛不去找太子灌酒啊? 救命!
第46章 他长得丑 烈酒又呛鼻又辛辣,两坛下去,闻惊崆感觉自已快要飞升了,来来回回跑了几回茅房,副将也跟在他身后来回跑,就怕自家统领一头醉倒在茅房里,传出去那可是奇耻大辱。 闻惊崆最终还是撑不住,趴在桌上,醉了个人事不省。 沈庭珏啧啧,手指戳了戳闻惊崆:“这就叫醉生梦死?” 瞧着一点也不好。 果然只有江湖人才喜欢。 天一暗,雪变得也大起来。 暗七给沈庭珏撑着伞,陪着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一处摊贩大声吆喝着“卖牛肉饼”,香气扑鼻,沈庭珏摸摸肚子,顿觉嘴馋,一口气要了十个。 既然不能醉生梦死,他就要化忧愁为食欲,往死里吃。 小贩手脚麻利,十个牛肉饼很快就好,他用油纸包包好后递给沈庭珏,接过一锭银子,用送财神爷的目光送走沈庭珏,眉开眼笑,兴奋招手:“小侯爷,好吃记得再来啊!” 红袖院依旧一派歌舞升平,最大的雅间里头摆着瓜果点心和茶水,那都是给自家主人备着的,沈庭珏边吃牛肉饼边翻着账本,虽然看不太懂,但见着上面多出不少条账目,也知道最近生意很好。 日进斗金果然不是梦。 负责管账的主事道:“这两日来了个有钱人,出手极为阔绰,今日还包了场子呢,就那个,穿着锦缎外袍,脖子上挂了条大金链,手里拿着折扇摇头晃脑,神色微醺,满脸写着“我人傻钱多”的那个中年胖子。” 恰好这时一曲终了,那人啪啪鼓掌,大笑着连连叫好,让小厮又往台上丢了几锭银子。 沈庭珏问:“可认得他是谁?” 主事道:“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员外郎,据说平日闲来无事就喜欢去勾栏舞坊,玩玩美人听个曲,一高兴就散钱或者包场,到长安城来,主要是来游玩的。” 沈庭珏咂巴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羡慕。” 主事:“……。” 呵呵。 主事默默腹诽了几句,又道:“那员外郎说,他仰慕小侯爷的大名已久,说您若是来了,定要告知于他,他好前来拜访一二,而且还说,他手底下有几个胡姬,那都是经过精心培养的,舞姿一绝,还会唱塞外曲与江南小调,问您要不买下?” 沈庭珏咬了口牛肉饼,配着茶,微眯起眼。 主事给他添满茶,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便主动问:“可要小的下去知会一声?” 沈庭珏抬抬下巴:“他旁边那个是谁?” “卢裘昆,中垒营的都指挥使。”主事说:“几天前刚回京述职,眼下无所事事,便天天陪着好友听曲看舞,那个江南员外,就是他的好友,据说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关系好得很,有时还会出资给中垒营填补装备呢。” 在主事说话间,卢裘昆刚好与沈庭珏视线相触,像是不经意间对上一样。 沈庭珏眯了眯眼,收回视线,拿过丝帕擦擦手:“行,叫他们上来吧。” 主事点头应是,一溜烟跑下楼,不多时,就将那两人带到了雅间。 沈庭珏曲起一条腿,坐姿有些潇洒不羁,左手茶杯,右手牛肉饼,吃得很是惬意,瞧起来真像个只知吃喝玩乐,毫不在意形象的纨绔公子。 卢裘昆从军多年,没少杀人见血,一靠近沈庭珏,便能感觉到对方武功不低,且同自已一样,身上隐约有股杀戮血腥之气。 那得是常年奔走于刀口浪尖上的人才会沾上这股气息。 面前这位小侯爷虽然看起来纯良无害,但那笑吟吟的眉眼实则将锐气掩住了几分,在卢裘昆看来,他就好像一把入鞘的宝刀,暗敛了锋芒。 江南来的员外郎姓赵,生得肥头大耳,远看还觉没什么,如今近距离这么瞧着,简直辣眼睛,尤其是时笑起来时,格外油腻猥琐,说话嗓门又大,唾沫星子四溅,忒不文雅。 沈庭珏瞬间感觉手中的牛肉饼不香了,甚至想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挥手赶人:“去去去,出去!” 赵员外笑容一僵:“……。” 屁股还没坐热呢? 咋就赶人了? 卢裘昆端着茶杯,抬袖遮挡住脸,举止瞧着倒挺斯文有礼的。 喝茶之际,他视线却不动声色地朝沈庭珏看去,而抬袖的这个角度,也刚好也挡住沈庭珏半张脸,只窥得见他那双眼睛。 卢裘昆心中大骇。 太像了! 这样看,简直与当年那个黑衣蒙面人一般无二。 卢裘昆喉结一滚,肩背下意识绷紧,又怕露出什么破绽,立马放松下来,囫囵喝了两口茶,搁下茶杯,想要假意寒暄一二,却已听他出声赶人。 沈庭珏摆摆手,像在赶苍蝇似的。 赵员外谄笑着凑过去,搓搓手:“小侯爷,那个……咱们还没谈生意呢,我那几个胡姬……” “谈你伯父。”沈庭珏看着他满脸横肉挤在一块,居然还敢往自已跟前凑,没好气地指着门口:“出去!” 逐客令已下,赵员外与卢裘昆只好离开雅间。 赵员外顶着一脑门问号:“不是,我寻思着自已也没说错什么话呀,怎么就会把人给惹毛了呢?他这也太善变了吧,明明刚进去时还笑脸相迎来着,话说,你天天拉我来这儿找机会与他见面,如今人见着了,怎么没见你跟他说些什么?” 卢裘昆笑了笑,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想近距离瞻仰下小侯爷的风采而已。” “嘿嘿。”赵员外当即笑得老不正经,颇有些垂涎三尺,压低声音:“说实话,他长得确实好看,比我后院那些个男宠还要白净,凭我阅人无数的经验,他那身段若剥光了衣服,肯定是个尤物,要不是碍着身份,我怎么着也得上前调戏几句。” 卢裘昆跟着他笑出声,心思却不在这里,侧过头朝二楼最中间的雅间看去,抬手摩挲了下眼角处的伤疤,阴冷笑意掠过眯底,转瞬即逝。 雅间内,主事很是费解:“小侯爷,您不是要跟赵员外谈生意吗?” 明明让自已叫人上来,怎么就突然赶人呢? “不谈。”沈庭珏道:“他长得丑。” 主事:“……。” 那这么说来的话,我能入得了您的眼当上红袖院的主事,肯定是因为长得不错。 主事突然就对自已多了几分自信,顿觉干劲满满。 沈庭珏瞅他一眼,搞不懂他在得意个什么,站起身掸掸衣袍:“没事就把账目多稽核几遍,免得哪里出了错。” “是是是。”主事连连点头,询问道:“您是要走了吗?” 沈庭珏“嗯”了声,推开对着大街的后窗,直接翻了出去,急需找他的宝贝太子洗洗眼睛。
第47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 文华殿内烛火跳跃,原本关得严实的窗户忽然吱呀一声开了,风漏进来,将桌上书页吹得哗啦作响。 沈庭珏灵活地翻进来,顺手把窗关严实。 萧寒烨:“……。” 什么毛病? 总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翻窗。 萧寒烨此刻正披了件白色外袍坐在书案边翻看奏折,显得整个人少了几分凌厉霸气,多了几分温和儒雅,且刚沐浴好,比较香。 果然还是美男看着舒心。 沈庭珏朝他走去,搓着手笑眯眯,还未走近便轻佻地叫了声“美人儿”,一副纨绔恶少要调戏良家美男的流氓姿态。 萧寒烨眯起眼睛,在他的手碰到衣领时,一把将人按在书案上,伸手去挠他的腰窝,沈庭珏咯咯笑出声,又痒又酸麻,挣扎求饶,面子顿时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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