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百姓听着听着便信了,又继续相信景王的贤名,顺带还可怜了他一把,明明是好心资助学子,结果居然还被对方所连累,唉。 萧寒烨盯着自家四弟那副茶里茶气的姿态,越看越觉贱得不行,真想一个大耳刮子将他扇进河里淹死。 明明同样是装纯,小暗卫瞧着就还挺顺眼。 萧寒烨扯了扯嘴角,给了景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像赶苍蝇似的将他推到一旁,惜字如金,一句话都没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堇泓很了解他。 平常只要那么一笑,就说明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却故意不说,表面一副懒得计较不欲多言的姿态,但背地里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趁你不备要你命的那种。 萧堇泓拉紧身上的披风,觉得自已应该去求个护身符揣在身上,驱灾辟邪。 —————— 余皋跟在王中贵身边多年,对其老底一清二楚,手握他不少贪污受贿的证据,在王中贵下狱当天,余皋便将宝泉局勾结官商私卖铜钱证据呈到御前,还有当年暮云关一事的真账簿。 光凭这两桩罪名,王中贵已知自已在劫难逃,若再继续追查,恐怕祸及谢阁老,为报师恩,他主动揽下所有罪名,自尽在了牢中,詹菱湘一案便也随之了结。 闻惊崆奉命带禁军抄王家,几乎抄出了一座金山,玉器宝贝更是多不胜数,可见他这些年简直贪得流油。 承桓帝将抄出来的这笔银子分了一半给沈庭珏修建书院,且为了让他的书院显得更有底蕴,下令命人搜集孤本,还从翰林院藏书阁里拿出了不少藏书。 百姓听闻沈小侯爷要建一座书院供天下学子免费阅览书籍,且不限男女老少,只要是对看书有兴趣,谁都可以去。 这份心思,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沈庭珏一时间赚足了贤名,风头径直盖过景王,不仅把天下寒门学子的心都拉拢了过去,也赢得了百姓的称赞。 萧堇泓听闻消息气得肺疼,很肯定他是故意跟自已作对来着,越想越烦,不由跑去自家外祖面前发牢骚。 谢阁老近来因户部尚书一事本就心气不顺,被萧堇泓在面前念得更是烦躁,按着眉心沉吟不语。 他其实打心里看不起自家外孙,若非因着亲戚关系,自已是绝不可能支持这个蠢货。 —————— 知识一直都被世家大族所垄断,虽有翰林院和丞相那些清流派官员所捐赠出来的藏书,但这还远远不够。 这日早上,雪霁风寒,谢阁老上完朝,坐着马车要回府拿昨晚落在书房里的文书,正靠车厢闭着眼睛假寐时,忽听马匹嘶鸣声,马车猛地停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栽去,差点滚下马车。 车夫忙不迭告罪:“阁老恕罪,是……是沈小侯爷拦车。” 谢阁老脑子里立马冒出“来者不善”四字,但大街之上,不搭理又不行,只好深吸口气,理了理衣襟,掀帘出去:“小侯爷有何事?” 沈庭珏袍带轻扬,笑意盈盈:“有事相求。” 这弯起眼的模样,实在像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谢阁老警惕道:“小侯爷说笑了,你如今圣眷在身,心想事成,还有何事需要向老夫相求?” 沈庭珏眨眼:“有呀,就是……” “外面风寒。”谢阁老适时打断:“小侯爷不如上马车来,你我找个雅间谈话。” 沈庭珏笑笑:“无妨,我就说几句话而已,况且阁老公务繁忙,我也不敢叨扰太久。” 此地正属街上的繁华地段,人多眼杂,旁边还是个茶馆,围坐的都是些喜欢探听八卦的人土,此刻正全往这边看来。 谢阁老敢肯定对方是专门挑这地儿来堵他的。 沈庭珏这招可是跟萧堇泓学的,他能当街堵太子殿下装白莲,自已就能当街堵他外祖,看谁比谁更白。 沈庭珏问:“谢阁老可有听闻我修建书院一事?” 谢阁老谨慎回答:“略有耳闻。” “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这两天,我爹和他的一些同僚好友纷纷捐出家中藏书,只是比起世家藏书阁,我那书院的书,根本算不得什么,阁老既然知道了,可否暂时借一些藏书给我,待我找人印刷出新册,再将它们还给你,你看可好?” 谢阁老没想到他居然敢惦记上世家的藏书,差点当场冷笑出声。 沈庭珏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先声夺人:“百姓们书读多了,我朝才能人才辈出,我知道世家不愿与人分享藏书,但好书不该蒙尘,应让天下学子阅览通读,学以致用,希望谢阁老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情到深处,他抓住谢阁老的手,眼含泪花,神色恳切:“我也不知道自已还能活多久,所以只想在剩下的生命里做些有用的事,阁老若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为了天下学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阁老:“……。” 你。 果然脑子有病。 周围百姓听了沈庭珏那番话,纷纷感动得未语泪先流,堂堂一个小侯爷,金尊玉贵,却居然放下身段,不顾颜面当街求阁老造福天下学子。 实在太感人了! 难怪这么命好,就是因为太善良了,好人有好报。 谢阁老用力抽回手,心梗得厉害。 若是一上来就说一些“像阁老这样好官肯定愿意分享藏书给学子”之类的发言,给自已强行戴上“好人”的帽子,他或许还能顺气不少。 可一开口就是相求,意思全变了。 他如果拿出藏书,不是因为他愿意与天下学子分享,而是沈小侯爷因为不顾颜面求得的,到头来,好名声全让对方一个人夺了去。 高手。 是他低估了这位脑子有病的相府公子。
第43章 鸳鸯浴 沈庭珏一手抹泪,另一只手再次去抓谢阁老的手,目光殷殷,语带哽咽:“还请阁老成全我的心愿,也成全天下学子的心愿,往后若有何吩咐,我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辞,在所不惜。” “……。”谢阁老被他攥得手疼,想抽又抽不回,皮笑肉不笑:“小侯爷不必如此,老夫其实也早就想将家中藏书拿出来与学子们分享,眼下能趁此机会拿出来,应该是小侯爷成全了老夫的心愿才对。” 沈庭珏见招拆招,咬唇叹息:“谢阁老不必说这番违心的话,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为难。” 谢阁老感觉自已印堂发黑得厉害,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几乎从牙缝里挤字:“老夫所言,一片真心。” “所以阁老是愿意借藏书了?”沈庭珏大喜过望,抓着他的手用力摇晃:“我就知道,我的善良之心定能打动阁老。” 谢阁老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紧盯住他,胡须隐约气得打颤。 沈庭珏继续情真意切地说:“阁老可否好人做到底,让其他世家也借出书籍?若能如此,我定感激不尽,感恩戴德,五体投地。” 谢阁老一听他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就更头疼,再次用力抽回手,碍于人前,还得强装有风度,负手而立,稳声道: “世家藏书极其珍贵,若是不借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老夫会问下的,小侯爷如没有别的事,老夫还有要事,就先不奉陪了。” 得寸进尺的臭小子! 沈庭珏搓搓手:“那书......” 谢阁老闭了闭眼定定心神,又似乎在压着脾气:“这两日老夫会让人整理出来,反正书院尚未修建好,不急。” “急,我这人做事,就是喜欢雷厉风行,片刻都耽搁不得。” 沈庭珏说:“阁老肯借书我已经感激不尽,怎么好再劳烦其他,你现在是要回府对吧?不如我随你一块去,搬书而已,不难,我自已找下人帮忙就行,否则这所谓的两日不知道要等多久,万一你跟我画大饼呢?所以我现在就去搬,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谢阁老:“......。” 沈庭珏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几乎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胡子大张爆粗口,但还是被硬生生给憋了回去的样子。 也是。 像自已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是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请求,也没有人会舍得骂他的。 瞧瞧,这不就心想事成了吗? 长安城传事情的速度向来很快,不到半天这事就传到了萧堇泓的耳里,又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添枝加叶,将情节描述得越发曲折,听者都为之感动落泪,将沈庭珏的贤名又提升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萧堇泓:气到头秃! 雪花点在石板上,转瞬即融,沈庭珏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是不是有人在骂我?” 萧寒烨从校场练武回来,一身汗味,此刻正泡在汤池里闭目养神,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当即转过头,便见沈庭珏绕过屏风出现在面前。 萧寒烨额角一跳。 “别问谁让我进来的,他们都不敢拦我。”沈庭珏没有半分非礼勿视的自觉,反正他不是读书人,不懂什么叫矜持自重,况且老夫老夫了,全身上下都见过,甚至还摸过呢。 沈庭珏蹲在汤池边,瞧着这幅美男沐浴图,双眼直勾勾往水下瞄,舔舔嘴角,欢喜中夹杂着得意:“我这样可像个登徒子?” 萧寒烨随手盛了一瓢水,冲他劈头盖脸泼过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庭珏一点也不觉得自已下流,眼睛盯着他坚实的背凝着水珠,眸光发亮,好脾气地抹抹脸,盛情相邀:“左右无事,不如来玩鸳鸯浴?” 萧寒烨不予理会,伸手要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衣物。 沈庭珏比他快了一步,拽过衣物胡乱揉成一团,抛出了一道弧线,完美地落在不远处的榻上:“嘻嘻,你拿不到。” 萧寒烨:“……。” 拳头硬了。 沈庭珏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了瓶花油,直接“哗啦啦”全倒进汤池里,美男就得这样洗,才香。 萧寒烨阻止不及,在这浓重刺鼻的花香四溢中憋着呼吸,脑仁子直疼,感觉他是存心要来谋害自已。 沈庭珏自已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把脑袋凑过去:“修建书院一事我是不是办得很不错?有奖励吗?” 萧寒烨冷笑:“你出了几分钱?” “出个面子就够了。”沈庭珏摸摸脸:“皇上和我娘他们都是冲着我这面子出资的,他们不舍得我花钱,我也没办法,再说了,我的钱可都是要攒起来的,留着以后尚太子。” 萧寒烨往他脸上弹了一串细小的水珠,眼神危险:“你说什么?” 沈庭珏一点也不怕死,志向远大:“我说,我要娶你。” 萧寒烨一把将他拽下水。 沈庭珏及时闭紧嘴巴,没被呛着,从水里冒出脑袋,湿了双鬓,上挑的眼角里浸着调笑,满是期待:“是不是要来动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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